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晚,你们的命,我要拿走了!”他刚说完,忽然抬起头来,一双锋利而寒冷的眸子,在月夜的映衬下,咄咄逼人。

    那些人震了震,显然有些惧意,但仗着人数众多,还是壮着胆子吆喝道:“呸!你是个什么东西,敢管大爷们的事,你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吗!?堂堂王之域王大人,京城里响当当的人物,你若真敢出手,可要小心脑袋!”

    叶邵夕冷冷一笑,还未拔剑,忽然又有人的一阵轻笑,自叶邵夕身后传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谁!?”那群大汉们又往后退了退。

    月白的锦靴这时才从黑暗中缓缓走出,停在叶邵夕身旁。

    “我说这么久叶大侠还未回来,不想却要与人动武,叶大侠这般鲁莽,如何能让在下不担心呢?”

    身着锦缎的贵公子摇着折扇,又向前走了两步,他站在他们之间,将叶邵夕与一干打手隔了开来。这时,天上的月光打了下来,清清冷冷的,照落于他的眉眼之间,他微微笑道:“如何?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的来?”

    林熠铭微微一笑,顿时一阵阴鹜之气,由他眉间闪现,与寻常判若两人。

    天际全黑,偶尔一两颗星子闪烁,将林宣这不夜之城也渐渐蒙上了些睡意。

    人群散去,各家小贩收拾行囊,领着妻子儿女欢欢乐乐地回家,然而在这座古城一隅,一条阴暗的小巷之内,隐隐传来刀尖铿鸣的杀伐之声,颇为激烈。

    “这几个人你来,剩下的我来,如何?”

    浓浓夜色中,林熠铭却好似十分兴奋,本就漂亮的眼眸神采奕奕,染上了与平时不一般的色彩。

    林熠铭话刚落罢,就见身前的几名大汉已经飞扑过来,他身形迅捷,动作凌厉而优雅地翻转着手中的竹扇,一勾一带之间,就已经将面前的几个大汉打得人仰马翻,倒地不起。

    反观叶邵夕,他手执长剑,却并没有出鞘,四周也是围了七八名大汉,凶神恶煞,对着他猛扑过来。

    叶邵夕微一挑眉,眼神中露出些轻蔑的光彩,只见他身形微动,驾驭身形横空一翻,不仅躲过了那大汉的攻击,还顺势提到另一边冲过来的人。这些人中一个一倒,而后接连攻击过来的人也是反应不及,便“扑通扑通”地摔了一地,甚至壮观。

    反观林熠铭,却不若他那般手下留情。

    打斗之中,叶邵夕并未出剑,明显就是不想伤人性命,而林熠铭却不同,他以扇为刃,攻击凌厉而霸道,穿梭游走之间早已伤了数人。这小小的街巷之中,因他所致,一时间弥漫得尽是血的味道。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这全是我家大人的吩咐,实在不关我们的事啊。”

    剩下几名大汉见同伙如此惨状,一时都知道怕了,忙慌乱地退后几步,吓得跪地求饶道。

    谁知林熠铭却并不领情,只见他微微一笑,勾着薄唇向既然走过去,月白的一闪上滴血未沾,清冷而疏离的月华淡淡地笼罩于他的全身。

    “王之域?你们的大人?”他问。

    “是!是!完全是王大人下的令,小的们人微言轻,哪里得罪得起,便只有照办!”

    林熠铭闻言,笑了笑,月白的锦靴走到他们的眼前,停了一停,忽然展开手中折扇,手起刀落,眼看就要取人性命。

    “且慢!”千钧一发之际,凌厉的招式被叶邵夕一剑挡下。

    他皱眉看他,道:“林公子,想不到你出生书香世家,煞气也是如此之重,这几人不过听命行事罢了,何至于此。”

    地上跪着的那几人见了,也是慌张地求情告饶,急叫道:“公、公子饶命,我、我们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恰巧这时,刚刚被他二人解决的父女俩也冲上前来,跪在他二人的身前哭道:“使不得啊!公子使不得!这几人王老爷的心腹,要是他知道有人杀了他的人,一定不会轻易罢手的!他不会放过我们父女俩的!”老人家眼泪汹汹,明明年事已高,头发花白,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怀对女儿的疼惜与不忍,拉着宁紫玉的衣袖,声泪俱下。

    “也罢。”

    而叶邵夕与林熠铭对待也不过半晌,片刻过后,只见林熠铭微微一笑,收起折扇。

    他面目一直带笑,即便伤人之时也是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神色温柔细腻,仿佛是在作画,而不是在伤人。叶邵夕许久之前便观察到,林熠铭这个人,看似温柔无害,却煞气极重,由内而外透到了骨子里。他若不杀人之时还好,一旦杀人了,便是自己,也被他极煞极重的引起所慑,心中隐隐有些害怕。叶邵夕不知他如此重的煞气从何而来,他明明一个书香世家,虽然习武弄墨亦是常事,但也不该至于如此地步。关于这点,自己不得不多加注意,他想。

    “我不杀你们。”叶邵夕俯视着跪倒在地上的几人,冷道,“告诉王之域,人我带走了,若是还想找事,那便到同一客栈,找我叶邵夕。”

    那几个大汉哪里再敢在说话,也来不及起身,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回去的路上,二人一直保持静默,还是林熠铭先开了口:“我倒是没想到,你会那般轻易地就放了那几人。”

    叶邵夕不答反问:“那林公子觉得,杀了他们,于你于我可有什么好处?”

    林熠铭一怔,后又笑道:“云阳山,不是向来打抱不平么?”

    “那也要看是什么人。”叶邵夕冷笑,“有些人,杀而无用,我也不想浪费力气。”

    被救的父女俩一直哆哆嗦嗦地姑娘在他们身后,老父年迈,又受伤过重,女儿便满含眼泪,心疼地为父亲理好掉落的鬓发,叶邵夕回头之时,恰好看到这一幕,神色不禁有些恍惚。

    林熠铭心思细腻,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想法,却并不说破。

    二人将父女俩护送回家,这才转身回了客栈。一路上叶邵夕不言不语,兀自出神,林熠铭走走他的身前,也没有说话。走着走着,二人只听“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

    叶邵夕一惊,回身去看,却见林熠铭已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东西,看了看他,又那咋唉手里把玩琢磨。

    “哪里来的扇子?”林熠铭反复看了看,抬起头笑问他。

    叶邵夕微一皱眉,直接掉头就要走。

    林熠铭笑了笑,几步追到他的身侧,打开扇子,看到上面的几行字,不禁呆了呆,轻轻笑了一声,才将扇子还给他。

    “这诗中是说什么,你可知道?”

    “没兴趣。”叶邵夕道。

    “独行独坐,独倡独酬还独卧。伫立伤神,落黄泉两处难寻。”林熠铭笑吟道,“这前两句,倒是像极了你,可是这后两句,却是有些不妥。”

    林熠铭笑言,语气中颇有些不屑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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