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雪彦受伤那天后,她和夏彦相处自然的多。
    雪彦不再将他视作陌生的闯入者,真正接纳了这个其实有点小大人般的弟弟。
    她也感受到他们惊人的相似,却又截然的不同。
    这就是血缘天然的魔力吗?
    明明素不相识的俩人,迅速的熟稔起来,甚至是依靠着彼此。
    雪彦拒绝任何人进入的小世界,悄悄开了一扇门。
    寧静的生活随尹父临走前来的告别起了淡淡的涟漪。
    承洋看着自己这双儿女,突然有点害怕的心悸。
    是错觉吗?夏彦看着女儿的神情似乎不像纯粹的弟弟。
    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希望老天不会真的这样残忍,再让自己和苡清的命运轮回到他们的身上。
    可,报应这两字的恐惧紧紧攫住了承洋的心。
    弄人的造化可会放过他?
    承洋出了女儿家门后,狠狠吸完一支菸,静静的拨通了苡清的电话。
    电话固执的响,苡清漠然的看着它。
    手指1划,天堑似的隔绝了曾刻入骨血的他。
    承洋默默收起手机,算了。
    个人皆有缘法,若是注定,如何与命运对抗?
    雪彦带着弟弟逛夜市,他就学的地方在附近,多熟悉这边也好。
    夏彦什么都好奇,这边翻翻那里转转,彷彿空虚的十几年岁月突然被填得满满,冷冽的眉眼只剩春风的和煦,笑的双眸弯弯。
    雪彦带着三分自豪七分好笑的看着乡巴佬似的弟弟,怎样,你的故乡没这些新鲜氛围吧?
    俩人边玩边打闹,没注意不远处两道探究的视线,顾若茗凝视着那个总给他软钉子碰的雪彦,嫉妒猛然在心头窜起,原来她可以笑的这样活泼灵动,若不是知道她是独生女,他会以为那个女孩肯定是她的双胞胎姊妹。
    顾若茗下定决心,向那俩人走去。
    「尹雪彦,真巧,你也会来逛夜市?」
    雪彦转头看向发声处,是自己的同学,叫什么顾若茗。
    雪彦下意识往夏彦身边靠了靠,男孩敏感的察觉姊姊并不喜欢这个人。
    她换了幅扑克脸,淡淡回:「是啊。」
    顾若茗试探:「和男朋友一起逛啊?不介绍1下吗?」
    雪彦皱了皱眉,觉得没必要解释那么多,只回道:「我们订位时间到了,先走,再见。」
    夏彦拉起姊姊的手,牵着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若茗神情阴鬱的看着俩人背影,紧握的拳头洩露出他的不悦。
    俩人提着各式小吃和啤酒,准备跳上机车打道回府。
    夏彦看姊姊安全帽釦环根本没卡紧,伸手替她扣好带子,又在她腮边细细的调整。雪彦不知怎的,心跳漏了两拍,粉色染上了双颊。
    她这时很后悔,怎么没闺蜜这种角色在身边来讨论自己是不是变态。
    风吹散空气里的燠热闷重和尷尬,雪彦没注意原本扶在腰侧的手渐渐变成佔有的环。
    男孩被姊姊颈后飞扬的发丝拍打在脸上,细细的疼与甜,浅浅的香气撩拨着心尖。
    他只希望这瞬间就这样凝固,可以永远搂着她再不用放。
    俩人嬉嬉闹闹的进了电梯,浑然不知杨苡清已在家门口等着他们。
    少年男女的吵闹鑽进苡清的耳里,侧了身,她看着少年的面貌,晃了晃神。
    那双狭长的眼自母亲脸孔也复製到姪儿面上了吗?
    像鞭笞着,这双异母姊弟提醒自己和承洋那不被世人接受的禁忌,这血缘究竟是诅咒还是祝福呢?
    少年男女此时看向门口的女子,雪彦心虚的瑟缩了一下:「妈,怎么来了?」
    苡清端丽的脸庞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来替你们爸爸看看夏彦住的习不习惯。」
    雪彦七手八脚的翻着钥匙,夏彦从容的自我介绍:「杨阿姨,这么称呼你好吗?你好,我是夏彦,谢谢你答应我借住姊姊家。」
    苡清心底翻涌着;”我其实是姑姑知道吗”!
    她看向狼狈的女儿一眼,突然觉得烦闷:「我就不进去了,你们好好相处,有问题打电话来。」
    也不待俩人反应,旋即踩着高跟鞋进了电梯。
    姊弟俩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哈哈,啤酒可以大方喝了。
    摊着满桌小吃,雪彦贼兮兮的用肘杵了杵十六岁的弟弟:「没喝过酒吧?姊让你偷偷过癮1下。」
    望着去拿杯子的姊姊,夏彦暗笑,没喝过酒?她不知道他能自己喝掉一瓶tequila。
    雪彦兴奋的抓着杯子冰块回来,有心想逗逗弟弟:「喝完三瓶没醉有赏。」
    男孩笑得瞇起褐眼:「好~~啊。奖品我决定。」
    雪彦嗤笑:「等三瓶过后你再说吧。」
    俩人吃吃喝喝,天南地北的聊,雪彦浑忘了自己刚刚承诺了什么,放松的1杯又一杯,脑袋开始发钝,大着舌头,自己醉了都不知道。
    粉粉的红色透着颈子爬上了双颊和耳朵,雪彦和他的距离愈靠愈近,她捧着弟弟的脸:「奇怪,我怎么老觉得你眼熟?」
    夏彦握着女孩的手贴在自己脸颊,深深凝视着她。
    半晌,男孩的头缓缓靠近女孩,轻轻笑着抵住她的额头:「姊,你酒量还真差。」
    雪彦吃吃傻笑了起来:「你的眼睛真漂亮,我好想画下它。」
    男孩抄起女孩的腿弯,抱着她走进卧室,将姊姊放在了床上。
    雪彦头晕目眩,闭上了双眼。
    床侧1头感觉有些塌陷,似乎有人脱了她的袜子,帮自己盖上薄被。
    床塌陷的那头轻了。
    雪彦迷糊的想:「他喝了三瓶吗?」
    额上轻柔的凉意,有人在帮自己擦着脸,睁开眼睛,夏彦凝望着她。
    俩人对视半晌,男孩吐出一句:「姊,我要兑奖。」
    雪彦用脸颊挨擦着那隻手,好似撒娇的猫咪,舒服的呢喃道:「好啊。」
    男孩俯下身,轻轻的吻在女孩的唇角上。
    她沉沉的睡去,不知道自己已兑出了奖品,实现了承诺。
    雪彦头痛的醒来,嘖,昨天居然喝醉了。
    她揉着头边回想昨天没做什么蠢事吧?
    自己酒品一向不错,醉了倒头就睡的那种。
    揉着揉着,脸却渐渐变色,昨天好像捧着弟弟的脸说蠢话,什么他的眼睛很漂亮??
    雪彦揪着头发直想撞墙,该不会被误认成变态吧?
    梳洗过后,她假作镇定的踏出房门,打算扯些鬼话把昨天的丑态糊弄过去。
    转了一圈,夏彦不在。
    雪彦又是庆幸又有点失落。
    正脑内小剧场之际,开门声传来,还真是想人人到。
    夏彦提着大包小包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姊姊,戏謔的嘲笑:「喝不过三瓶的人醒囉?」
    雪彦噌的一下觉得脸在烧:「昨天不算,改天再比。」
    夏彦笑笑也不理她,逕自把大包小包的东西1样样的摆放了起来。
    雪彦看得发愣。
    什么蔬菜奶蛋肉的,他是不知道她从不作饭吗?
    夏彦抬了眼:「你昨天吐了,今天吃些温和的东西好吗?」
    女孩张大了嘴不知作何反应,她吐了!?
    夏彦正色道:「以后出门别喝酒,除非我在。」
    女孩抱着头,脸丢到太平洋了??
    雪彦躲在书房听着外头锅碗的叮噹作响,洗菜的水声,厨具的碰撞,她耳朵烧透,心下却1片暖洋洋。
    手上画着,却心不在焉。
    回过神,纸上不是夏彦是谁!
    她羞窘的赶紧将写生簿塞入抽屉,难不成自己真的是变态,对弟弟真的想入非非!
    夏彦在外扬声打断了她的小剧场;「三杯醉!出来吃点东西。」
    「谁是三杯醉啦!」
    雪彦咕噥着走出房门,夏彦早盛好了粥,泛着丝丝的香气,还撒上嫩绿的葱花。
    他坐在桌前笑着看她。
    雪彦吃得满足,没注意他满脸宠溺,伸手往自己嘴角捻起一粒葱花。
    她怔神抬起头,男孩捻着那粒葱花就着自己手指往唇里吞下。
    时间静止在这刻,夏彦凝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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