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咖啡店的最靠里的角落,浓郁咖啡香味中夹杂着丝丝压抑。
    “顾然,想好了,是吧?”
    优雅抿了一口咖啡,慕苒慢慢放下精美瓷杯,对着姗姗来迟的顾然不紧不慢地问道。
    距离上次商谈两天后,顾然的电话如期而至,虽然只是一句‘我们谈谈’,慕苒便知道,一切都按照计划发展。
    “把那些原件给我。”缓缓在对面落座,顾然没有正面回答,冷声说道,“还有,我要看到你的有效辞职信。”
    许是经历了挫败,顾然少了几分锐气,但傲气不减。
    慕苒允诺的条件,顾然记得清清楚楚,既然是所谓的公平交易,就要眼见为实。
    “顾然,我和韩冥明天大婚。”
    沉吟片刻,慕苒不着边际地吐出这么一句话,不带情绪波动,却又意味深长。
    “慕苒,你在向我炫耀,还是你以为我会恭喜你吗?”顾然嘴角的冰冷弧度愈发明显,字字沉闷用力。
    她最爱的男人就要跟她最恨的女人携手走进神圣的婚姻殿堂,这画面想想就痛彻心扉,血淋淋的痛。
    桌下紧紧掐进手心的痛意让顾然隐忍着恨意,最后的谈判,她不能任性妄为,万一慕苒出尔反尔,后果不堪设想。
    不得不说,恢复了冷静的顾然相当于恢复了伪装,除了神色紧绷,并未恶语相加。
    对此,静观其变的慕苒眼底多了一丝玩味,轻然说道:“我只是知会一声,这个消息媒体还不知道。”
    在顾然听来,慕苒满满都是炫耀,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狠狠羞辱着她。
    “慕苒,你什么时候废话那么多了?把我妈亏空公款的证据给我,我会听你的话离开a市,两年内不回来。”
    似乎每说一句话都极为耗费气力,顾然决定长话短说,同时想要维系最后一丝骄傲。
    被逼入绝境,即便恨得咬牙切齿,在无计可施之际唯有妥协。
    话音刚落,慕苒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黄的信封,顺着光滑桌面推向顾然,“这是机票。明天早上六点的航班,飞往你熟悉的法国,到了机场会有人接你。”
    听到如此紧迫的自作安排,顾然丝丝怒气升腾而来,“明天?慕苒,你不要欺人太甚!”
    明天早上就要离开,那么措手不及,顾然接受不了。
    对于顾然的排斥,慕苒声色依平静,红唇微启:“我刚刚跟你说过了,我明天办婚礼。”
    明天举办婚礼,她必须在此之前离开。
    明白了潜台词,顾然即刻脸色突变——她现在连待在自己家里的权力都被剥夺了!
    深吸一口气忍住奔腾的愤怒,顾然低沉地挤出一句话:“我还没找好合适的理由跟爸说。”
    谈及顾弘庭,慕苒的语气柔缓了几分:“理由方面我给你想好了,出国散心,他能理解的。”
    “……”对于慕苒的‘考虑周到’,顾然直直地盯着对方,汹涌的怨恨不言而喻。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们现在只是各取所需,谁都不欠谁。”慕苒慢慢地转动着手中的咖啡杯,任由温热慢慢从手心散去,“我慕苒向来信守承诺,答应你的不会反悔,再说你妈会给你汇报国内的情况,你可以放心离开。”
    听到这话,顾然正欲开口,被语调凉薄的慕苒抢了先:“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没按照约定两年内回来,即使没有了这一堆证据,我也能把你妈整垮。”
    话毕,慕苒将一打文件推了过去,正是足以让柳玫入狱的私吞账目。
    第一时间翻看文件,眼底闪过一丝轻松的顾然抬眸便问:“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备份?”
    “没有,你爱信不信。”慕苒直直地与难掩防备的顾然对视,冷然回答,“记住你我之间的约定,你若反悔,别怪我无情。”
    在顾然看来,慕苒本是凉薄之人,狠毒到令人发指,说着狠话的她更是煞人,不由自主地心神一凛。
    说来也奇怪,这次谈话是慕苒和顾然之间最心平气和的一次,没有嚣张跋扈的争吵和辱骂,也没有冷到极致的无视和警告。
    “姑且信你一次。”
    沉吟片刻后,顾然顺手拿走桌面的文件和机票,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顾然转身之际,慕苒格外低沉的声音不大不小地响起:“顾然,两年内不要联系韩冥,否则让我知道,大家都不好过。”
    对着杯中的混浊液体一字一句说完,被吹散的腾腾热气萦绕在慕苒精致美丽的脸上,堪堪遮住那双讳莫如深的漂亮眼眸。
    “……”
    不置可否之后,顾然踩着沉闷的步子走了,不带任何踌躇。
    钻进停放在店外的豪车上,顾然的脸色越来越阴暗,奋力将一沓沓将她置于绝地的纸张撕碎,随后将碎纸屑洒在车内。
    随着发狠了泄恨的动作不断循环,车内很快铺上花白的碎纸,透着丝丝挥之不去的荒凉……
    “慕苒!”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这个厌恶到骨子里的名字,顾然看着满车碎纸倏地一笑,“现在,你再也威胁不了我了!”
    冰冷的笑声绵长而尖锐,透着几分阴森,然而在几秒后,嘤咛的哭声响起,苍白无力,越来越强烈。
    趴在坚硬的方向盘上,顾然任由眼泪肆虐,慢慢听不到哭泣声,唯有紧握的拳头象征着愤怒在拼命燃烧……
    等我有了足够的能力对付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透过婆沙泪眼,顾然看着那个角落里优雅安静的女人,将手中的机票蹂躏成团。
    与此同时,慕苒也在若有若无地看向顾然的那辆车,视线最终落在对桌一口未饮的黑咖啡上,俏脸上始终一片平静,眸光微微流转。
    顾然应该很愤怒,同时也很绝望吧……
    顾然不知道,慕苒做了极大的让步,本来单纯是胁迫已是能够让其走投无路,还压上顾氏集团的管理权,除了增加筹码,也当做是交换的赔偿。
    即使得不到理解,也必须去做。说是强势也好,说是自私也罢,慕苒不在乎。
    明天,仅剩不多的亲朋好友能否见证她的幸福,哪怕只是通过神圣的婚礼。这是慕苒现在最为在乎的事情。
    兀自喝了口微凉的咖啡,苦涩充斥在口中,却依然压不下内心的不安……
    将所有事过了一遍,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为何越来越忐忑不定了?
    在明天到来之前,得找几天没有联系的韩冥谈一谈了。
    敛神思虑一番,慕苒离开了咖啡店,一如来时般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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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落的小房子里,迷彩服七零八落地搁置在各处,一封加急邮件安静地躺在唯一的一张小圆桌上。
    桌前,两个皮肤黝黑的勤卫兵压低声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这是陆少校的邮件?”
    看了看在破旧桌子上显得崭新晃眼的邮件,又扭头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英俊男人,较为健壮的勤卫兵低声询问。
    “嗯。军区那边送过来的。”
    “结婚喜帖?”看着邮件备注,男人语带惋惜,“可惜少校去不了。受了两处枪伤,再加上伤口感染,缅甸山区这种医疗条件,少校什么时候醒过来还是问题呢。”
    “唉…好人一生平安,少校会好起来的。”
    陆煜楠,这个战区最为年轻的中国神话,昏迷了近半个月,依然眉目英挺,却苍白虚弱。
    闲来无事,两个勤卫兵研究起这封在荒凉混乱的中缅边境显得极为干净的邮件,“原寄件人,慕苒?”
    “这个名字怪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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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踏进暗夜集团大楼,慕苒心中别有一番感慨——以前只能仰望,如今复杂难言。
    暗夜集团大堂,富丽堂皇的装潢之外透着尊贵,强企的磅礴气质不言而喻。
    “我叫宫箐,让你们的总裁下来!要不就让我上去!”
    慕苒刚走进大堂,就听到清亮的女声,声源正是站在前台外身材纤瘦的女人。
    只见前台小姐职业微笑依然,柔声说道:“这位小姐,今天是周六,两位总裁不上班。”
    “那你刚刚给谁打电话请示?是上官殇刚刚跟你说不见我的,是吧?这混球!”
    “……”
    眼前的漂亮女子不仅再三催促,而且语带蛮横地直呼副总裁大名,确实受了嘱咐的前台小姐颇有些无奈——肯定又是副总裁的一朵烂桃花。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旁观者慕苒第一反应也是如此,上官殇的拈花惹草可是圈内出了名的。
    既然韩冥不在,也就没有逗留的必要,慕苒转身欲走。
    “叫上官殇滚下来见我!不然我让我表哥开除你,拆了他!”
    清甜的声音格外响亮,却是别有一股气势,且说得极为自然,慕苒不禁稍稍驻足。
    在前台小姐听来,这简直是口出狂言,暗夜的副总裁岂是有人敢‘拆’的?
    要不是公司的服务规则在,而且老总没有下令撵人,这等娇纵的富家千金早就让安保轰出去了。
    前台小姐进退两难间忍住心里的不爽,看见站在不远处美艳的慕苒,突然计从心生,语带尊敬地招呼道:“总裁夫人,您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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