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不是她要的那个乌狄了。”

    第四十七章 乌狄

    乌狄的话意味深长。

    阮年听得愣了半晌,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旋即压低声音道:“我不明白。”

    乌狄眼神淡漠,轻声道:“你明白。”

    “我不是你,怎会明白。”阮年用力地捏紧了手中的瓷碗,哑声回道,“你没有顾虑她的感受。”

    “你同我是一样的。”乌狄侧了侧头,语气柔和道:“我从望见你的第一眼,我便知晓。你能理解我所说的,及我现在的所作所为。”乌狄顿了顿,接着道:“我并非没有顾虑她的感受,而是因为太过于顾虑她的感受,才不得不离开她。”

    阮年听得有些头疼,摇了摇头也不想再同乌狄说下去。若是再继续这个话题,阮年觉得自己会被乌狄的话绕晕。

    阮年非但不能理解乌狄,且在心中是有些怨怪她的。因为她此番的所作所为都让阮年会想起了五年前不辞而别的念安。乌狄和念安不同,却又相同。

    至少在此刻是相同的。

    乌狄将手覆在了晃荡着的灯笼之上,眼角微弯道:“你再用力,碗便要碎了。”

    阮年下意识地便低头去望手中的瓷碗。

    乌狄说得确实不错,阮年在失神之间,手上的力道便不受控制地用得大了些,此时瓷碗之上,竟布满了细细碎碎的裂痕,若是力道停得晚些,那么这些汤便会尽数地洒落在阮年的衣衫上。

    碗中的糖水晃荡,印出了阮年苍白的脸颊。

    阮年眼神沉静地望了片刻,突然便扬起手将碗中的白糖水泼在了回廊外的树林之中。

    随着清脆地瓷碗破碎声,阮年神色淡淡地将手中碎裂的瓷碗掷了出去。

    “你很聪明。”乌狄语中含笑,“但你却也笨在太聪明。”

    “有甚么话直说便好。遮遮掩掩的我也不大喜欢。”阮年淡漠地瞥了一眼乌狄,“你究竟想让我帮你做些甚么。”

    “我需要木盒中的东西。”乌狄轻轻地摩挲着手中的白灯笼,“她不愿给,我便只能寻你帮忙。”

    “你将我在沈烟离心中的位置看得太高。”阮年摇头,语气颇为古怪,“且不论其他,我并没有帮助你的理由。”

    “若是你助我得到了,我便告诉你,你心中想要知道的东西。”乌狄手指微顿,继而将手轻轻收了回来,眼中带笑道:“我并没我也高估你的位置。我在沈烟离眼中,只是一个消遣时光的玩具。也许更像猫捉鼠,捉到了,戏弄一阵,最后便吞进腹中毁了。”

    阮年知道,乌狄恨沈烟离。

    虽然她望着沈烟离的眼神是淡漠的,但阮年也能察觉到她藏在心底间的恨意和无法磨灭的痛楚。沈烟离毁了她甚么,阮年并不清楚。

    只是乌狄在恨沈烟离的同时。确实也是尊崇她的,这种掺着恨意与敬意的复杂感情,实在是让阮年好奇。

    阮年没有说话。

    “你心中知晓沈烟离没有醉,不是吗?”乌狄站在阮年的身侧,望着不远处的瓷碗,轻声道:“虽然我并不知道在我走后你做了些甚么,但是你应该得到了你心中想要的答案。你还真是个狡猾的女人,方才在厨房内问那两人的话,应当也是故意的罢。”

    言罢,乌狄转了眸,望着阮年的侧脸。

    阮年的眸色很浅,唇角勾着淡笑,连眼底的光芒都被这抹笑融化而显得分外柔和起来。侧脸的轮廓清丽,鼻梁精致挺直。继而阮年微微抬手,将发丝轻轻撩在了耳后,露出了掩在墨发下那晶莹修长的脖颈。

    阮年的温润的指尖顺着墨发滑下,将五指轻轻收拢。

    在乌狄对上阮年眼睛的那一刻,乌狄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阮年的笑意恬淡,从外表上来看,阮年确实是清丽柔和,浅浅淡淡地好似春风,没有任何的脾气。

    只是此时,阮年望着乌狄的眼神冰冷得慎人。

    沉默了半晌,阮年突然便勾唇道:“偷听人谈话可并不讨人喜欢。”

    “我无需讨你喜欢。”乌狄沉吟道,“只是刚好听见你说的那几句话罢了。”

    “既然沈烟离希望我以为她醉了,那我便当她醉了。许多事情心中清楚得很,却并不需要点破。”阮年轻笑着道,“我和她相处五年,其余的事情我知晓得不多,唯独她的酒量,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那厨房中的两名女子,同以往我见过的人都不相同,应当也不是时常做饭之人。再听见那的话之后,我便非常确定是沈烟离让她们留在厨房等我过去。”

    沈烟离永远不会醉。

    她说过,可是她忘了。

    也许不是忘了,而是故意想让自己忘了罢。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阮年问道:“那其中究竟有甚么?”

    乌狄对于阮年问出这个问题并不奇怪,只是淡淡地开口道:“先前我对你所说的,并未掺假。我如她五年前所说的那样,前来寻死罢了。”

    “五年前所愿?”阮年喃喃道,“五年前?”

    “就在我醒过来不久之际,沈烟离突然寻到我。”乌狄语气冷淡道,“她说,有朝一日我会后悔存活于世间。那时她便笑着对我说,只要我开口,她便会如我所愿的让我死。”乌狄顿了顿,继而眼神暗淡:“那时候我觉得荒谬极了,认为她是个疯子外,还狠狠地骂了她。虽然我忘了一切,但我还是害怕死亡。后来她说她叫沈烟离,也很是奇怪地告诉我,我终有一日会前来求她,求她杀了我。”

    “你为何不自己动手,而是前来想让沈烟离杀了你?”

    这也是阮年觉得最为奇怪之处。

    乌狄确实没有甚么想要活下去的*。

    “我不能死在自己的剑下。”乌狄轻轻地将手覆在了满是黑布的脸颊之上,说完这句话后,便突然解开了脸上紧紧缠绕着的黑布,“那是我同她说好的。”

    许是很久不见日光的缘故,乌狄的脸颊苍白得近乎没有血色,薄唇紧紧抿着,虽是虚弱的模样,五官却仍旧给人一种冷剑的锋锐之感。她的背脊挺得很直,却又好似被甚么抽空了内外,让阮年产生了一种在下一刻她便要摔倒在地的错觉。

    乌狄侧了侧头,眼中的光芒暗淡:“方才我那么说…”

    “不能理解。”阮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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