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当马依风的视线落到秦良玉的身上时,他高大的身躯一僵,面部肌肉抽搐了下,脸上的喜悦被伤感所取代,眼中满满的全是心疼。
    经常带犯人与家属接见的王恕,对马依风这种神情已经见怪不怪。
    她知道,作为第一次与犯人接见的亲属,即便亲人身上穿着衣衫褴褛也好过这样的一身囚服所带来的视觉冲击,那种心疼是融合着伤感与心碎,还有着无边的无助和无奈。
    后退了步,王恕将门口的位置让给秦良玉和马依风,扫了眼走廊的另一头,她低声对秦良玉道:“进去吧,别总站在门口让路过的人见到。”
    马依风伸出手,握住秦良玉的胳膊,将她拉向自己的位置,并将她环进怀里,极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不那么伤感地轻轻喊了声:“老婆!”
    虽然来前知道会见到这身打扮的秦良玉,但真正面对了,马依风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如果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孩的真正身份,或许那种心疼和怜惜也就不会这样重。
    抬头见王恕在冲自己使眼色,马依风将秦良玉带进室内,然后走到门口对王恕道:“谢谢你了嫂子!”
    王恕撇了下嘴角,“少来这些含金量低的话!先把房费还我!”
    说着,王恕从门缝往里扫了眼,神秘兮兮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样东西向马依风展示了下,“你确定你不需要这个?”
    待看清那是一盒避孕套后,马依风笑着搔了搔后脑勺,“留着你跟蒋立用吧,就不用在我身上破费了!”
    轻哼了声,重新将东西放进兜里后,王恕的五官都快要挤到一起了,“行吧,你悠着些,这屋子的隔音效果可不咋地!完事后给我电话!”
    刚准备转身走,却被身后的马依风喊住,“欸,嫂子,这都快中午头了,你一会儿过来给我们俩送午饭,别把我们俩给忘这了,饿死人你的罪过就更大了!”
    说完,马依风直接将门关上并反锁,把一脸吃惊表情的王恕给关到了门外。
    “死种马!我上辈子肯定是欠你们俩的!房费我付,还要管你们两口子的饭?你这打算在这里住下啦?为了让你媳妇怀孕,你这是要往死里折腾她呀?!”
    一边小声嘟囔着抱怨,王恕一边快步走出夫妻房的走廊。鲁海英还在入监队等着她,她得赶紧先回去把马扎事件给处理好了……
    夫妻房内宽敞明亮,室内特别的干净整洁。
    进门处是一个玄关,门口有一个衣柜和鞋柜,鞋柜上摆放着两双崭新的拖鞋。旁边有扇门,里面是洗手间,洗手间里有热水器和座便器。
    房间中央有一张宽大的席梦思双人床,上面铺着绣有鸳鸯图案的粉红色床单,床上还摆放着一套崭新的粉色被褥。
    在正对床的墙壁上方是一个壁挂式空调,此刻正开着。空调下面是一个电视柜,上面摆放着一台液晶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着一部热播的电视连续剧。
    秦良玉好奇地打量着这间夫妻房,自踏进这房间里来,她竟有种已经脱离监狱的感觉。
    其实夫妻房在男监很多年以前就已经设立了。夫妻房只允许已婚男女入住,这是为了体现监狱对犯人的人性化管教,也是为了让犯人在配偶的鼓励和帮助下能洗心革面,好好改造。
    男监里的夫妻房较多,有些像宾馆,女监是今年刚开始尝试性地设立。
    因为女监比较特殊,女犯怀孕和男监里男犯的老婆怀孕是不一样的性质,无论是犯人还是监狱方,所要承担的后果自然也有本质上的不同。
    如果来的人不是马依风,而是别的女犯的配偶的话,需要办理的手续会非常麻烦。
    首先需要提交结婚证,以证明与犯人间的夫妻关系;还要提供健康证明,查体体检,防止带进传染病;进入房间前还要搜身,防止给犯人带进现金、毒品或者其他的违禁物品。女犯在行房前需要口服避孕药,男性配偶在行房时必须要使用避孕套等等。
    这就是马依风对秦良玉所说的管王恕要的“通行证”,如果没有鲁海英的首肯,没有王恕的带领,想在夫妻房与秦良玉见面,马依风唯有与秦良玉办理结婚手续这一条途径。但目前显然时机还不成熟,再说了,秦良玉在监狱里,办理结婚手续会非常麻烦。
    虽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与马依风在一起了,但面对马依风时,秦良玉依然有些生涩和紧张。
    看着马依风熟练的手法和技巧,几次想张口问他在自己之前他到底有过几个女人,可想到自己的这具身体曾被秦明月使用过,所以秦良玉最终没有将这个问题问出口。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秦良玉总感觉这一次马依风似乎是卯足了劲地索取。想迎合他,可在他这个现代人的面前,秦良玉除了羞涩,剩下的只有力不从心,只得由着他折腾。
    在马依风这个强有力的海浪的引领下,秦良玉像一个冲浪者,随着海浪的推动一次次地体验着前所未有的巅峰和快感。
    蜷缩在马依风的怀里,秦良玉感到四肢无力,两条腿像不属于自己的一般,连闭合都疼,“依风,我想让你帮我查个人。”
    见马依风又起来了,秦良玉有些胆怯地躲了下,赶忙转移马依风的注意力,将大东的事讲给他听。
    这个办法果然奏效,马依风倚靠到床头,把秦良玉往上拽了下,靠在自己胸前。
    “你说的大东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怎么女监里会放个男人在里面,这不可能!鲁海英这个监狱长是不想干了吗?”
    秦良玉有些气馁地道:“本来王伟他们是可以查清他的性别的,可他也跟我一样能见到鬼魂,似乎能力还在我之上,所以我就想着让你帮忙给查一下。”
    马依风狐疑地看了眼秦良玉,“为什么要查他?就因为怀疑他是个男人?”
    秦良玉知道马依风那霸道的占有欲又开始作祟,如果自己不对他说实话的话,指不定又要把他给惹恼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有过之前李强的教训,秦良玉只得如实讲出对大东的奇怪感觉。
    马依风紧抿双唇,看不出他的喜怒,但声音听上去有些冷,“他的本名叫什么你知道吗?”
    “雷东!”当秦良玉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马依风的胸肌跳了下。
    室内安静了下来,只有空调扇叶摆动时发出的单调声响。
    良久,得不到马依风的答复,秦良玉疑惑地将下颌抵在马依风的胸前,抬头看向他。
    马依风眉头深锁,眼睛看着窗外,似乎是在回想着一段往事,随着牙龈的咬合,他腮边的肌肉在一下下地拧动。
    发觉到秦良玉的视线,马依风将她的头重新按回自己的胸前,阻止她继续观察自己。
    “雷东是我在八年前亲手抓捕的,当时他是公安部在网上通缉的重大杀人案的在逃犯。”
    “他……是一个有身体缺陷的双性人,医学上称为两性畸形。不过有的属于假两性,有的属于真两性,真两性在世界病例史上比较罕见,而雷东就是属于后者。”
    见秦良玉似乎没有听得明白,马依风解释道:“通俗点讲,雷东既可以做父亲,又可以做母亲。”
    “如果你说的人就是他的话,那就不难理解了,因为记得当时给他体检的时候,他的dna检验染色体为45xx,作为性格和外表都偏男性的他,曾被男监拒收过。”
    抚摸着秦良玉的面颊,马依风的声音开始变得愈发幽冷。
    “老婆,以后离雷东远点,不要再妄图查他了,你只要记住他不是个好人就是了!”
    托起秦良玉的身体,马依风看着她的眼睛道:“如果你将来出来后想嫁给我,那就安分地做好我马依风的女人,不要跟一些不相干的人有任何瓜葛!”
    马依风的语气像是在叮嘱,又有些像是在命令。但他来前做出的让秦良玉怀孕离开监狱这个是非之地的决定却愈发坚定……
    一直到下午3点多,腿脚发软的秦良玉才被马依风放过。
    回去的时候,因为马依风给她带来的东西太多,王恕和秦良玉一次拿不了,王恕只得让她先在门口等着,她回去喊人过来帮忙。
    结果王恕刚走,二监区的焦红羽从车间里带着几名犯人走了过来。听到脚步声,秦良玉回头一看,走在最前面的人居然是大东。
    与大东视线对上的那一刻,秦良玉发现大东眼中有一种受伤的神情,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伤痛,是一种用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伤痛。这种伤痛的眼神让秦良玉感觉自己一下子被卷入了他伤痛的深渊,心也跟着一紧,竟然有些落泪的冲动。
    发觉到旁边人在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秦良玉赶忙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低头不再去看大东,但心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平静。
    在等待焦红羽进去按手印签字的当口,跟随在大东身后的几名女犯在小声地议论,“真不愧是外国妞,这才来监狱没两天就急捞捞地跑夫妻房解决问题。”
    另一个吃吃笑着道:“快看她脖子上的吻痕,哎呦,看来是刚爽完回来。”
    大东回身横了那几个女人一眼,她们赶忙噤声。
    站到秦良玉的身旁,大东声音听上去有些悲戚,“你……还好吗?”
    不明白大东为什么这么问自己,秦良玉只得点点头,不敢再看大东的眼睛,只能用沉默回答他这个问题。
    谁知,大东.突然又低声来了句:“如果你想离开这里,我随时可以带你走!”
    吃惊地看了眼大东,秦良玉的心狂跳不已,记忆中,曾有一个人用相似的口吻对自己说过类似这样的话,只不过不是在这一世。
    小门就在这时候开启,焦健带着孙翊尔和秦想从里面走了出来。
    当看到与大东并排站在一起的秦良玉时,秦想先是一愣,接着定定地看向大东,眼中满是哀怨。
    拿着东西准备往小门里进的时候,秦良玉明显感觉到有一道怨恨的视线在后面盯视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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