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那个乳母得了她主妇的授意,让她故意在自己面前捏造,好让自己知难而退。

    回去的路上,苏娥皇一遍遍地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马车停在驿舍大门之外的时候,她原本纷乱的心情,已经重新渐渐地平定了下来。

    只要能靠近魏劭,她就一定会有机会唤醒魏劭心里那个曾遥祝自己曼福不尽的少年,她很有信心。

    “告诉驿丞,说我头疾发作,须得留下来养病。”

    入驿舍后,苏娥皇冷冷地吩咐侍女。

    ……

    魏劭三天之前,收到了来自小乔的回信。

    每次读她的信,对于正在经历着一场接一场的刀光血影战事的魏劭来说,都是一个非常愉快的体验。为此他甚至专门指了一个信使,就只用来传递自己和她两人之间的私人书信。

    这是君侯的秘密,连公孙羊也不知道。

    魏劭总是嫌她的来信写的太短。没看几下就没了。所以每次都舍不得一口气看完。总是一段看完,回味一下,再接着看下一段。

    这次也是如此。

    当时他背着人,一段一段,慢慢地读下去,读到小乔说,“蒙夫君每晚梦中有我,蛮蛮甚感荣幸,蛮蛮的梦里,怎敢还会有别的郎君?”的时候,魏劭颇为得意,眼前仿佛浮现出了她说这话时候的俏皮模样,唇角便微微勾了一勾。

    他继续看下去,看到最后,目光忽然定住了。

    苏氏来了晋阳?她想做什么?蛮蛮应当不会胡思乱想吧?

    他的脑海里,立刻接连蹦出了这么三个念头。

    第112章

    魏劭的大军现在已经移驻在了上次他遇袭中了毒弩的靖边。

    一个月前,安定郡一战之后,凉州入了魏劭的手。

    湟中的大部分羌人部族也随了卑禾族的脚步纷纷归附。

    现在只剩下烧当羌人所占的固源一带了。

    靖边和固源遥望,最后一战,一触即发。

    只要打下固源,就能将并州、湟水、凉州三地彻底联结成为一片。日后抚好西羌,往北切断与匈奴的交通,往西把住凉州的关隘,则进可南下,退也可扼守,加上幽州、冀州,天下一半,几乎便入魏劭的囊。

    公孙羊对于征西取得的神速进展,也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韩非子云,善张网者引其纲。公孙羊很早就意识到,君侯征西大计里的“纲”,便是羌人。

    原本在他设想里,要想达到如今这一步,至少怎么也要一年的时间。毕竟,收服羌人,继而打掉冯招,这些都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易事。

    没想到运气一旦顺起来,挡也挡不住。先是卑禾族带动湟水大部分羌族顺利归附,继而冯招军中羌兵哗变,战斗力锐减,两场大战,数小战后,彻底交出了凉州。

    从以年初魏劭来到晋阳为标志而开始的这场西征,用时不过半年而已。

    烧当羌人虽然悍猛,此前在魏劭亲率大军和冯招作战的时候,也数次攻打上郡,给守军带去了不小压力,但失去了旁援,孤军作战,绝不可能支撑长久。

    打下固源,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魏劭帐下所有将士都无比欢欣,人人渴战,盼望立功,军心无比的振奋。

    ……

    主帅大帐之中,刚刚结束了一场简短的军事会议。

    魏劭下令,由李崇张俭魏梁三人领三路大军,全力攻烧当羌,将固源彻底拿下。

    之所以这么快就决定发动对固源的主动一战,除了要借安定郡一战的余威,达一鼓作气的目的之外,也是因为昨夜,捉到了一个被幸逊派去烧当羌的使者。

    使者携了幸逊以幼帝名义而颁的一封圣旨,封雕莫为金羌王,许以金帛厚利,命他继续游说羌人,共起敌对魏劭。

    魏劭杀了使者,今日便下令全力进攻烧当羌。

    ……

    从年初正旦日,他未赶去洛阳皇宫参加正旦朝贺开始,便是隐隐宣告了幽州与洛阳的决裂。

    及至今日,坐镇洛阳的幸逊,绝不可能再继续看他进一步的坐大了。

    而魏劭,他也将以名副其实的北方霸主的身份,真正开启他宏图霸业的第一步:挑战洛阳的无上权力。

    对烧当羌的这最后一战,就是承前启后的一个节点。

    真正的足以搅乱天下大势的战争阴影,即将到来。

    ……

    雕莫和他的羌兵,在一场大战之后,只余不到两千人马,最后被魏劭的大军包围在了一片荒草滩中。

    其余或死,或被俘。

    雕莫负隅顽抗,数次欲组织最后的骑兵阵冲出重围,均被箭阵阻回。包围圈越来越小,至穷途末路,欲横刀自刎之时,被部下苦苦劝阻。

    是役,烧当羌大败,骑兵全军覆没,元气大伤,雕莫被俘。

    三天后,雕莫接受了公孙羊的招降,向魏劭上了降书。

    他在降书中称,罪在己一人,与族人无干。既侥幸得君侯宽宥,愿领阖族之人归附,不生二心。

    而这个时候,魏劭早已经踏上了回往晋阳的路程。

    他半个多月前收到小乔的那封信后,当即就回了一封信,命信使再送回去。

    她却一直没再回复了。

    魏劭感到有点忐忑。

    终于等到战事尘埃落定,他如何还坐的住?将善后一股脑儿丢给了公孙羊,自己便踏上了回往晋阳的归途。

    他归心似箭,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想快点见到她。

    ……

    魏劭在七月末的这个傍晚时分,风尘仆仆地赶回了晋阳。

    他的马匹在往城北衙署去的时候,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

    最后魏劭停马,在道旁沉吟了片刻,调转马头,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

    苏娥皇的头疾这些天一直没有好,那日从衙署回来,无法再上路了,一直歇在驿舍里。

    她入住驿舍的第一日,驿丞便经由她的随从之口知道了她的身份。

    左冯翊公夫人,这一层便罢了,不过是个死了的空有名号的汉室宗亲的遗孀。

    真正叫驿丞另眼相看的,是她与晋阳新主燕侯魏劭沾亲带故。

    她来的第二天,就去拜望了深居简出的燕侯夫人。回来后头疾发作,燕侯夫人闻讯,特意打发了医士来给她瞧病。

    可见关系确实非同一般。加上苏氏出手大方,是以这大半个月来,她留居养病的日子里,驿丞侍奉周到,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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