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季言礼扫了眼扔在茶几上的手机。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界面应该还停留在和沈卿发的消息上。
    从他离开淮洲到现在,两人一共联系过三次,沈卿三次回的都是在医院。
    林洋翘着二郎腿点头:“沈卿也是挺可怜的,爸妈都没了,就剩个没血缘的哥哥,照顾照顾应该的。”
    说到这儿,联想刚刚的事儿,林洋扭过来问:“你对背叛你的都这么狠吗,那沈卿呢?”
    季言礼翻动书页:“关她什么事?”
    林洋一撇嘴,放下翘着的腿:“你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她接近你是有事儿。”
    季言礼拎着纸页,前后翻着比对两页上的字,两秒后很轻缓地笑了声:“没看出来。”
    林洋撇撇嘴,跟林行舟比口型“他妈的他没看出来出鬼了”。
    ......
    晚上酒宴,倒是没想到能遇到沈家大房的人。
    林洋江湖性子,最看不惯沈家大房这些人:“好处都让他们占了,还想着沈卿手里那点钱,要不要脸。”
    酒宴的主办方是荆北的一家科技公司,难得能得季沈两家光临,排座位的时候没多想,把两家的卡座排在了一起。
    沈家长房的叔伯摆明了是要借这机会和季言礼攀谈,句句不离季沈两家的交情,但又句句不提沈卿。
    那一句两句颇具心思的场面话把林洋都听逗了。
    “我和你们有什么交情?”季言礼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淡淡道。
    “现在没有,以后也可以有啊,”斜前方的男人推了下身旁的侄女,“小清,给季公子倒酒。”
    女孩儿二十出头的年纪,浅蓝色的抹胸长裙,腰肢曼妙,被点到名字起身时的那一秒惶恐,让人看了我见犹怜。
    “你别说,沈家的基因还真不错。”林洋抖了下扇子,颇为赞许。
    季言礼低头倒茶,闲散的样子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是吗?”
    说话间那女孩儿已经走到了季言礼和林洋的身边,她对着座上的两个男人盈盈一拜。
    提了桌上的玻璃壶,往空着的杯子倒酒。
    因倒酒的动作,她很自然地下蹲身体,半跪在桌前的软塌上,极大家闺秀的姿势,但因这动作和衣服,仍旧不可避免地露出了胸前的弧度。
    把酒壶放在桌子上时,女孩儿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泄露了春光,她有些笨拙地捂住胸口,尴尬和羞涩的表情从脸上一闪而过。
    不过配合身边的环境来看,她这动作多余了。
    因为座上的两个人,一个低头转着茶杯根本没看她,另一个正笑意很盛地夸着邻座的美女,今晚的发饰真的很好看。
    酒宴上人多,觥筹交错的客套话实在太累人,也闷,季言礼提前退席去了宴会厅旁准备的休息室。
    往休息室走的路上,季言礼垂眸看了眼手机。
    他并不常和沈卿联系,这几天唯一的一个电话是他打给她的。
    在一个小时前,不过沈卿没接,电话是关机。
    休息室离宴会厅不远。
    两分钟的时间到了门口。
    季言礼推开门走进去,带上身后的房门时,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人。
    沈月清身上换了条裙子,比刚倒酒时的那条裙摆长些,但一侧岔开到大腿的设计让人很难不浮想联翩。
    经历颇多的林洋说过,最惹人眼的衣服是那种,朦胧中带点性感,让你看得到却又看不到,而最想让人疼爱的是那种女孩儿,惶恐不安的看着你,却满眼写着反抗不了的任君采撷。
    先不论林洋这话对不对,但沈月清一定是这种。
    季言礼刚在场子里喝了不少酒,眼睛里少了点往日的清冷淡漠,但此刻的他仅仅是站在玄关处,斜倚着墙,没有走进去。
    他低头,在消息界面调出林行舟的电话,拇指敲在屏幕发过去一条消息。
    沈月清按着沙发站起来,往前半步,拨了耳后的头发,露出洁白细腻的肩头。
    她两手轻绞身前的裙摆,咬着唇,眼睛里有着不愿意但却仍要这么做的水汽:“叔伯说让我来......陪陪你。”
    心不甘情不愿,却软糯的样子,想必是个人此刻都不忍心对她说重话。
    但很巧,季言礼不是人。
    “怎么陪?”他弯腰捡了茶几上的遥控,打开电视,淡淡的讥讽,“不看新闻吗?”
    电视界面停在财经频道,滚动的词条下正闪过季沈两家联姻的消息。
    沈月清脸颊有被羞辱的涨红,惊慌摇头:“我不知道,我以为只是没有落实的绯闻。”
    “是家里,”泪滴在沈月清的手背,“是家里硬要我来的......”
    说话间季言礼已经走到了窗旁的茶台前。
    他食指骨节轻抵了眉心,有点头痛,喝多了酒,刚在会场里又被那群人嚷嚷的耳根不得清静,此时对着沈月清实在是没办法有好脾气。
    季言礼打断身后的人,直接把事情挑明:“沈家那么多女儿,为什么是你?”
    “你父亲生意亏了三个亿,母亲手里的娱乐产业和沈卿的公司又有对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季言礼转过来,“会场外蹲了记者,今天无论你和我有没有发生关系,只要被拍了照片,明天沈卿公司的股价就会重新跌回去,你和你的父母就有了翻身的机会。”
    季言礼很冷淡地看了沈月清一眼,再无心和她多说一句,低头把杯子放在煮茶台上时,声音已经完全凉了下来:“出去。”
    被拆穿的沈月清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水汽,她两步上前,言辞激动道:“你不怕我现在出去被拍到吗?”
    季言礼看着她,语音里有很淡的不屑:“你以为我没把人清干净会让你出去?”
    门再度被带上时,季言礼脱力地靠在身后的窗框上。
    手机上显示的是一分钟前林行舟的信息,说是清掉了一共十几家的记者。
    季言礼扫了一眼便放下。
    眼下需要解决的是另外一件事。
    他撑着窗台站直身体,走到几步远外的沙发上坐下。
    季言礼调出林洋的电话拨过去,开口时的嗓音已经低哑到不行:“你刚才给我喝了什么?”
    “什么什么?”林洋还在跟人喝酒,冷不丁被季言礼这么一问懵了一下,几秒后,他抓到身边的酒杯骂了一声,“他妈的,谁把我这酒拿过来了??”
    听到这话,季言礼已经不用再多问了。
    他阖眼后仰,靠在身后的沙发上,腕骨抵上眉心缓解身体的燥热。
    这股明显被药物控制的躁动在几分钟前,他站在玄关处时已经有了。
    但那会儿大概是药劲儿刚起,还没现在让人这么难受。
    林洋贱嗖嗖地解释了一句:“国外带回来的,滋阴补阳,十分助兴,就是很遗憾,现在沈卿不在你身边。”
    季言礼把领口的扣子扯开,嗓子干紧,从小腹处升腾的灼热简直要把人的清醒烧光。
    季言礼连骂林洋都不想骂了。
    没想到躲过了别有用心的人,最后却栽到了自家人的手里。
    “这酒劲儿挺大的,要不要送你去医院?”林洋正经了没两秒,“不过为这事儿去医院被传出去了多让人笑话。”
    “要不你自己解决一下吧,但可能要多解决几次......”林洋建议道。
    话音未落,挂断的电话堵住了林洋剩下的荤话。
    几分钟后,林洋收到林行舟的消息。
    林行舟:[你干什么了?季言礼让我明天带人去你家把你的酒柜砸了]
    林洋:..........
    季言礼在沙发上坐了十分钟,那点欲.望没散,反倒是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长出一口气,睁开眼睛望向天花板时,终于认命,打算向这生理上的本能妥协。
    他探出手,摸了一侧的手机,拨了那个一个小时前打过,对方却关机的号码。
    要自己解决,也总要听点什么声音才能解决。
    电话打过去,听筒里刚滴了一声,休息室的门突然被人拧开。
    一丝烦躁从季言礼的眉心顶出来。
    这时候再有什么不长眼的过来惹事,一定会被季言礼一杯子砸出去。
    昏暗的玄关处突然响起一道清丽的女声:“你打我电话干什么?”
    沈卿合上门,挂了包,走过来:“林洋说你不舒服。”
    休息室没开灯,仅有的照明来自背后洒进来的月光。
    沈卿在荆北有会,正好绕道过来看看季言礼。
    一个多小时前季言礼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还在飞机上。
    沈卿拧开桌子上的台灯,抬头望向沙发上的人时,撞进了他晦暗不明的眸色里。
    冷白色的衬衫,扣子一直松到胸前的第三颗,很细的黑色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要掉不掉的样子。
    男人就这么靠在沙发,倦怠的眼神看着沈卿,浅灰色的瞳仁带着清冷的蛊意。
    季言礼伸手去拉她,沈卿被他手心灼热的温度烫到。
    沈卿倏然皱眉,顺着季言礼拉她的动作摸了摸男人同样热度高于常人的小臂:“发烧了吗?”
    沈卿捡了茶几上的手机打给季言礼的助理段浩:“段浩吗,拿点药过来,还有请一下家庭医生和护工......”
    后半句消失在灼烫的空气中。
    沈卿的手机被拨开,掉在了沙发上,季言礼扣住她的腰把人带到自己怀里。
    骤然被搂进怀抱,周身浸在男人清冷矜贵却富有侵略性的气息里,沈卿听到耳边沉沉的声音
    “你哥不舒服你就在医院照顾,我不舒服你就给我请护工?”
    季言礼淡淡地瞥了眼滚在沙发角落的手机。
    “还不接我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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