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突然被门口侍奉的侍官拦了下来。

    小侍官名叫杨瑞,原本不是叶邵夕宫中的奴才,是叶邵夕一日在回宫的路上带回来的。这杨瑞不知为何不受其他侍官待见,总是挨打,那天恰巧叶邵夕看见,便求了过来。

    “刘大人,这是刚刚一个小侍官送来的信件,说是有重要的事,您看了便明白了。”

    叶邵夕听罢,接过信件,皱了皱眉,问他来送信的人可是认识。

    “回刘大人,奴才不认识,像是新来的奴才,眉眼生的很。”

    “那他有没有说,找我何事?”

    叶邵夕这时在外人眼里,依然是煜羡来的使臣大人——“刘杳”。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不多,也就身边那三三两两的一些人,再来,就是一些跟他一起“共过事”的老人了。

    这宫里的“老人”已经很少了,侍官侍婢们也已换了一拨。尤其听说五年前,映碧先帝驾崩的时候,也曾活生生地陪葬了一批宠妃,侍卫和奴才,想来那些人中,也有自己所认识的旧人与挚友吧。

    这皇宫,当真是一个冷漠又可怕的地方。再是金碧辉煌的外表,终是掩不住它其实是一个由哀哀白骨堆砌而成的事实。

    叶邵夕想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他想到皇宫,又不由想起宁紫玉,心中愈加烦闷起来。

    墨水心很早之前,曾经问过他,是不是还对那人存有一丝丝的情。

    叶邵夕当时不知道,答不出,可时至今日,他亲眼见到自己的知己,好友死于宁紫玉的剑下,这还叫他如何说得出,自己仍对宁紫玉存了那一丝丝的情呢?

    叶邵夕心中的感情百转千回,何其复杂,别人不知道,只有他当事人最了解。日后,他并无太大的奢望,只希望自己的兄弟挚友,能远离宁紫玉,保得他们一生平安,叶邵夕今生便再无遗憾了。

    不过,所幸他的兄弟中,除了大哥一人以外,其他的人都远在煜羡,招惹不到宁紫玉,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至于大哥,虽然身在映碧皇宫,但有君四王爷的保护,想来也该是没什么大碍的。

    说到叶邵夕如今唯一担心的,便是当初那独闯皇宫,行刺宁紫玉未果的梁怡诗,也不知梁小姐如今怎么样了,他想,他当初救下了她,是想让她好好回煜羡,好好生活,再不要过这种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叶邵夕想到这里,又忆起陈青有一日,曾跟他提起过梁小姐失踪一事,叶邵夕起初以为,一定是宁紫玉将人劫了去,可不到第三日,陈青却又跑过来告诉他,说没事,梁小姐已经寻着了,不日,他便会派人将她安全送回去。如此想来,梁小姐如今也该身在煜羡,正等着大哥回去。

    叶邵夕这样思考着,这样信任着陈青,可不想,其实那陈青也对他撒了一个谎,如今那梁怡诗非但不在煜羡,反而是身陷纳兰王府,被人控制了心智,情况实在是岌岌可危。而陈青前些天,之所以会被困纳兰王府,想来也是想要单枪匹马,独闯王府,救那梁诗怡所致。

    可谁想到,这件事到最后,赔上的,不仅会是一个梁诗怡,一个陈青,更可能会是一个宁紫玉,一个映碧,百万臣民,一家天下。

    然而所有这些,叶邵夕却不知,想来宁紫玉也决计不会叫他知道,他现在盘算的,只是身边的一些人,一些兄弟便罢了。

    叶邵夕盘算了一阵,却听身边的杨瑞提醒他道:“刘大人……这信……您是看还是不看啊……您若是不看,奴才为您私下处理了?……”

    “啊,不,不必。”叶邵夕经跟前的杨瑞这么一叫,回过神来,“抱歉,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总容易走神。”

    “刘大人可是累了?或是想吃什么?吩咐奴才一声,奴才即刻去办。”

    闻言,叶邵夕只摇摇头,对他一笑,将手中的信件拆开,一抖展开那信纸,看见白净的檀宣纸上,只写了八个大字——“今夜子时,竹屋一叙。”

    另外,落尾还写了一个小小的郁字。

    见状,叶邵夕登时明了,想起那夜郁紫与他谈的那桩交易,心里不免激动,砰砰跳得厉害。

    那还是五年前,他与纳兰迟诺到煜羡的时候,只远远地见过母亲一眼。那时的母亲被打入冷宫,身边没有一人照顾,他看了不知多伤心多心疼。

    多想跪下喊上那人一声母亲,可奈何天不从人愿,后来,君四王爷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他与母亲短暂的相聚时刻。他连一声“娘”都未曾喊出,就看见已有别人占据了自己的位置,上前揽住他的母亲,一口一个母后的叫了。

    看到这些,想到这里,叶邵夕不是不难过,也并不是不心伤,可他也暗暗劝说自己,也许对于母亲来说,比起自己这个身为草民的儿子来说,君赢冽的王爷地位,更会让她欢心,也更值得她依靠。

    后来,他把母亲的一切托付于君赢冽,带着自己腹中的胎儿,坠崖轻生。

    再后来,他得知了母亲的死讯。

    说不难过不伤心,那是不可能的,只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再严重的打击都受过了,学会的便是慢慢接受。

    可是他从未想过,如今还能再见到母亲。

    哪怕,这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身,叶邵夕的心里的激动兴奋,寻常之人,怕是难以体会。

    然而高兴过后,叶邵夕却冷静了一下头脑,心里又不免有些慌乱。

    他转念一想,怕这事若是传出去了,不仅自己见不到母亲,更会害得郁紫性命不保,便只得硬生生地收了手里的信纸,小心折好,放入怀中紧紧一按,妥善保管。

    “怎的?可是写了什么好事吗?刘大人怎般如此高兴?”

    “怎么?我的高兴,都写在脸上了吗?”

    叶邵夕不知道,自己高兴与否,眼前这人是如何明了的。

    “那如何能不知道?”杨瑞呵呵笑道,“刘大人在这映碧宫中住了几个月的时间,从未笑过,可如今看了这信,不仅笑了,神情里更是难得有了这一丝丝的生机,怎会让奴才看不出来?”

    叶邵夕听罢,干咳了一声,转过脸去,硬下声音道:“我没有。”

    杨瑞被他这样的反应更是逗得咯咯笑:“不瞒刘大人,我与大人也有一个相似的地方,您知道,在宫里,我们这些奴才总是难得一见亲人的。三年只有一次,奴才们得到恩准,可以回家探望。奴才们每到了那一日,都是高兴得不得了,那神情,如现在的刘大人一般相似呢。”

    叶邵夕听罢微微一震,仿佛被人说中了心事一般,很是含糊地嗯了一声,也不转回来头,看样子是有些不好意思。

    “奴才每次回去,娘总会给奴才做一大堆的秋月糕,说是宫里吃不着,回家了,可要多吃些。”

    叶邵夕一听这些,不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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