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原本就非常凌乱的战阵立即被唐军狠狠的撕裂一个口子,而这个口子随着唐军渐渐深入,也是在不断的扩大当中,唐军骑兵如同一支锋利的利箭,深深的楔入了叛军军阵。
    站在阵后兵车上指挥作战的白衿羽见状大急,吩咐鼓手擂响传令鼓声,示意左右两翼的叛军向着中间包抄,希冀能够将唐军骑兵困死阵中。
    立在陆瑾马前的赵文翙很敏锐的发觉到了叛军的企图,立即忍不住沉声提醒道:“陆帅,叛军似乎想将我们包围起来。”
    陆瑾微不可觉的点了点头,揣测估计了一番,断然出言道:“无妨,叛军即便是将我军包围,也根本不是对手,况且如此一来四面绝境,倒是可以激起我军困兽犹斗的凶劲,故而不用理会。”
    听到陆瑾这般有违兵法常理的话音,赵文翙不禁大是愕然,然而很快,他就发现陆瑾的决策无异于非常英明。
    的确,此刻已经隐隐陷入叛军包围之中的已方骑兵不仅没有半分颓然之势,反而愈战愈勇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背水一战破釜沉舟,只有消灭眼前的敌人,才会获得求生的机会,故而人人奋发,死不旋踵。
    战场上的气氛极度紧张和窒息,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特别是前仆后继的叛军士卒,死亡的浓厚气息更是紧紧地萦绕在每一个士兵的心里。
    许多叛军士卒都是初次来到战场,完全不懂配合协作,共同作战,他们凭借着简单的攻击防御前去厮杀,立即就如同成熟收割的麦穗一般齐刷刷倒下,葬身在了这片冰冷的雪原中。
    一个身形强壮的叛军士兵怒喝一声高高跃起,如同苍鹰击兔般,想要扑倒不远处的一个唐军骑兵。
    然而他的身子刚刚跃至半空,突然一人一马呼啸而至,横刀带着一丝白光毫不留情的斩过。
    那叛军士卒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在半空中被肢解成了两断,鲜血混着血肉抛撒开去,带来一片猩红。
    唐军骑兵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他们策马来回驰骋,手中横刀任意砍杀,连连吹动的冲锋号角声更是说不出的酣畅淋漓。
    横刀带着一蓬蓬的血雨在空中飞舞,欢快而又果断地吞噬着一个个珍贵的生命,只要是唐军掠过的地方,地上均是一片狼藉,随处可见血肉模糊的尸体和躺在血泊中呻吟的士兵。
    在唐军如雷似潮的猛烈攻击下,叛军士气战力终于渐渐衰竭,出现了溃逃之势。
    陆瑾等的就是这个时机,断然下令道:“赵参军,再度起号,下令中军八百骑兵从叛军侧方开始冲杀1
    赵文翙点了点头,亲自拿起一个长长的牛角号,鼓起腮帮子当先吹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
    三长两短,正是唐军惯用的冲锋号角。
    被陆瑾当作今天战场奇兵,一直隐匿在叛军左侧的八百中军在薛楚玉的带领下陡然出现了。
    当先那面大书一个“薛”字的战旗下,白马银枪的薛楚玉勇猛绝伦如同古之赵云,他高举长枪大吼一声:“杀——”,一马冲出,千马奔腾,雷霆般压下雪野。
    叛军将士立即被这支突如其来的唐军骑兵震撼得懵掉了,原本小小的溃逃顿时变为了更大的骚乱,恰如瘟疫一般急速蔓延着,很快就传遍了全军。
    与此同时,唐军全军士气大振,喊杀声更是愈来愈烈,反观叛军则是人心涣散,人人自危,争先恐后的四散奔逃。
    见到如此情况,白衿羽额头顿时冒出了豆大汗珠,呆呆的望着几乎已经算作一面倒的败局,膛目结舌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候,将军陈夫友狼狈的冲到了白衿羽的兵车前,甲胄上面早已是血迹斑斑。
    他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施礼,急声言道:“元帅,我军败局已定,乘唐军还未攻破大阵,还请元帅赶紧撤退吧。”
    面色苍白如纸的白衿羽浑浑噩噩点了点头,望着陈夫友满是悔恨的言道:“本帅真后悔没有听将军的话,以至于遭到如此惨败,真是愧对三军将士。”
    陈夫友劝说道:“元帅千万不要这么说,胜败本是兵家常事,只要知耻而后勇,待到来日便可东山再起。”
    白衿羽重重颔首,刚要吩咐车夫调转马头逃命,然见到陈夫友依旧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后,不禁出言问道:“怎么,莫非陈将军不与本帅一起走?”
    陈夫友惨然一笑,言道:“前不久本将贪身怕死背叛了大唐,如今又岂能再作逃兵背叛圣人信任,也罢,末将今日就战死在这里,也算做了为光明圣皇帝尽忠的臣子。”
    闻言,白衿羽脸上神色微不可觉的红了一下,他惭愧的暗自一叹,又深深的望了陈夫友一眼之后,这才飞速离去。
    望着那辆兵车渐行渐远之后,陈夫友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丝怅然的笑容,当看到唐军骑兵已经快要杀到眼前的时候,他猛然咬紧牙关调转长剑对着脖颈一抹,一蓬鲜血如同鲜花盛开一般猛然绽放,陈夫友高大的身躯晃了晃,沉沉的栽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话分两头,白铁余乘着兵车拼命奔逃,在如此高速飞奔之下,由四匹良驹驾拉的兵车几乎快要贴着地面飞了起来。
    正在他快要离开战场之际,一骑忽地从背后飞速追来,只闻一个嗓音亢声喝斥道:“白衿羽休走,快快下车受缚。”
    见有追兵,白衿羽顿觉周身冰凉,他心惊肉跳的回头一看,这才发现来骑乃是一个白马银甲的小将,大概二十出头,看起来竟有几分稚嫩。
    见状,白衿羽心头大恨,急忙操起兵车上挂着的桑木弓引弓疾射。
    支支利箭接二连三的朝着银甲小将射去,也不知是因为白衿羽箭术准头太差,还是这小将闪避功夫着实了得,射去的长箭全都落空。
    这白马银甲小将正是平西军中军都尉薛楚玉,此际他俯身马背拍马疾赶,当真是马如龙人如虎,英气勃发的模样当真有着几分乃父薛仁贵的风范。
    很快,薛楚玉便看准了一个时机。
    他乘着白衿羽转身取箭之时,猛然摘下背上长弓瞄准疾射。
    只闻弓弦声起,一支长箭如同流星赶月般朝着前面奔驰而去的马车急追,快速准确而又毫不留情的扎入了白衿羽的背心。
    “氨的一声惨叫,背部中箭的白衿羽身子一偏立即从飞速前行的马车上栽下,重重跌落在道旁的雪地里翻滚数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断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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