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骑的养成十分不易,从耐力极佳的战马挑选到驾马冲锋的甲士,甚至连覆盖于马身的鳞甲到马鞍都需要精挑细选,可谓是细致入微。而平日里对于重骑的呵护更是细致入微,就连马匹的粮草都需要有着严格的控制,耗费的银子更是夸张到令人瞠目结舌,据说每一个重骑所耗费的军饷,足以撑起四到五名轻骑的开销,
    而且还是装备极佳的轻骑,足以见得这只重骑为何会被视为心头肉了。当然,重骑所带来的冲击力和杀伤力,也往往不是三两个轻骑能够比拟的,尤其是在平原地带,重骑排成一线发动冲锋的时候,所能够展现的战力远远要超出本
    身的战力,宛若一座可以移动的大山一般,碾压所有可以触碰的东西。
    就像现在,那支将整个司州都不放在眼里,到了司州就如入无人之境的虎啸营,在面对这支人数不多的重骑兵的冲撞时,除了慷慨赴死之外,毫无还手之力。仅仅不到半个时辰,第一波冲锋过后,三千虎啸营精锐骑兵便已经折损了三分之一,这就意味着近一千人都在这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死于马蹄之下,很多人连
    尸首都寻不到了。
    可那支重骑,折损了才不过百人而已。高低立判。
    冲锋过后,两拨人开始迅速调转马头,再度相对站立。
    经历了第一波冲锋洗礼的虎啸营甲士们大都满身鲜血,很多人身上都带着或轻或重的伤势,调转马头之后,大都毅然决然的抬起了手中的铁枪,寒意刺骨。虎啸营早年以土匪著称,实则是驻守在殇州的一支军伍,聂荣一家更是自古以来的将门世族,因为不甘心沦落,便隐匿起来,而又不愿招摇,便以匪盗自称,一
    直到徐淮南的出现,让一直都想着能够堂堂正正成为一支军旅的虎啸营正式浮出水面。
    这支存在年头比起山字营还要久远的虎啸营战力能够排在山字营之上,苦战死战更是拿得出手。这一战之前,作为年轻统帅的聂荣就曾直接面对着这三千人,告诉了他们,他们进入冀州的第一战,很有可能是全部送死,但是聂荣也保证了,他会为他们报仇
    !
    所以,他们不怕死,只怕死前没能拉几个垫背的,没能给虎啸营争光。为首的一名中年汉子伸出手摸了摸脸颊,生硬的脸颊上血水开始结冰,这个中年汉子吐了口猩红的血水,怒吼一声。身下那匹陪伴了多年的马匹心有灵犀的开始
    缓缓前行,然后骤然加速,发动第二波也注定是最后一波冲锋。
    身后大都负伤的两千余名骑兵不约而同的开始策马前行,然后冲锋。
    与此同时,对面的重骑也开始缓缓前行,黑压压的如同潮水一般的冲来。
    站在不远处山头的聂荣伸出手,捂住了脸颊,似乎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表情。而陷入暴怒之中的狄守杰狠狠的踩了踩地面,怒吼道:“他娘的都会死的!”
    见到聂荣不做反应,狄守杰二话不说便要转身,一边怒道:“特娘的你不上,老子上。老子带着重骑碾死这帮杂碎!”
    一直沉默的老将陈平安一把拉住了陷入狂怒之中的狄守杰,沉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狄守杰被枯瘦的陈平安一把攥住,竟然不能动弹丝毫,挣扎了几下之后愣是没挣扎开后,狄守杰咆哮道:“放开我,特娘的人心都是肉长的,老子可不是啥铁石心
    肠!让开!重骑老子要亲自带!”
    陈平安脸色瞬间冰冷,依旧拉着狄守杰不让其动弹,一边冷声喝道:“狄守杰,这里可是战场,在战场上只能有一个声音!违抗军令着立斩不赦!”
    狄守杰猛然一愣,继而冷着脸,阴沉道:“军令如山,去特娘的军令如山。”
    只不过这一次,狄守杰没有动,眼神狠狠的盯着那个看不清表情的聂荣,冷笑道:“好一个主将,看着自己的兵崽子送死。我呸!”
    聂荣松开手,背对着狄守杰,冷声道:“那也是我的家人,重骑会交给你,不过不是现在,再等等。”
    狄守杰狠狠的吐了口口水,瞪着眼睛看着丘陵下方。两支大军迅速的冲撞到了一起。依旧是重骑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只不过这一次,那些慷慨赴死的轻骑却也没能让重骑军好受,如出一辙的长枪在前,临死前挑翻
    了一个又一个重骑。
    仅仅是一个迎面冲撞,便有不下三百人的重骑掉落在地,被后面的骑兵马蹄踩踏致死,而虎啸营这边却付出了近乎八百人的折损。
    杀喊声依旧。死亡人数开始迅猛增长,只不过随着冲撞的加剧,重骑兵跌落的越来越多,一千五百人的重骑很快便剩下一千不到,然后是八百,五百,三百,最后只剩下三百
    重骑缓缓停在了残肢断臂血水泥泞的大地上,看不清表情。
    冲撞歇止。
    虎啸营之中无一人走出。
    三千轻骑全军覆没。
    站在阻截战线之中的大军统帅薛彪脸色极度难看,狠狠的盯着哪仅存的三百余骑兵,脸色铁青,周边的将领们先前还在不断叫好,现在都大气不敢喘了。要知道这可是薛彪的心头肉啊,就这么被打残了!可对面的虎啸营也不好过啊,三千多人死的一干二净,按理说这已经算的生是取得了极大的胜利,可是看着薛
    彪的脸色,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将祝贺的话语憋了回去。
    “防守!”
    沉寂了半晌,薛彪才缓缓呼出一口气来,冷声喝道。
    传令兵急忙去下达命令,而四周的将校们则是一脸错愕,这不都打完了么?怎么还要防守。
    几名跟随薛彪很多年的老将大都抬起头,看向了远处,忧心忡忡。不远处的丘陵之上,亲眼看着三千轻骑死绝了的狄守杰一屁股坐在地上,一个大老爷们竟然红了眼睛,骂骂咧咧的在咒骂聂荣的无情,在埋怨世道的不公,总之
    要多泼辣就有多泼辣。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聂荣缓缓转身,一双近乎通红的眸子直视着狄守杰,将一直不满的狄守杰吓了一跳。
    只是不等狄守杰继续骂下去,聂荣已经阴冷无比道:“狄守杰,现在带着重骑冲上去,打碎那支防线。”
    坐在地上的狄守杰蹭的一下站起身来,直接狠狠的瞪了一眼聂荣,怒道:“老子早就想这么干了。”
    说罢,狄守杰就要转身。
    “等一下!”
    刚刚才转身走了两步的狄守杰直接停住,转头怒道:“聂荣你个王八蛋不会是要反悔吧?老子不管,今天不宰了那帮杂碎老子就不跟你干了!”
    只见聂荣突然阴狠一笑,冷冷道:“杀,你放开了杀。我只要是给你个建议,或者是命令。”
    “不受俘虏,一个不留!”
    聂荣阴冷的说了一句,然后转头便向着山下快步走去。崽子们,答应了要替你们报仇,我说到做到。
    狄守杰在愣了一下之后,怒吼一声,一路小跑离开。
    仅仅是平静了不到半个钟头后,大地开始再度颤抖起来。
    那些刚刚还觉得打了胜仗心中窃喜以为不出力便得了军功的敌军将领们一个个直接傻眼了,而那几名早就心中疑惑不安的将领们则都是彻底慌了。黑压压的骑兵再度出现在视野里,只不过不同于之前的精锐轻骑,这一次出现的竟然是重骑兵!清一色的黑色重甲骑兵,人数约莫着在两千左右,却明显气势很
    盛,似乎一个憋了一肚子怨气的壮汉,已经冲到了自家门口。
    驾马冲锋在最前的人却没有披重甲,只是一身轻骑摸样的打扮,怒吼着冲来。三千轻骑打掉了整个天豺营的重骑,然后调集重骑前冲,这样的打法还是第一次见,可是整个防线的守军们都不自觉地头皮发麻起来。暂且不论这支重骑如何骁
    勇强悍,现在整个防线之中能够抽调出三千悍不畏死的轻骑来抗住这支重骑都已经成了一个问题。
    难道真的要像那悍然赴死的虎啸营一般?
    人心惶惶,大抵可以用来形容这支守军的现状了。
    众多并未经历多少战事的将领一个个脸色苍白,围在了被视为主心骨的薛彪身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
    “左翼抽调出一千轻骑,上前拦截,右翼调集一千轻骑护在主营之前,主营步卒后撤五百步。”
    薛彪狠狠瞪了一眼四周已经没了心神的甲士,然后沉声下令道。
    几名将领急忙调转马头离开,前去调兵遣将,而于此同时,几个原本不该属于甲士的黑袍男子突然出现在了薛彪身边,如同鬼魅。
    “有高手?”
    薛彪压根就没有去看身边出现在自己身前护住自己的所谓压阵的高手,而是抬头望向远处,轻声说了一句。
    几名黑衣人没有答话,只是井然有序的护在了薛彪的四周,小心翼翼的防备着。
    站在不远处的几名将领大都诧异,随即恍然。
    感情薛彪薛统领能够如此淡定是因为有后手啊,怪不得表现的如此平静,特娘的自己死不了就不管别人的死活了?
    几名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大都一脸不悦,却不敢多说,谁让人家官大呢?
    一道白光一闪而逝。
    轰!
    距离薛彪身前三丈远的地方猛然炸裂,几个不明所以的将领直接被轰碎,四周的战马大都受惊嘶鸣起来。
    一个年轻人赫然出现在了白光之中,高喝道:“我要屠尽你天豺营!”话音传出出很远很远,四周的安定的骏马直接受惊慌乱起来,剧烈的跳动嘶吼,很多骑卒还未出发就直接被摔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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