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不能死,死了,姐姐该怎麽办?

    她好容易才治好了身体,渡过一场又一场劫难,怎麽能够在这个时候死?姐姐,姐姐该有多伤心?

    姐姐,姐姐,姐姐……

    随着她的哭泣,岸上传来凄厉尖叫和暖手炉摔在地上的清脆声响。

    韩茗儿猛然转头,脸色煞白的看着刚刚转头回来的韩囡囡和韩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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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囡囡,我生在水中,我的鳞片是至阴至寒之物,玉儿吃了以後,在完全康复之前,千万不要受凉,否则前功尽弃,性命难保,你一定要记住,切记切记!”

    蒹葭的嘱咐如同炸雷一般回响在耳畔!

    池水里一弯浅浅涟漪,下面沈着她的玉儿。

    秋水寒凉,池水会要了玉儿的命啊!池水虽然浅,可是玉儿只有五岁!她根本够不到水面!

    囡囡不顾瘫坐在地上的韩茗儿,连衣裙都不顾上脱,跳入水中!

    她的妹妹,被重重湿冷棉袄包裹着,仿佛沈在水滴的一尊玉雕,哀婉,凄绝。

    一把捞起玉儿,囡囡疯狂的抱着她向厨房奔跑。

    撕开玉儿的湿衣,囡囡将风箱大力抽开,大火升腾,她紧紧抱着玉儿跌坐在温暖的炉火边。

    玉儿长长的睫毛抖了抖,微微张开,哀伤的看着她。

    “没事的,没事的,暖暖就好了,”看妹妹睁开眼睛,囡囡浑身发抖,更用力的收紧手臂。

    一股阴冷毒气从玉儿脚底升腾,瞬间,寒气倒灌。

    她的嘴唇泛着青紫死气,那双黑曜石样的眸子带着淡淡的忧伤。

    身体不行了。

    她在完全康复之前,是不能受寒凉的,何况是深秋的寒冷池水。

    这一次,真的不行了。

    “没事,玉儿,别怕,蒹葭会有办法的……”

    囡囡颤抖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全,将妹妹放回房间,给她的被窝里塞了无数暖炉之後,连一刻都不敢耽误,再次飞奔去旭阳湖。

    这一天,云无色,月无光。

    旭阳湖碧波荡漾。

    囡囡发疯般的敲击大青石,湖水淼淼,却无人回应她。

    蒹葭没有来,她反复敲着那石头,蒹葭却一直没有来。

    她又划小舟到湖心,一遍一遍的哭喊着银发鱼神的名字,往常只要听到她的哭声,蒹葭就会立刻出现。

    可今晚,她喊了一遍又一遍,哭了一遍又一遍,蒹葭始终没有出现。

    它不见了。

    不知道哪里去了。

    ********

    韩烨刚回家,刚刚听说了这件事,还没有来得及发怒,就听说宋依颜带着韩茗儿离家出走了。

    外面开始下雨。

    雪芍跪在地上哭道,说宋依颜泪雨滂沱,连一件衣服都没带,一点银子都没带,就哭着跑出门了,哭的极其委屈。

    韩烨顾不上去看小女儿,立刻飞马往外去寻找宋依颜。

    狂风大作,他找遍了一家又一家客栈,找遍了一座有一座农家小院,终於在一座破庙中找到了宋依颜。

    宋依颜脸色雪白,哭着抱着女儿,哭着说都是她害了女儿。

    如果她不是妾,茗儿就不至於委屈成这个样子。

    如果她不是妾,茗儿就不至於一时蒙蔽推韩玉儿下水。

    一切一切,都怪她只是个妾。

    韩茗儿已经昏倒,发着高烧,嘴里喃喃着当今天子的名号。

    韩烨张开手臂,将哭泣的宋依颜紧紧抱住。

    宋依颜推开他,扭身跑上寺庙的二楼,将门扉关紧,只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颜儿!颜儿!”

    韩烨无法,只得站在雨中,对着楼上宋依颜的窗口大声呼唤。

    “颜儿,没事的!和我回家,我知道茗儿是无意的,我不会怪她。”

    他呼吸了一口夹风带雨的冰冷空气,大声喊,“颜儿!我向你保证过,会好好爱护你们母女,你打开窗,和我回家好不好?”

    “韩郎,”宋依颜打开窗,眼皮像核桃一样红肿,望下来,“韩郎,我若回去,还不知道大小姐会怎麽为难我们母女,我怎麽敢回去?怎麽敢回去?我委屈了这麽多年,是因为我真心爱你,可是……可是我没想到竟然拖累了自己的女儿!”

    韩烨叹口气,“颜儿,我们回去,我立刻将你扶正,让我们的茗儿有个有名有份的身份,好不好?”

    “韩郎……”宋依颜忍不住感动的露出一抹纯净柔美的笑面,“你真的不会怪茗儿麽?”

    “茗儿随你,都是一样善良柔和的性子,这件事一定是她无心,我怎麽舍得怪她?”

    宋依颜破涕为笑,关上窗,奔下楼在大雨中和韩烨紧紧抱在一起。

    **************

    宋依颜本以为回到韩宅,会面对韩囡囡的万丈怒火,连韩烨也为迎接大女儿的刁难而做好了准备,可是一连几日过去,都没有听到韩囡囡一点动静。

    听到韩烨不仅没有惩罚韩茗儿,反而要择日将宋依颜扶正的消息,韩囡囡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一点愤懑。

    她只是,心如死灰,平静的如同死水。

    她的玉儿,正在迅速衰弱下去。

    囡囡整日压抑,她已经没有什麽怨言,沈默着,替妹妹缝制雪白的葬衣。

    一针一线,密密阵脚,只是为了送走她心爱的玉儿。

    短短四天,玉儿瘦的脸上已经看不到肉,她侧躺在软榻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就那样看着姐姐,要将她紧紧记在心里。

    玉儿在疼痛中煎熬,这寒毒比冥缘丹更折磨人,越来越频繁的剧烈疼痛正在带走她最後的生命力。

    玉儿已经不能起床,但这一回,不管多疼,她也不吭声,不管身体痛楚到了何种地步,她的精神依旧强韧。

    她希望,姊姊最後看到的,是她精神满满的样子。

    “姊姊,你绣的衣服真好看,是绣给玉儿的麽?给玉儿试试吧。”

    清甜童音,好像仍然是健康的一般,玉儿温柔的笑着。

    囡囡绣葬衣的手一停,忍住眼眶密密泛起的红潮,哑声低斥,“胡说,这衣服……你穿不着……不是绣给你的……”

    “让玉儿试试吧,”玉儿淡淡说,小脸在日光中白的透明,“姐姐,玉儿还没有穿过这麽漂亮的衣服,姐姐……让玉儿试试吧……”

    玉儿从来,没有求过她什麽。

    华美的白衣如同蝴蝶一样笼罩过来,上面绣着一朵又一朵菊花,在雪白绸缎上开的热烈。

    玉儿赞叹的伸出瘦骨嶙峋的小手,一遍遍不舍的抚摸着衣角精致的绣工。

    “好漂亮,姐姐,你看玉儿漂亮不漂亮?”

    囡囡咬牙,握住妹妹无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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