是什么理由,对于千叶来说都无所谓。

    最初她只要钱和情报, 到最后她甚至连钱和情报也不在意, 从一开始精准效率高的目标绝杀,到现如今不动则已一动就灭门的行事风格, 让千叶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为了风评极端的杀手。

    哪怕金主要求的目标中只有一个人,就像买一送二的无聊游戏,千叶总能有各种奇怪的理由送目标人物的妻子/丈夫/兄弟/孩子去陪他。

    残忍的手段使得千叶的仇家与日俱增, 千叶也算是头一个拉仇恨值拉的比幕后黑手还要厉害的杀手, 他们也不管雇佣千叶的人是谁,甚至雇佣千叶的人都私底下晦暗莫深的表示完全无法预料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很快的,千叶这种狂妄的行事风格意料之中的得罪了好几个家族, 她不惧黑手党的威胁, 连彭格列的猎物都敢从嘴里夺过来,更别提其他那些千叶记都记不清楚的势力了。

    都是沾染鲜血的人物,反倒站在道德高点议论千叶的行事, 听起来实在可笑。

    即便如此,被千叶好几次拂了面子的彭格列却始终没有如旁观者所料的那般愤怒。

    偶有细心的人还会发现彭格列和千叶的关系匪浅, 甚至还会替后者收尾料理残局。

    可千叶的风评再差, 也总有人喜欢和她合作。

    就凭千叶绝对零失误的履历。

    “啊——!!!”

    整个别墅的电力系统被破坏,一个身影踉踉跄跄的扑在走廊最后的一间房门上, 行动不便的右腿在地板上拖出暗色的痕迹,猩红的颜色在黑暗中并不明显,只余下浓烈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他颤抖着手找出钥匙, 时不时回头查看。

    “啪嗒”,男人眼里涌出狂喜,猛地推开门,面上洋溢着奇异的微笑的男人刚走出一步就顿在了原地,胸膛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仿佛有什么东西拉扯着他的内脏,似乎也要拉扯出他的灵魂。

    “噗嗤——”

    男人喉咙里涌动着难听的“赫赫”声,胸膛开了个大洞,血管连接着还在跳动的心脏,被一只娇小的手随意的扔在地上,黑色的制服鞋轻巧的踩在柔软的内脏上,就像踩上了一块嫩豆腐,霎时碎了一地。

    鲜红的血如瀑流出。

    准备离开的少女疑惑的“咦”了一声,侧头打量着因为吸食了血液而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地板。

    千叶眯起了眸子,微弱的光线下,柔软精致的小脸渐渐漾起一抹诧异的熟悉色彩,只是这抹浅笑并不温暖,反而因为脸颊的血迹而变得有些鬼魅。

    只有少数人知晓,意大利除了横贯黑暗世界的黑手党,还有一个组织和黑手党始终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和和谐,甚至在某些事情上,双方还会互助。

    雇佣千叶的金主是最近新起的小家族,千叶一直接手的是黑手党的单子,目标人物通常也都是黑手党圈子里的人,但这次有些不同。

    正因为这点不同,千叶稍微收敛了自己的手段。

    但对方的难办也有些出乎千叶的意料,以至于事毕后,浑身黏哒哒的极其不舒服。

    一回家脱了斗篷,那浓郁的铁锈味充斥着整个房间,每走一步,留下暗色湿润的痕迹,随着时间过去,渐渐变得干涸。

    自从上次灯泡坏掉后,千叶就很少用电了,一簇火苗燃起,点上了蜡烛,晕黄的光柔和贴服在少女秀丽的侧脸,低垂的睫毛遮掩了冷漠的碧眸,低落的模样极为柔软脆弱。

    热气萦绕,连带着那张稚嫩的脸也模糊不清了起来,千叶脱下了被血浸染的衣物,露出纤瘦没有一丝伤痕的身体。

    洗完澡,千叶拿起燃烧了三分之一的蜡烛,刚推开浴室的门,就对上一双幽暗的棕眸。

    千叶下意识后退一步,明明灭灭的烛光闪烁,“泽田先生进别人家不敲门吗?”

    泽田纲吉没说话。

    千叶又问了一句:“你来了多久?”

    泽田纲吉神情不明,半边身子被黑暗吞噬,他站在光明交织的边缘处,忽然上前两步,一把攥住了千叶拿着蜡烛的那只手,烛光剧烈的摇动,蜡油顺着蜡烛滴落在细腻的手背,烫红了过于娇嫩的肌肤。

    “你要去日本?”

    泽田纲吉压低声音问道。

    若不是自己安排的人通知他,或许等他下次来见她时,看到的只余下一个空房子了。

    她为什么要去日本?

    为什么现在去日本?

    泽田纲吉想起他调查的资料,千叶在一个国家从来不会停留超过三个月。

    她像一个目的不明的旅行者,在这个地方找不到她想要的,就会离开的。

    “意大利不是你最后一站么?为什么不考虑留下来?”

    千叶惊异泽田纲吉消息的灵敏感,不过是今天任务结束时刚在网上订的票,这么快就知道,千叶又觉得对方过于干涉自己,那试图掌控自己的气息让千叶有些敏感,“泽田先生对我很了解吗?”

    划清界限的话语让泽田纲吉心脏猛地一抽,丝丝缕缕涌上酸涩复杂的情绪来。

    他盯着千叶,一时之间心头的想法乱七八糟的闪过。

    属于自己的,也有属于那个他避之不及又无法抑制沉浸的梦境。

    感受手腕上的束缚,千叶不怒反笑,笑的格外灿烂动人:“泽田先生昨天还说要和我做朋友,今天就以这么可怕的表情同我说话,我只是说去日本而已,若是,我说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泽田先生会不会生气的把我杀了?”

    泽田纲吉沉默许久,烛光在那双棕色的眼底危险的跳跃着,半晌,那让人不安的光芒被那温暖的棕色压了下去,泽田纲吉愧疚的松开了千叶的手腕,“抱歉,我只是觉得身为朋友,如果千叶要离开,而我这个朋友却一无所知的话,感到有些悲伤罢了,所以情绪才会激动了些。”

    “我确实要离开。”

    千叶平静道,对上泽田纲吉幽深的眼,仿佛试探又仿佛故意的挑衅似的,明明外表比泽田纲吉要娇弱得多的孩子,胆子却不小,“我厌倦这里了,这里我没有我喜爱的任何事物,我想去新的地方。”

    千叶歪了歪头,空茫的眼睛浮上一丝虚无缥缈的笑意:“就算是朋友,泽田先生也没有限制我自由的权力吧?更何况我们也不是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

    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无数负面的情绪涌向世间。

    千叶的情绪变得很奇怪,像被无数奇奇怪怪的颜料污染的池水,混沌的翻涌着让人不适的颜色。

    鲜血能抚慰她。

    人类的负面情绪能取悦她。

    她的世界灰暗一片。

    甚至,在看到泽田纲吉隐忍又受伤的神情时,千叶的心脏像被一只手如撩拨琴弦一般撩动了属于愉悦的那根,四肢百骸很久未感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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