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帮子人,早上草草吃过点早餐,就在猎场门口守着,无论是老外,还是温志海他们,双方都在关切着两个猎人进山后的战绩。
    投资合同的签署和打猎,原本八竿子打不到一处的事情,却偏偏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决定,让温志海有些无语,但主动权在别人手里,也不能不按着别人的意思来。
    刚刚,托雷斯那边,又送来两只狍子,加上昨天的一只金钱豹、两只马鹿,这可是大收获。
    反观吕律这边,似乎啥动静都没有,别说这些大货,就连野鸡毛都没见到一根。
    很明显的劣势,尤其是看到投资团那几个守在外边洋洋得意的老外的嘴脸……温志海怎能不急。
    “小张啊……小吕打猎,真的很厉害吗?”
    温志海看着张韶峰,满脸怀疑地问。
    “这没啥好怀疑的,不是厉害,是非常厉害,我们老五肯定没问题。”不待张韶峰回话,一旁的赵永柯倒是先说了。言语中对吕律的实力相当肯定。
    “那怎么什么都没打到?”温志海不放心地追问。
    “他进场的时候不是特意问过鬼佬能不能用陷阱吗,我估计,他现在应该在满山遍野地设置陷阱,这是我们进山打猎最常用的手段,收获一向比枪杀来得更有效,陷阱设置多了,那就相当于无时无刻不在狩猎,到时候一收捡回来,数量就多了。”张韶峰解释道。
    在一起打猎那么长时间,都是彼此了解的人,换作是张韶峰和赵永柯进山,那也是一样的做法。
    “可是,除了枪、狗和一把刀,什么猎具都没带啊,这怎么设陷阱?”
    没有接触过猎人生活的温志海有些想不明白。
    “设陷阱可不一定非要用猎具,高明的猎人,什么东西到了手里边,都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就安心等着吧,我们老五在追踪、陷阱、枪法上,都是我们几个当中最好的,而且,还有很多本事,我们想都想不到。
    就比如,有一次在大兴安岭打猎,碰到狼群围攻牧民家羊圈里的牲口,夜里边看不见,他就能想到用烧过的石头和水制作瓦斯灯,那发出的光亮,能照亮半边天,逆风翻盘,再有,百多米距离,枪枪精准……
    尤其是玩弹弓,也就是不让带那玩意儿,不然,不是我夸,凭借一把弹弓,枪都不用,他就有足够的能耐打到比那鬼佬多的猎物。”
    张韶峰夸夸其谈,言语中一样对吕律充满自信:“放眼整个大荒,我就没听说过比他厉害的猎人。要不然,你以为我们每次进山打猎,去一趟每个人能分到几万块钱,是咋来的,多少猎人打猎一辈子,到头一场空,老五领着我们赶山,家庭农场办得火旺,最穷的屯子,已经变成周边最富裕的屯子了,日子过得不比城里差……有空到我们屯看看?”
    “等这事儿完了,一定过去看看……”
    温志海也听得充满兴趣。
    第840章 还算有点良心
    比手臂略粗的桦树搬弯,用树皮拧成的绳索设套,固定在雪地上的机关上,一个吊套简单成型。
    在这片地方,吕律看到了猞猁和狐狸的脚印。
    掉套是一种对付狐狸、猞猁、狼等一些动作敏捷,性情狡猾的猎物很好的方式,当然,绳子够结实,弹力够好,捕捉大一些的食草动物也能用。
    只要猎物钻入绳套,机关触动,桦树弹起,便能将它们悬吊在空中。
    一路上,吕律也没少用猎刀砍断小树,用石头敲击猎刀,将一米五六的树桩劈开,配合穿了跳猫子肉的小棍制作成夹木,这东西,不仅仅能用来捕猎狼,对付狐狸、猞猁等也有很好。
    追寻着鹿道,吕律还在林间设置了不少绑在树干上,置于鹿群经过踩出的路径上的套子,没有铁丝、油绳,他只能用更粗一些的树皮拧成的绳子,结实程度,不亚于棕绳。
    吕律甚至还在桦树林子里,设置了连环套。没有纲绳,他选择用手臂粗的木棒,绑在树与树之间,又在木棒上根据鹿的大小悬上一个个绳套。
    这些绳套圈口比较大,鹿群若是经过,脑袋自然穿入绳套中,只要往前走,被鹿自身带着收紧,把自己套牢在里面,越挣越紧,把自己生生勒死。
    吕律看着地上鹿群的脚印不少,所以直接布成连环套阵,形成四五十米长的一个区域。
    他也在盘算着超前拦截一次,若是鹿群掉头顺着鹿道方向赶来,一次能捕获不少。
    为了晚上吃东西方便,吕律还专门在林子边缘临近河边的地方,设置了拨楞杆子。
    这是一种专门用于打鸟的简单装置,一般用于下雪以后,鸟雀无处觅食时。
    在河边找一片平坦宽敞的地方,扫出一片空地,借用小树,在根脚部位横绑着一根长棍,末端连上细绳拉,将长棍拉弯,设置敏锐的机关,只要有鸟落到这片地方搜食,触动机关,长棍立马横扫而出,将措不及防的鸟类给抽死。
    这机关原本是靠人隐藏起来,靠人有针对性地进行触发击打,不过,被梁康波改动变成鸟类自己触发了,用这法子,在塔河那边,打过不少飞龙,吕律也是在这里看到一群飞龙活动,才有意设置,他还顺便在雪地上收集了一些草籽撒在清理出的空地上作为诱饵。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悄然而过,吕律在周边区域,根据猎物的不同,有针对性地设置了不少陷阱。
    他不是在忙着砍木棒,就是在找藤条做绳子。
    一天的时间,啥都没打,全用在满山遍野地设置陷阱这件事情上。
    也只是在返回宿营地的时候,在河边发现几个水狗子捕鱼透气的冰洞,手持木棒等着,打了两只水狗子,在坡上看到个獾子洞的时候,烟熏出几只獾子,在元宝的配合下,一棒一个地敲死。
    事情悄然进行着。
    然而,第二天吕律去巡视这些陷阱的时候,反倒把自己吓了一跳。
    桦树林子里布置连环套阵的地方,不出意外地,套到了整整六只梅花鹿,夹木夹了三只狐狸,还有一个夹木上夹着一只还在挣扎的猞猁。
    猎场里没有狼,吕律也不指望夹到这东西。
    一些小绳套上,套住了几只紫貂和黄皮子。
    随手布置的单套上,也有猎物上套,不过被挣脱,看蹄印,有马鹿群从这地方跑过。
    马鹿的脚印很新鲜,梅花鹿已经都勒死了,鹿心血啥的暂时不用管,吕律当即顺着马鹿脚印一路追下去。
    结果,看到接连有吊套吊着马鹿,还有被设置的绳套拴住跑不掉的。
    在这片林子里,找到了三只马鹿。
    这又是梅花鹿又是马鹿的,那感觉,像是被人驱赶着追进这片到处是陷阱的林地中一样。
    原本吕律就打算今天去绕前驱赶的,没想到,一夜未见,有这么好的效果,关键是,无论是梅花鹿群还是马鹿群,都是在奔逃中闯入的。
    一下子就是三只马鹿、六只梅花鹿,再加上其它杂七杂八的东西……
    这收获不得了!
    用猎刀给这些还活着的猎物补刀后,吕律看着还有七八只马鹿逃窜的脚印,都是成年马鹿,他当即追了下去,至于梅花鹿群,侥幸躲过一劫的,只剩三只半大的,和两只大的,吕律也懒得去追了,总得留点种,不能赶尽杀绝。
    马鹿倒是还能打。
    他一路追寻下去,花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是追上了已经安定下来的马鹿群。
    元宝非常配合,还是采用两头围堵的法子,让元宝守在一边,吕律循着下风方向,绕到后边,手中准备好两发独豆,抬起猎枪,动作极快地接连开枪,一下子放翻两只马鹿,其余的马鹿立马惊跑起来。
    吕律一边追赶,一边往枪里填入两颗独弹。
    听到枪声立马狂吠着迎过来的元宝,将鹿群吓得一个急刹,往左右两侧慌不择路地分散逃跑,又让吕律成功猎杀一只,还有一只被宝袭后给定住,这是一只雄鹿,试图和元宝纠缠的时候,被吕律补了一枪。
    又是四只马鹿,剩下的,没必要追了。
    将一只只马鹿、梅花鹿还有其它猎获拖出林子,放在山谷中的车道上,吕律继续去恢复和巡查那些陷阱,傍晚的时候,当他提着两只飞龙和飞龙看到林间一个吊套的时候,整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吊套吊着一个人——托雷斯。
    托雷斯已经陷入昏迷,脸色铁青。
    吕律看到在吊套下边,有不少野猪的痕迹,一看就知道,这货被野猪追过,手中的猎枪和刀都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也就是在腰上,还挂着子弹带。
    但也正因为被吊了起来,也侥幸地避过了野猪的蹂躏,就这么悬在离地一米五六的地方。
    这里是他设置了用来吊马鹿的,考虑到马鹿体型较大,身长一米四五,高一米三左右,设置的吊套一般都是套在脚上,这套着脚提溜起来,肯定超过两米,而且,马鹿的体重不轻,两百来公斤,想要吊起来,绳索必须够粗够结实,选用的树那也得有足够的弹力。
    树大了,吕律一个人也压不弯,也只能选择那些比较小的,为了有足够的弹力,吕律选这位置,可是用了紧挨着的三棵小桦树,弹力强劲,吊得又高……
    万万没想到,马鹿没吊着,反而把人给拴着脚吊起来。
    明明说好各走一边的,不知为何,这家伙越界了。
    吕律试了一下鼻息,发现气息微弱,也伸手摸了摸他额头,冷得跟个冰块似的,冻僵了。
    “我艹……”
    吕律心头一惊,这货要是完蛋了,狩猎比赛没了意义,那所谓的合同,也得告吹。
    得赶紧救人!
    吕律不敢大意,赶紧拔出猎刀,砍断绳索,将人接放下来,略一检查,发现他双脚都被勒得淤青了。
    可现在所在的位置,隔着封闭猎场的中心点,少说也有十多里地,再看看这天色……耽搁不起。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报话机,赶紧打开开关,呼叫猎场中心的导猎车,结果,发现隔得太远,啥反应也没有,至于猎场门口的那些人,更是不用想了。在这山里,就即使要用报话机联系上别人,也要背着走不少路程。
    “妈的……”
    一想到这货死了,责任还很有可能会怪到自己身上来,兜都兜不住,吕律不由暗骂一声。
    眼下,只能想方设法救人了。
    冻成这样,是真的等不起,而且,天晚了,温度又降了不少。
    最近最好的地点,还是他自己的宿营地,至少能保证温度。
    吕律背起托雷斯,赶往自己住宿的熊仓子。
    抄着近道,再不去管那些没查看的陷阱,吕律一路疾走,气喘息息地奔行大半个小时,总算到达地仓子,第一时间将冒着缕缕青烟的火堆拢着火,再看看托雷斯,这被冻僵的样子,也不能直接用火烤热,容易出问题,吕律唯一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用雪搓。
    解开他的衣服铺垫在雪地上,一捧捧的雪放到托雷斯的身体上,吕律双手不停地在他身上搓揉。
    此时此刻,那点微弱的鼻息,成了吕律最大的指望。
    就这样,一把雪接着一把雪地,吕律的手都搓得红肿起来的时候,托雷斯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着闷头在他身上搓揉的吕律,他大概是反应过来,吕律这是在救他,用微弱的声音冲着吕律说了最蹩脚的两个字:“谢谢!”
    “你就别谢了,你要能活下来,该我特么谢你!”
    吕律也不管他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嘀咕了一句,手下却不敢停,不停地用雪搓着,手脚也不放过。
    托雷斯醒来,他也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在他手脚能动的时候,赶忙用他的衣服将他身上的雪水擦干,又给他胡乱套上,将他拖进地仓子里的干草中躺下,吕律加大柴火,试图让地仓里的温度适当地提升一些。做完这些,他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直接就累瘫了,一双手更是麻木。
    背着那么大块头的家伙走了那么远的路,还不敢有停歇地帮忙用搓雪的法子救助,这一番折腾,吕律差点虚脱。
    两人都没有说话,吕律一直缓了大半个小时,总算觉得恢复了些力气,此时,天也早已经暗了下来。
    得,就在这过上一夜吧!
    在火边将兔子剥皮去除肠肚,用雪简单搓洗后,杈在火上烤着。
    原本他想把两只飞龙怼火里直接烧,但想了一下,喝点热汤也不错,而且,托雷斯也需要,于是,吕律用那个桦皮斗化雪烧水,汤里略微撒上些盐,加上看到后随手弄来的小根蒜,将剥了皮砍小的飞龙给煮了。
    自己先喝上一些,吃了两块飞龙肉后,吕律将被烧得漆黑的桦树皮斗递给在地仓子里躺着的托雷斯。
    熊瞎子住的地仓子,里面刨出的空间不小,托雷斯倒也能坐起来,接过飞龙汤,趁热喝了起来。
    结果,这一喝就停不下来了,这家伙也不厚道,直接就喝了个干干净净,肉也一点没剩下,看着恢复了不少笨拙地爬出来的托雷斯放在一旁的桦皮斗,吕律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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