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急忙拍掉她在自己胸前作恶的折扇,哭笑不得地言道:“公主,此番婉儿可是外出干正经事的,容不得你胡闹。”
    太平公主英眉一挑,冷哼道:“怎么?本宫看起来像喜欢胡闹的人么?外面鱼龙混杂可比不得宫里,你一个柔弱女子孤行于外,若是出现差池可要如何是好?本宫好心好意与你同行,自然是想保护你。”
    上官婉儿了解太平公主至深,此刻见她一身男装,心知她前来芙蓉园之前,早就已经做出了偷跑出去玩耍之心,一时之间大感头痛,只得用出最后一招,故作提醒地言道:“但是殿下,倘若被天皇天后知道你私自外出,怪罪下来必定会进行惩罚,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太平公主不屑地撇了撇嘴,言道:“父皇忙着与那些大臣游园赏花去了,怎会有闲工夫管我?至于母后……”
    说到这里,太平公主丹凤眼微微一弯成了月牙形,俏脸上露出了倾国倾城般的微笑:“若是知道我是与你一并出去,母后想必也不会责罚,走吧,婉儿,时间已是不早,就不要在此久作磨蹭。”
    见太平公主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上官婉儿苦笑一叹,上前挽住她的胳膊道:“好吧,不过婉儿此行是奉命前往杏林参加杏林宴,公主殿下可得事先答应我不得乱跑,也不得随意暴露公主身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太平公主眼珠子微微一转,心中早就有所定计,笑盈盈地开口道:“好,奴依你便是,走吧。”
    上官婉儿莞尔一笑,点头应是。
    杏林位于大湖北岸,因多种杏树而得起名,每当到了草长莺飞的暮春时节,杏林花开茂盛,林内就会变成一团红艳,好似熊熊火焰燃烧其中一般。
    说起来,这杏花也忒煞怪也,含苞时为纯红色,开花后颜色逐渐变淡,花落时变成纯白色,每一个季节都会带给游人不同的美丽风貌,让人直是叹为观止。
    陆瑾与钱多钱秀珍两人走入林中时,正值杏花含苞未放之期,慢行在碎石小道四望欣赏,就好似沉浸在了秋日里的胡杨林,入目全为一片火红之色。
    钱秀珍很少见到如此美景,加之女子天生对花朵有一种出之于本能的嗜好,拉着钱多说个不停,陆瑾久居山林,对于这般风貌倒也是见怪不怪,并没有露出过多吃惊之色,反倒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悠然漫步在林中的游人,不时还能听见才华横溢的士子们吟诗作赋,引来阵阵喝彩。
    杏林宴举行之地位于林内杏花园中,听钱多讲,那是一片雅致整洁的院落,每年清明节,中举的进士们都会相约到此,聚集而乐张扬才气,毕竟考进士可不是那么一件容易之事,中举之后游玩庆祝,自然也在情理当中。
    陆瑾一行沿着碎石小径走得半响,果见一座青砖灰瓦的庭院掩映在火红一片的杏林当中,此际春风过林杏枝摇曳,漫天花瓣洒落而下,别有一番动人的风味。
    庭院无门,入口处为一座高大门坊,两个身着黑衣的仆役正把守左右,一见陆瑾等人到来,那略微年长一些的黑衣仆役立即上前拱手道:“敢问三位高姓大名?可有宴席请柬?”
    “请柬?那是什么东西?”钱多登时一头雾水。
    那年长仆役看似颇有耐心,微笑解释道:“此次杏林宴除了邀请中举的二十三名进士外,更邀请了长安城一些知名才子,皆是凭借请柬入内,郎君倘若没有此函,那就恕我们得罪了。”说罢,抱歉一揖。
    前来杏林游玩本是钱多的主意,此刻被人拒之门外,钱多不禁甚为恼怒,压着怒火言道:“这座杏院向来都会对外开放,可曾有过需要请柬入内的规矩,当真笑话!本郎君今日偏要入内,你们能够如何?”
    年长仆役后退了一步,脸色顿时有些阴沉:“这位郎君,在下好言相劝,为何你却这般不识抬举?”
    钱多昂昂然地高声道:“尔等狗奴仪仗主人之威,欺善怕恶故意刁难吾等,本郎君乃讲理之人,岂有不识抬举之处?”
    “大胆,真是太放肆了,倘若今日不收拾你这不长眼的东西一顿,还以为我们裴府之人好欺负。”年长仆役终于忍不住心头怒气,气冲冲地捋起了衣袖,一副准备动手的架势。
    陆瑾暗叹这钱多真是一个会闯祸的主,正欲上前劝解一番,不意此刻林间小道上走来一个黄衣翩翩的俊朗青年,一见钱多,忍不住上前笑着招呼道:“咦,这不是钱郎君么?怎么?矗在这里作甚?”
    “噢呀,原来是裴郎君,真是失敬失敬。”钱多立即拱手招呼,脸上显出了惊喜讨好之色。
    那年长仆役见到这黄衣郎君,也是立即作礼道:“小的见过四郎君。”
    黄衣郎君矜持地点点头,对着钱多笑言道:“你我同窗多年,没想到今番却在此地偶遇,莫非钱郎也是前来参加杏林宴的?”
    钱多有些涩然地拱手道:“某不知这杏林宴需要请柬,冒失前来却被拒之门外,着实惭愧之极。”
    黄衣郎君眉宇一轩,满不在意地笑道:“原来竟是如此小事,今日举行杏林宴的东主乃是我之叔父,无妨,我带你们进去便可。”
    钱多登时大喜过望,急忙拽了钱秀珍一把,慌忙出言道:“小妹,这位郎君乃是吾之同窗裴伷宁,今番我们能够入院,还得依仗裴郎,快快多谢人家。”
    钱秀珍行得一礼,略显羞涩地言道:“多谢裴郎相助。”
    裴伷宁点头一笑,望着把守院门的年长仆役道:“他们全是我的朋友,你们就不要拦阻了。”
    年长仆役面色为难地开口道:“四郎君之令,吾等自当遵从,不过今日院内坐席完全是按照请柬入座,四郎君带一两个人入内尚可,带入之人若是多了惹来麻烦,不仅是小的,只怕四郎君也无法向阿郎(老爷)交代。”
    裴伷宁闻言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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