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婠直扑进贺兰纳羯怀里,“阿爹,我都想死?你?了。”
    贺兰纳羯拍着贺兰婠的后背,感慨笑道:“长高了,长漂亮了,阿爹都快不认得了。”
    雾玥站在一旁看着相拥的俩人?,也微笑着替他们高兴。
    瞧见贺兰纳羯夸赞女儿时眼里的骄傲,雾玥笑意里慢慢透出羡慕,她怔怔看着两人?,眼眶里不知?何时印上了一些湿润。
    贺兰纳羯注意到她,“这位是。”
    贺兰婠赶紧介绍,“这就是雾玥,小?姨的女儿。”
    贺兰纳羯乃是月夷左骨都侯,雾玥便唤了声,“骨都侯。”
    “什么骨都侯,是姨丈。”贺兰婠不高兴的纠正。
    贺兰纳羯也应着女儿的话?说:“是,月夷没有那么多规矩讲究,都是一家人?,公主若愿意就叫我一声姨丈。”
    贺兰纳羯看似粗犷威武,言谈间却是对晚辈的和?煦慈爱,雾玥犹豫了一瞬道:“姨丈。”
    “欸。”贺兰纳羯笑着应声,“一家人?不生分,那我也就叫你?雾玥了。”
    雾玥听他说一家人?,眼里闪着细碎的亮光,抿着乖甜的笑颔首。
    “这才对嘛。”贺兰婠满意点着下颌,垮住贺兰纳羯的胳膊,问他母亲的情况。
    贺兰纳羯与她说了会儿话?,拍拍她的头道:“好了,阿爹不好在宫中久留,就先走了,等?明日做宴,咱们父女俩在慢慢说。”
    贺兰婠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阿爹可是被安排了住在行宫,那我也去。”
    “你?这孩子。”贺兰纳羯皱眉,又?拗不过贺兰婠,屈指扣了下她的脑袋,无奈道:“那走吧。”
    贺兰婠也不怕痛,笑嘻嘻的眯起眼。
    想起雾玥,她又?转过脸说:“不如你?也与我们一同?去。”
    “我就不去了。”雾玥微笑着婉拒,“你?与姨丈两年未见,一定有好多话?要?说,快去吧。”
    贺兰婠点点头,与贺兰纳羯说着话?一路往宫外走去。
    雾玥嘴角牵着笑,待两人?走远才垂下眼帘,独自往照月楼的方?向慢慢走着。
    ……
    “我的公主哟,你?怎么在这。”
    合意寻到雾玥时,她正横着手臂,伏靠着坐在御花园水榭内的美人?靠上,眼睛出神望着池子里的鱼。
    听到合意的声音,雾玥才回过神转过头朝他看去。
    “怎么了?那么着急?”雾玥见他额头上都挂着汗,约莫是寻了她有一会儿。
    方?才和?表姐分开,她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低落,路过御花园,便想着在这坐上一会儿。
    雾玥望了眼天?色,似乎自己?坐得有些久了。
    “这不,岭南最新一批的荔枝熟了,岭南官员差人?快马加鞭送来,刚送到宫中,掌印就让人?挑了最好一些给公主送来。”合意说着往水榭内中走。
    雾玥这才瞧见他手里端着盆她没见过的果子,果壳红艳,果子一粒粒饱满硕大,底下还铺着层冰,水灵灵的瞧着都诱人?好吃。
    “听说这东西要?新鲜才好吃,公主又?迟迟没回来,眼瞅着冰都要?化了,奴才就只得端着来寻公主了。”合意将荔枝放到桌上,回身献宝似的对雾玥道:“公主快来尝尝。”
    雾玥被吸引着走过去,她知?道这荔枝运来不易,每年送来宫中的就不过一些,皇后太后宫里一分,还要?赏给朝臣,自然也轮不到她。
    雾玥伸手去拿荔枝,合意出声道:“公主当心扎手,奴才来。”
    合意正要?将剥了一半果壳的荔枝递给雾玥,便听谢鹜行的声音从水榭外传来。
    “我来。”
    “掌印。”合意朝着走近到跟前的谢鹜行低了低腰,把荔枝递给他。
    谢鹜行瞥了眼他手里的荔枝,“赏你?了。”
    合意闻言呵呵一笑,“多谢掌印。”
    “那奴才就先退下了。”合意退出水榭,走远了才把荔枝放进嘴里,入夏的天?,他愣是让这冰荔凉的一哆嗦。
    同?时在心里默默记下,下次绝不可再犯。
    雾玥望向在身侧坐下的谢鹜行,“使臣那边都忙完了?”
    “嗯。”谢鹜行说着挽袖从碟中拈起一枚荔枝,慢条斯理的剥了壳递到雾玥唇边,“公主尝尝。”
    雾玥想自己?拿,谢鹜行将手往后一挪,“汁水粘手,公主别把手弄脏了。”
    雾玥瞧见是有几滴汁水淌在他指尖,犹豫了一下,又?往周围瞧了瞧,不见有人?,才就着他的指将荔枝咬到嘴里。
    “好吃么?”谢鹜行。
    清甜透凉的汁水一下在口中爆开,雾玥不禁眯起眼睛,连连点头,口中卷满了水,含糊不清的说:“好甜。”
    谢鹜行笑笑又?拿了一颗剥好喂给她,一连吃了好些也不见停,谢鹜行似乎也好奇起味道来。
    “这么好吃?”在雾玥又?一次含住他送去的荔枝时,谢鹜行开口问。
    小?公主才咬住了一半,一半还在他手里的荔枝,被牙齿磕破皮肉,淌出的汁水顺着他的指往下滴。
    雾玥才想起他光给她剥了,自己?一颗也没有吃,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他早些问,这颗她就让给他了,再想松口也迟了,雾玥把整颗吃进去,“你?也尝尝。”
    谢鹜行没作声,凝着她开合说话?的嘴,凝白的果肉与粉嫩的舌混搅在一起,说不出的靡纯,两片唇瓣也被沾的湿潮盈润,毋庸置疑,一定是好吃的。
    谢鹜行轻抿舌根,有些遗憾怎么是在外头。
    他收回视线望向淌在自己?指上的水滴,雾玥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又?抬眸去望他漆黑不能辨的眸子,好像瞧不出端倪,但雾玥总觉得这双眼睛下面有什么在流动?。
    “不能舔。”雾玥声音轻却急,心口泛着紧,乌眸也紧紧看着他。
    这人?邪性起来,不定又?要?做什么。
    谢鹜行对上雾玥戒备的目光,勾唇笑了一下,从袖中拿了洁净的帕子慢慢擦去指上的湿意,开口温吞道:“不舔。”
    不知?是不是雾玥的错觉,谢鹜行最后落下的那个咬字似乎加深了力?道,尤其他还拿着帕子,慢悠悠的在擦。
    这一幕眼熟的让雾玥不受控制的烧红了脸,即恼也羞,如今这方?帕子成了他专门?拿来给她擦的,完了又?收回去。
    虽然始终是干干净净,也洗的很香,可她只要?瞧见它就浑身不自在。
    御花园另一侧的石径上,赵婧凝独自走着,紧颦的神色间是说不出的烦乱。
    她现在已经是进退两难。
    明日宫宴过后,谢鹜行还设了私宴接待各部族使臣,姨母要?自己?同?去,经过上次那么惊吓,她怎么还敢。
    赵婧凝恨恨握紧手心,加快步子往前走,余光透过道边垂柳的空隙,注意到水榭内坐着两人?。
    她驻足看过去,是谢鹜行和?公主。
    早前姨母与她说过,公主曾在谢鹜行年少微末的时候,对他有过救命之恩,有主仆之宜,所以现在他得了权势,公主也成了人?人?巴结的对象。
    赵婧凝嫉妒这样的际遇,却也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她没有这个本事去嫉妒。
    正准备迈步,她看到谢鹜行拿了帕子去替公主擦嘴,也不知?这一举动?是怎么惹了公主不快,她直接抓过帕子丢到谢鹜行怀里。
    赵婧凝心头一揪,她可是见识过谢鹜行的恐怖,可此刻她却丝毫没有看出他有动?怒的意思。
    在公主气愤甩袖离开后,他竟将那方?帕子放在自己?唇上压了压,继而又?收起放回袖中。
    赵婧凝圆睁着眼眸,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她又?想起那日在地牢,谢鹜行已经拿出帕子准备擦手,却又?嫌脏给放了回去。
    赵婧凝柳眉微蹙起,忽然捕捉到什么,眼里流露出惊愕,不可思议的复杂神色。
    谢鹜行对公主,绝不是救命之恩那么简单。
    ……
    “婧凝。”
    “婧凝。”
    赵婧凝心里千头万绪,连楚太后连叫了自己?两声都没听见。
    楚太后面露不悦,“你?在想什么?”
    赵婧凝骤然回神,她一直在想早前看到的一幕。
    对上楚太后眼里的不满,赵婧凝握紧手心,将银牙恨咬。
    姨母把她和?母亲接进宫来,不过就是为了彰显炫耀她如今的尊荣,嘲笑祖父他们当初把她送进宫,现在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挟利用她。
    赵婧凝深深吸气,若是把谢鹜行与公主的事告诉姨母,有这个把柄在,他们就能互相牵制,那姨母就不用再要?挟逼着她……
    只要?能尽快从这皇宫离开,赵婧凝将心一横,把事情说了出来。
    *
    翌日,宫宴一结束,雾玥就去找了贺兰婠。
    贺兰婠也正想找她,一见她就说,“我们出宫去。”
    她昨儿难得出宫,便四处去闲走坐玩了一番,结果一路就听好几个人?说起,今夜在芙蓉街的花月楼里,有大乐子。
    可她去问,他们又?一脸神秘的摇头不说,可把她好奇的不行,怎么也要?去看看。
    雾玥没成想两人?想到一处去了,只不过她是想让表姐带她去灵鸣寺。
    贺兰婠听后眉头都皱紧了,“放着大乐子不看,你?要?去庙里?”
    “我怕表姐就要?走了,之后就不能陪我去了。”雾玥嗓音可见的轻了下来。
    “谁说我要?走了?”贺兰婠眨眼反问。
    雾玥愣愣看她,“之前表姐不是说过,等?月夷使臣来了,就与他们一同?回去。”
    这还是贺兰婠初被留在大胤时气闷说得话?,她自己?早都忘了这回事,“阿爹是让我回去来着,可我不是怕你?一人?孤单。”
    顾意菀的事情过去还不久,现在大胤朝局又?这么乱,她是真?的不放心雾玥一人?。
    贺兰婠道:“阿爹答应了,让我在母亲生辰前赶回去就是了。”
    “这会不会不好?”雾玥如此问着,嘴角却不住的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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