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儿文艺》四月刊我们店再要五百本。”
    “《少儿文艺》四月刊我们店再来一千本。”
    ……
    全国新华书店、其他大型书店或者个体书店一时间集体缺货,《少儿文艺》出版社的电话遭到史无前例地轰炸,出版社不得不临时再开通十几部电话,内容编辑们也被征调过去接电话,此时他们甚至还没搞清楚状况,为什么一下子杂志就脱销了呢?
    《少儿文艺》每期的销售量在七八万册左右,也就是说每期印刷十万册就能供应于求,大家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次的十万册居然在两天之内全部售罄,而且各方还在迫切要货。
    姚主编疑惑不解地刷新各个论坛,微型博客,仍旧没有找到蛛丝马迹的讯息,杂志受众决定了他们交流主战场不会在网络上,她只好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又一次翻开手边的最新一期杂志,难道真是这两只老鼠的功劳?
    姚主编的疑问很快得到解答,就在加印的三十万册杂志由大型卡车运往各地途中的时候,杂志社收到几封信件,信封上统一标明要姚主编亲自拆封,看完几封信之后,姚主编总算找到了答案:
    姚主编:
    您好,我是一个六岁男孩的家长,贵社《少儿文艺》四月刊所登的一篇童话《舒克和贝塔》故事新颖,语言简洁生动,教育意义深刻,我的孩子非常喜爱,每天央求要看后面的故事,恳请主编尽快刊出后续故事,能单独成书更佳,我一定会第一个购买。
    我知道自己的要求会干扰到您的工作,但可怜天下父母心,希望主编能理解,另外,我小时候也是《少儿文艺》的忠实读者。
    祝工作顺利,再谢。
    一个急切的家长
    其余几封内容大致相当,都是催促杂志尽快刊登《舒克和贝塔》后续章节,家长写信来杂志社催稿的情况并不罕见,但是从来没有家长在信里表现得如此急切,连建议单独成书的点子都想出来了。
    类似的信件在接下来几天,如同雪片一般纷纷飞到姚主编的办公桌上,望着桌上一堆厚厚的信封,姚主编毅然在工作群里发起号召,全体编辑,开会!
    ……
    “开会之前先跟大家说一个消息,《少儿文艺》四月刊刚刚又加印了十万册,也就是说这一期杂志我们出了五十万册,现在杂志能做到这个成绩只有薛慕亮的《鼎小说》,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看这件事。”
    姚主编说话的时候,虽然尽力保持主编开会时应有的威严,但嘴角眉眼中的喜悦和兴奋完全掩饰不掉。
    下面编辑们的脸上基本也呈现着相似的表情,因为在座的编辑大部分都明里暗里地在订阅《鼎小说》,所以《鼎小说》在他们心中的霸主地位已经根深蒂固,虽然大家平时讨论起薛慕亮的时候,都或真或假地调侃两句,但每个人都不得不承认和接受一个事实:
    哪怕是一本空页书,只要书皮印上薛慕亮三个字,都会卖出去十五到二十万册。
    更何况是他主编的杂志,更何况这个杂志上还有许多人气极高的其他写手。
    然而,现在,他们亲身参与编辑的杂志居然达到了《鼎小说》的高度,心中的兴奋可想而知。
    “这次杂志取得这样的成绩,主要是姚编稿子选得好。”一个编辑情不自禁地拍了一下马屁,不过因为事实摆在眼前,大家对这句话倒也由衷地认可。
    姚主编自矜一笑,道:“这个作者第一次投稿就已经展现出了自己的才华,我当初想的是这篇稿子会引起一定程度的讨论,但是没料到会造成这么大轰动,我们现在来讨论一下家长来信的问题。”
    “我觉得当前最首要的问题在于要把握住这个作者,我估计我们这期杂志出去之后,其他杂志社和出版社会前呼后拥地去打听这个作者。”说话的是姚主编最得力的手下麦麦,“所以,现在需要尽快跟柳敬亭敲定一份合约,眼下正好我们要发上一期的稿酬,柳敬亭的《芒芒和提提》是三百块稿酬,我的想法是我们不邮寄给他,而是直接让我们的合约编辑带着稿酬和合约去找他。”
    大家听到麦麦这个建议,纷纷点头同意,作为编辑,他们深知一个潜力作者的重要性,特别在这个文学优质作品匮乏的大时代,一个价值作者会成为全国出版社和杂志社眼中的香饽饽。
    姚主编微微一笑,颔首道:“麦麦的脑子转得很快,不过这件事我另有安排,前天我已经跟柳敬亭的妈妈约好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到时候她会把柳敬亭也带过来,在这之前,柳敬亭不会见任何一家出版社的负责人,因为他已经请假回家,还有,《芒芒和提提》的稿费我已经支付,不是三百,而是三万,包括《舒克和贝塔》的合约定金。”
    编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首座的主编,那谈笑间的老谋深算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心生敬佩。
    麦麦笑道:“我是小巫见大巫了,姚编的魄力令人佩服。”
    姚主编坦然接受她的称赞,说:“这种题材的作品,我们杂志志在必得,不要说《舒克和贝塔》本就是我们首发,即便是其他杂志第一个发现的作者,也要优先考虑一下我们的态度。”
    没人对这句话表示质疑,所有人都知道《少儿文艺》辉煌的历史,大家也明确地知道政.府对杂志的支持力度,因此,主编说这话,可谓底气十足。
    ……
    在姚主编表达对《舒克和贝塔》志在必得的时候,江海市cbd一栋顶级的写字楼内,另一位年轻的杂志主编也在开会,这位主编身穿白色衬衫,黑色长裤,白色皮带,一块暗黑的腕表,从衣服到配饰,无一不是令人咂舌的名牌,纵观这间宽敞的会议室,从桌椅到吊灯到地板乃至窗帘,也统统呈现出一股奢华的味道。
    年轻主编神情认真,语速却很快:“我已经不记得上次我们杂志销量被别人追上是什么时候了,我想大家明白一个道理,无论如何,我的杂志不要输,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
    一个长发瘦削的漂亮女孩子接话道:“薛总,四月刊的内容除了您的一篇主编手记,其他内容已经全部确定下来,而且我们最近把工作重点全放在了儿童节特刊上,甲由、洛暗、adam、北鹤堂都在准备专题文章,所以这一期还是主打蚂蚁的连载和斗少的专栏,我估计……”
    “你估计,”薛总生硬地打断了女孩的汇报,斥责道:“你估计,什么时候轮到我估计,还有什么叫做内容确定下来了?杂志一秒没卖到读者手上,内容就不算确定下来,作为文字总监,你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女孩虽满脸委屈,但仍旧点头接受批评,而且居然还没有流泪,不知是内心足够坚强还是被骂习惯了的原因。
    “这期新人的文章先撤下来,让编辑去拿到一篇adam的文章,通知读者杂志推迟三天上市,”薛总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把我新书的访谈调到这一期,通知甲由过来跟我拍封面。”
    薛总雷厉风行地下了这几个命令,最后总结了一句:“如果这次输掉,在座的各位每人扣掉三千块奖金,散会!”
    大家纷纷起身离开,薛总点了一下桌子淡淡说道:“小曼,你留一下。”
    刚才汇报工作的女孩抱着一摞资料在门边站住,看着她的老板。
    “过来坐吧。”
    “薛总你有吩咐就直接说,我还要去通知作者换稿子。”
    “让你过来坐你就过来坐,大不了杂志再推迟几天,你还怕读者不等。”
    叫小曼的女孩这才不情愿地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这么多年,你也知道我的脾气,工作的时候,不讲私情,特别是你和阿印,你们两是公司里我最信任的两个人,不要怪我。”
    小曼脸色稍霁,说:“我明白你的压力,我也知道杂志失去一次第一的意义,我不怪你。”
    薛慕亮笑了笑,道:“那就好,你去忙吧。”
    ……
    把《少儿文艺》推到风口浪尖,让《鼎小说》高层起了波澜,令无数孩童牵念……一手促成这些事件的中学生柳敬亭此时正坐在自己的房间,两只眼睛盯着笔记本的屏幕,双手运动如飞,敲击着键盘,《七剑下天山》已经写到第六回的末尾:这时吴三桂手下的武士都动了公愤,霎时间出来了七八个人,围在凌未风面前,说道:“这位壮士赢了范锌,我们无话可说。只是这把剑乃是我们的头领楚昭南的,他盗来此剑,又到这里卖弄,既赢了他,还要削断别人兵器,我们倒要请教请教,这是如何说法?”正纷闹间,忽然后堂三声鼓响,中军手执黄旗,大声叫喝到:“平西王驾到!”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妈妈和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亭,作业写完了没有,快换衣服跟妈妈出门了。”
    柳敬亭一边答应着妈妈“马上就好”,一边敲下第六回的收尾句:“正是:筵前龙虎斗,豪气压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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