豢甲村,名字很怪。
    村子不大,只有一百来户人家,因百余年前走出过一位四品的豢甲师而得名。
    有传那人凭借着异于常人的天赋,又机缘巧合之下修得奇巧豢甲之法。据传他铸的甲,型人态,可言语,仿人事,遂智明。但谁也未曾亲眼见过。也正因为如此,他不但以新的豢甲术成为一代翘楚,这个村子也就此改了名字。
    故事虽然离奇,可村落所处之地位属盛古神州极北之地。后有仙禁,前有万妖森林。外界人畏惧这仙禁威名,而万妖森林的妖兽害怕仙禁中大能的尸骨威压,丝毫不敢冒犯。
    就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村落,在历史长河夹缝中已有上千年。人们自耕自种,安闲居乐,终年与世无争,如同桃源。
    晨曦初启,天儿刚蒙蒙亮,远处东方升起了一抹淡淡的鱼肚白。那块乌云面积逐渐缩小,连周边都镀了一层金黄色,慢慢的,金边扩大,朝阳出……
    毗邻豢甲村的一棵大树横高生长出的粗枝上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竟盘膝而坐。不禁令人好奇稚嫩少年是如何上的数十米高度。
    若非他鼻尖细汉与口中有意绵绵循环着吸气吐纳交替,还真是让人以为坐化了一样。
    吴忧此刻的变化只有自己能够清楚感知得到,“内视”,只有抱元实力的人能够做到,当然,这是对于盛古大陆的人而言。至于吴忧,本就是个仙途痞子,怎会在这之内,内视?在他有了灵元那天就能做到了。
    经过三个月的每日吐纳,灵元已有小拇指甲大小,每日日出他都会到这个地方试图恢复灵元,这是每个蜀山弟子最基础的修炼之法,也是吴忧除了犯浑之外唯一的一个习惯了。还好,这是个好习惯。
    日出,是一天灵气最为鼎盛的时间。将灵气转化灵息注入灵元,这是这个时间段吴忧最重要的任务。
    无数的淡灰色灵息群龙戏珠般簇拥着灵元在玄顶内不停旋转,一直到灵息慢慢变成了乳白色,证明足够精纯再由灵元一股脑儿的收下,丹红色的灵元颜色更盛,随即又再次暗淡了下去。
    抱元四品,吴忧将口中浊气一吐而尽。
    轻抹掉鼻尖上的汗珠,抱怨道:“唉,忙活三个多月才升了五层……”
    这话要是传了出去不知要气死多少灵修者,有这个小成就主要还是得益于吴忧的扎实基础。尽管灵元缩小,但吴忧扎实蕴底的体质还在,聪慧的悟性还在,最起码不用担心会像那些嗑药强拔等阶的纨绔,空有灵元却徒有虚表华而不实。对于吴忧来说要想再回到大乘境界,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修仙者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当然三个月时间抱元四品,对于这个成果吴忧不太满意。
    三个月前他发现曾经修仙晋升的法门在此地像是被诸多限制,无法继续启用,没办法只好规规矩矩的到了哪家吃哪饭,不过无所谓,他的修为本来就可以忽略不记,最主要的,是制造符石的方法还烂熟于心,这才是最珍贵的。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盛古神州的空气质量不知要比蜀山好多少,每日的灵气浓厚程度都要高出三倍以上。再配上还算好的修练法门,总算整体条件在蜀山之上。
    可吴忧无意间疏忽了一点,盛古神州大陆每日晨曦时分,既是灵气鼎盛的阶段,也是妖气最为猖獗的时间,更何况,这是在万妖森林的边缘地带。
    万妖森林,顾名思义,内有万妖,听陈老头儿说,里面等阶最低的也是抱元实力……
    吴忧没有发现,他吸收的每一缕灵气上面都若有若无的挂着一丝紫色妖气,像是寄生一般钉在了灵气上面,跟着进入了灵元后脱离开来游向了最深处,竟有一个似人似妖的紫色图案,贪婪的吞噬着丝丝妖气,不时享受满足……
    吴忧两指伸出潺潺灵息流出,穆的凝结成一只气剑,就像水结成了冰,与灵元一样呈红色。
    轻摆挥出,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不远树上已被钻了个拳头大小的透心窟窿,接着噼啪乍响轰然倒塌,吴忧脸上终于挂出满意的笑容,如果再遇危险也总算是有了一搏之力。
    站在高处,放眼整个村庄,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空旷街道渐渐热闹,一副和乐温馨的景象。而最里面,一个茅草小院还是门户紧闭,倒显得有些苍凉,还好院中一棵繁茂的大树,房上一只大公鸡雄赳赳地咕咕鸣起,院中还有一只老母鸡,总算还有点儿生气……
    拍了拍尘土一跃而下,扛起砍好的两捆木柴,朝着村口走去。
    “唉,吴忧砍柴回来啦?”
    “哎哎,李大娘晨练呢,这两天腰还疼吗?不疼就好”
    “小忧,早饭还没吃呢吧,来尝尝你王婶刚熬的粥。”
    “不了,王婶,下次,下次一定来讨要两碗……”
    ……
    在他人眼中,吴忧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懂事孩子,虽然好奇来历,但村里人也都不过问。
    三个月从陌生到熟悉,村里乡亲的热情让吴忧已经完全融入到了这个地方。
    村里人的虚寒问暖是他很少感受到的。没有世俗险恶,有的只是单纯质朴,也正因如此,吴忧才鲜有的掩饰住自己真实脾性,生怕不经意吐个脏字。从前能够这样对自己的只有愚弟和师父,可惜师父没了,愚弟不知所踪。
    推开栅栏门儿,陈老头儿披着一件破烂衫,敞着干瘪蹲在树下抱着早已空空的酒坛谄媚笑着,样子挺傻。
    径直走向里屋厨房灶前,熟练的掀开大铁锅的锅盖,香气扑鼻,锅里来的桂子粥已经煮的烂熟。
    自从知道陈老头儿每日以烤地瓜度日后,吴忧就包揽了做饭的活计。每天日子一天天过去陈老头儿的嘴倒是越来越刁。
    拿出两个有缺口的大瓷碗全部盛满,“陈老头儿,你不吃就全是我的了。”
    话音没落一个驼背人影来到了眼前,还是一脸云淡风轻,古波不惊。抓起灶台上的碗也顾不得烫,咕咚咕咚大口吞下,恨不得要把碗给塞自己嘴里。
    “唉唉,别急,还有呢,那不。”吴忧使个眼色瞄着还有小半锅的香粥。
    陈老头儿目光移向香喷喷的半锅粥,不停意犹未尽的砸吧嘴,忽然反应过来:“不是吧,你小子怎么会这么好心,是不是一门心思憋什么坏呢?”
    吴忧讨好笑道:“哪能啊,我就是想向您老请教有没有什么通往外界的路?”
    村里虽好,却还不知愚弟的下落吴忧实在放心不下。
    陈老头儿看向吴忧,一脸惊诧,迅疾摇头“外面有比妖兽更可怕的人心”。
    吴忧愕然,想了想接着说道:“你不是一直埋怨我这三个月没给你酿酒吗?主要还是怨你这里根本没有我需要的酿酒器材。这样,你让我出去,等我置办些酿酒器具再回来......”
    陈老头儿连忙反驳:“老夫救你便是因为你会酿酒这点,结果三月别提酿了,连酒料都没看着,你要器具老张头那不就有?”
    老张头,村里成天嚷嚷着曾经给皇帝酿过酒的怪老头儿。
    “他那些东西达不到我标准。要知道我要酿的可是那天人喝的酒,玉液琼浆!”吴忧扯大空继续蛊惑,“只要我能出去,等到回来,莫说你要一坛,就算泡在酒缸里我也能办到。”
    陈老头儿撇嘴摇了摇头。
    吴忧气道:“好,这半锅粥你想都别想了!”
    老头儿又是那双看负心汉的眼神看的吴忧发毛。
    得,吴忧索性勺子一放:“给你,都让给你……”后者则是再次冲上去一顿狼吞虎咽。
    “陈老头儿,你总说这是符禺山,我怎么没看着山在哪儿啊?”吴忧好奇问道。
    老头儿擦了把嘴:“以前有的,后来被一个人搬走了,有用。”
    吴忧一愣:“你当过家家呢,说搬就搬啊。”
    陈老头翻了个白眼,也不做多解释,闷头继续。
    “陈老头儿,你到底是不是大能啊?”吴忧再问。
    陈老头停下来想了想笑道:“是!”
    “有多大?”吴忧凑近小声问。
    陈老头儿又想了想,用手比划了一下铁锅。
    “只有这么大?”吴忧无奈道。
    陈老头儿摇了摇头,“比它大,呵呵……”那样子,像极了大闺女上花轿前的娇羞。看的吴忧大呼庆幸粥饭一口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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