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玉挺懂吕律心思,快步回屋子取了些苞米出来给追风喂上,这才捏着鼻子,用马灯照亮,打量着捕猎网中困着的獐子。
    刚一在栅栏门迎上吕律的时候,她就已经闻到了那股子从獐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复杂而又古怪的气味。
    “这味道,还真是冲鼻!”
    “可就是这样的东西值钱。这小小的獐子,给我三头牛我也不换。”
    吕律说着将獐子连同捕猎网送到地窨子旁还未来拆卸的那个曾关过鹿的栅栏里放着,这才跟陈秀玉一起进屋。
    屋里两个小姑娘连同脑袋一起捂在被子里,大气都不敢出。
    “我给你做饭……”陈秀玉说着就往厨房走。
    吕律瞟了一眼炕上的两人,微微笑了笑,也随着陈秀玉进了厨房:“你早上让我带走的包子还有,热几个包子凑合一下就行。”
    “辛苦一天了,怎么能凑合?家里又不是没有,很快就能做熟,你坐着休息就行,等饭菜做熟了,我再给你烧点水洗澡。”
    陈秀玉可不依。
    “行吧!”
    吕律冲着陈秀玉微微一笑。
    这份体贴,不可辜负。
    第290章 草爬子
    一盘爆炒狍子肉,一盘香辣榆黄蘑,还有一碗清脆小菜烧的汤,也没用桌子,就放在灶台上。
    陈秀玉给吕律取了碗筷,还特意拿出一个土罐,给吕律倒了些酒。
    看到这酒黑黑的色泽,再闻到那股蓝莓的果香,吕律不由抬头看着陈秀玉:“蓝莓果酒,哪儿来的?”
    “今天早上,乌娜堪嫂子送过来的,说是你跟赵老爹说过,想要一些,走的时候,我又给他们送了些菜。”
    陈秀玉笑着说道:“这酒,我打开闻了下,一股子果香,很舒服,就还特意问了乌娜堪嫂子的做法,寻思着,现在山上的野蓝莓也已经差不多成熟了,你喜欢喝的话,我去山上采摘一些回来,给你多泡些。”
    “好啊!”
    吕律点点头,从旁边抱了个木墩,拉着陈秀玉坐下,他也去取了碗筷,给陈秀玉倒了一些:“你也可以喝点,用蓝莓泡出来的酒,挺好喝,也不辛辣,一天打理家里那么多事情,还上山采蘑菇,你也挺辛苦的,适当喝点能解乏,对身体也挺好。”
    陈秀玉笑笑,也跟着坐了下来。
    小夫妻两个,压着声音,有说有笑地对饮。
    外面大炕上,王燕和蒲桂英早已经钻出被子,趴在床上,两人都用双手支棱着脑袋,听着厨房里的两人小声地说笑声。
    “好羡慕啊,要是我也能过上这样的小日子多好!”蒲桂英眼巴巴地看着厨房,灯光下投影在地上的两个身影,那么的亲昵。
    “还是赶紧睡吧,明天早起,还得进山呢!”王燕偏头看了她一眼,重新躺平,拉被子盖好,眼睛看着顶板,也不知道在想啥。
    小半碗蓝莓果酒下肚,陈秀玉脸色变得嫣红,尽管吕律知道她其实酒量很好,也没让她多喝。
    趁着吕律吃饭的时候,她起身烧了水,送到主卧中,兑好热水的时候,吕律也吃饱喝足,钻了进来。
    陈秀玉关了卧室门,在吕律脱了衣服的时候,看到吕律身上趴着的东西,陈秀玉被吓了一跳。
    在吕律腰眼处叮着两个个比蚕豆小不了多少的虫子。
    她赶忙将吕律拉起来,全身上下转着看,又在屁股沟找到一个。
    “咋了?”吕律见陈秀玉一脸惊恐,有些莫名地问道。
    “你背上有草爬子!”陈秀玉将吕律的手臂都抬起来,连咯吱窝都不放过。
    吕律一听,神色也变得严肃,低头在自己身上到处查看。
    幸好,面前没有发现。
    蜱虫,北方人管它叫草爬子,或是狗豆子。
    这是一种生活在草丛或是树林中的寄生虫,它们既不能飞,也不能跳,但是对气味非常敏感,一旦有宿主经过,就会趁机上身,然后寻找耳后、腋窝、腰部、腿窝或是大腿内侧等皮肤较薄且隐匿的地方开始吸血。
    人和动物,都是它们的寄生对象。
    关键是趴在身上吸血,宿主却浑然不知。
    草爬子吸血前只有小米粒大小,但是吸饱血后,却能胀到跟花生米一样大。
    可见这吸血量有多恐怖。据说雌性草爬子,甚至吸血的时候,能让身体膨大百倍。
    这玩意可是号称昆虫界最疯狂的吸血鬼。
    而且,它们会在身上产下一堆卵,非常容易让人感染各种病菌引发各种疾病,严重时甚至能致死。
    尤其是在夏季,正是这草爬子大力繁衍的时候。
    进入山林,出来的时候一定要检查。
    吕律在大荒生活的时间不短,以前没少遭到这玩意儿的祸害,知道它的厉害,只是一路赶着回来,还没来得及检查。
    没想到,自己身上还一下子寄生了三个。
    明天休息,看来得帮追风和元宝它们都好好找一下。
    “别动……我帮你取掉!”
    陈秀玉小声说了句,跑回厨房,取来火柴,擦着一根,对着草爬子烘烤,不一会儿,被烘烤的草爬子脱落下来。
    同样的方法,陈秀玉将另外两只也烘烤掉落。
    身为山里人,每天没少和山林打交道,她们懂得如何处理这恐怖的玩意儿。
    草爬子的头部长满倒钩,可不能直接用手指头捏着扯掉,这玩意儿越扯叮咬得越紧,那样会非常容易将它的脖子扭断,而将脑袋留在皮肤里。
    用火烤,让它自行退出,是个顶好的法子。
    另一个法子得用上酒,麻痹草爬子,然后轻缓地完整地拔出来。
    将三只草爬子都取出来后,陈秀玉又不放心地提着马灯在吕律身上一处处细细找过,连卵泡都不放过,幸好,也就只有那三只。
    可卵一被拨弄,炮就立马架设起来了。
    看到这一幕,本就满脸嫣红的陈秀玉,脸色更红了,赶紧将吕律按了坐下,拿了毛巾肥皂,帮着吕律擦背。
    在吕律洗净擦干后,陈秀玉开门将洗澡水送出去倒掉。
    吕律等着陈秀玉回来,取了二百二药品递给她,让她帮忙擦一下被草爬子叮咬的部位进行消毒,太痒了,都肿起来了。
    药水擦好后,在陈秀玉爬到炕上将药瓶放炕琴抽屉里的时候,吕律爬上炕,伸手就将陈秀玉搂抱住,紧跟着一翻身摁压在炕上。
    “别闹,外边大炕上有人!”
    陈秀玉挣扎了一下,小声地说。
    吕律哪肯放过她,嬉笑道:“你每天也在山林里转,来,我也帮你检查检查,看有没有草爬子!”
    嘴上说着,手已经开始不老实起来。
    “上边有俩,还挺大,下边也有一个!”
    陈秀玉被摸,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很快软化:“坏死了,跟你说了外边有人……”
    “门关着呢,别出声就行……扶一下!”吕律咬着陈秀玉耳朵吹气。
    陈秀玉知道今晚逃不了了,只能顺从,她没用手,而是挪动着腰肢配合。
    只是,在吕律寻到门道,虎躯一震的时候,陈秀玉还是忍不住“啊”地叫出声来,吓得她自己赶忙伸手捂着嘴巴。
    这也的夜晚,似乎有着别样的刺激。
    而在大炕上,两个小姑娘再一次趴在床上,支棱着脑袋,侧耳倾听,隐约间,都听到了彼此变得沉重了不少的呼吸声。
    第二天早上,吕律起得稍晚一些,在王大龙等人来上工的时候,他才醒来,换了干净的衣服,取了毛巾和牙膏牙刷,去小河边洗漱。
    打理干净后,跟王大龙等人简单打了招呼,他回屋用老虎钳剪了一段八号铁丝,在草地上生了一小堆火,将铁丝烧红后,垫在铁砧上用锤敲敲打打,花了二十多分钟,总算是弄出一个比挖耳大一些的小工具。
    这是准备用来给獐子采香的小工具。
    简单打磨后,吕律走到仓房前:“王大哥,白大哥,还有孟大哥、左大哥,你们先放下手头的事情,下来帮我个小忙。”
    干啥都是干,听到吕律招呼,几人都纷纷放下手头的活计,跟着吕律往地窨子走。
    吕律到了栅栏内看了下,被捕猎网困了一夜的獐子,这一晚上没少挣扎,地面被蹬得到处是新泥,感觉到吕律靠近,又拼命地蹿跳,可惜只是徒劳,被吕律直接拎了出来。
    解开捕猎网,让王大龙四人按住腿脚和脑袋固定住,吕律找来一个小碗,来到獐子面前,伸手抓着它的“香囊”轻轻一阵揉捏后,将新打制的采挖小工具顺着“香囊”管道伸了进去,一阵掏挖后,小碗中多了些跟毛粘连的棕色粘物。
    这就是麝香!
    大约采挖了二十来克的样子,吕律停了手头动作,找来二百二药水将它的香囊进行消毒后,让几人将它放开。
    小东西立马就蹿了出去,一瘸一拐地跑进林子中。
    早已经围在周围的五条狗,见獐子逃跑,立马跟着追上去,被吕律叫了回来。
    看獐子奔跑的样子,即使被捕猎网困了一晚上,獐子的情况还是恢复了不少。
    麝香的采挖,一年中春、秋季节可以采挖两次,每次的量也就二十多克的样子,不能多采,不然这样的活体取香方式,对獐子来说就有不小伤害了。
    后世养殖,在采香的时候,通常通过吹筒将麻醉针射入獐子身上进行麻醉后,再来进行。
    但吕律这里没有条件,只能用强。
    当然,这个过程,对于獐子来说,肯定不舒服。但是,总比猎杀后割取香囊这种竭泽而渔的法子好很多。
    王大龙等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操作,但看吕律拿着玻璃瓶子,用蜂蜡融化进行蜡封,弄得小心翼翼的样子,也知道这些东西,肯定又是值钱的东西。
    不过,那气味,也让几人受了不少折磨,放开獐子后跑到一旁,大口地喘着气。
    稍微休息一会儿,几人继续忙着手头的活计,吕律则将那四只蜜狗子取了出来。
    原本他连皮毛都不想要的,但是还是进行了剥皮,铲了油皮后,用草绷着放入仙人柱里边阴干。至于肉和下水,则被吕律直接喂了元宝它们和三只猞猁崽子。
    三只猞猁崽子又长大了不少,食量也跟着大了很多。
    每天这肉食,消耗不少。
    好在,水泡子和小河中,总能弄到些杂鱼,倒也能稳住。
    想到昨天在自己身上的草爬子,吕律回屋取了肥皂和刷子,吹口哨唤来追风,领着到小河里去进行梳洗,果然在追风身上也发现了好几只,尤其是在它脖子长长的鬃毛间、耳朵里就找了七八个。
    一个个草爬子,肚子吸得鼓鼓的,全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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