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明明昨天面对裴郁时都十分坦然的她,此刻被霍姨问着,竟莫名有些脸红羞涩起来,明明都没对视,但她还是忍不住低了头,“说清楚了。”
    从云葭的神情面貌和说话语气都能感觉出她的羞臊。
    霍七秀便猜出这两人应是在一起了。
    虽然不清楚她怎么突然想通了,但霍七秀看事不看别的,只看结果。
    只要结果是好的,那就够了。
    显然。
    现在的结果很好。
    相比前些日子总是愁眉苦脸、眼中藏着浓浓悲伤的云葭,此刻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明媚、都要灿烂耀眼。
    霍七秀手按在扶手上,回过头和云葭说:“悦悦。”
    “嗯?”
    云葭见她这副模样,还以为她有什么事,忙停下问她:“霍姨,怎么了?”
    霍七秀转过身,她的手放在云葭推着轮椅的手上,在她惊讶的注视下,霍七秀笑着与她说道:“霍姨不多问,也不多说,你开心就好。”
    “霍姨……”
    云葭听到这话,不由心生感动。
    霍七秀同她笑笑,并未多言,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就与我说。”
    云葭知道她是在说她跟裴郁关系上的事,怕他们受到阻碍。
    自打祖母离世之后,云葭就没怎么从女性长辈上得到过这样的体贴和关怀,罗妈是爱她,可罗妈毕竟是下人,许多事她也不好多说不好多做;外祖母要管的人和事又太多,何况外祖母终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算太好。
    阿爹和阿琅倒是关心她,可有些事,到底男女有别,没法与他们直接说。
    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扛,如今却发觉自己竟然也能做个小孩,可以有人依靠,可以与她说那些不能与别人说的私密话。
    云葭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变得滚烫起来。
    昨儿还笑话阿郁掉眼泪,如今她不也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掉眼泪,云葭强忍着没哭,朝人扯唇笑了下:“好。”
    “我要是有什么需要,就跟您说。”她哑着嗓子跟霍七秀说。
    *
    另一边。
    徐琅一到书院就急着去找裴郁了。
    这是还记着他姐说的话,怕裴郁还病着呢。
    “阿琅!”
    “徐琅!”
    身后传来两道响声,徐琅回过头就看到赵长幸大步朝他走来,他气喘吁吁一通跑,走近之后就问他:“跑那么快做什么,谁在你身后撵你?我喊你两声才听到。”
    徐琅说:“没听到。”
    说完又十分惊讶:“你怎么也这么早来了?”
    以前他们几个谁不是踩着点才到?
    如果不是记着裴郁的事,徐琅肯定也得在家里多磨蹭一会。
    赵长幸一听这话,脸色就有些不太好,张口欲言,最后还是摆了摆手:“算了,不说了。”他一副懒得多提的样子,怕徐琅追问,索性直接岔开话题问起徐琅,“还说我,你不也是?自打阿郁来书院住之后,这还是你第一次来这么早吧。”
    徐琅道:“还不是我姐说裴郁病了,我想着早点来过去看看他。”
    “诶?”
    赵长幸面露惊讶:“阿郁病了?”
    “不过也正常,每到这个时候,清风斋那边谁不是靠药吊着命?唉,这也难怪他们能高中,要我每日都得吃药吊命,一天就睡这么短,估计不用等到秋闱,没几天我就得去阎罗王了。”嘴里吐槽几句,赵长幸知道徐琅要去找裴郁,他拍了拍徐琅的肩膀说道,“走吧,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两人也没再说别的废话,直接进了书院。
    打听之后知道裴郁还没去清风斋,便往他如今所住的院子过去。
    小顺子正在外面浆洗,老远瞧见他们过来,立刻高兴地站了起来跟他们打招呼:“徐公子、赵公子,你们来了!”
    “裴郁呢?”
    徐琅看了一眼他身后敞开着门的屋子。
    小顺子笑着回道:“少爷在里面吃饭呢,你们快进去吧,我给你们倒茶去。”小顺子说着就拿手擦衣摆,准备给他们泡茶去,边走边还往里面通传了一声:“少爷,徐公子和赵公子来看您了!”
    徐琅知道裴郁在里面,当即就要进去。
    却见赵长幸滞留在身后,目光落在一处地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怎么了?”徐琅回头问他。
    赵长幸看着小顺子离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不觉得这小子今天有点怪怪的吗?跟捡到钱了一样,这么高兴。”
    徐琅哪里有时间去管一个小厮怪不怪,捡没捡到钱,听到这话就翻了个白眼,无语道:“无聊。”
    他说完就没再搭理赵长幸,径直往屋中走去。
    赵长幸看着他的背影轻啧一声,也没再去想小顺子如此奇怪的原因,跟着徐琅的步子就走了进去。
    裴郁还在吃饭,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徐琅和赵长幸先后进来,他也没起来,只跟两人招呼了一声:“来了。”
    徐琅边走边问:“阿姐说你生病了,怎么样了?”
    说话时,他已走到裴郁身边,一看桌上的菜肴,倒也挑了挑眉:“不错啊,你今天吃这么丰盛,以前不是两个包子就直接解决了?”
    赵长幸看到也笑了:“这才是人吃的,阿郁,你之前就是太亏待自己了。”
    “正好,我也没吃饱,就直接在你这蹭了。”他说着直接在裴郁对面坐了下来,拿起一个包子就吃了起来。
    小顺子进来给两人送茶。
    裴郁就又跟他吩咐一声:“再去拿一双筷子。”说完,问徐琅,“你吃饱没。”
    徐琅说:“吃饱了。”
    裴郁一听,也就没多说什么,只让小顺子多拿一双给赵长幸。
    徐琅坐在两人中间。
    他看了看裴郁,怎么看也不觉得他像是生病的样子,甚至比前几日还有精神:“你这哪里像是生病了,别是骗阿姐的。”
    裴郁听到这话,握着筷子的手一顿,还未说话,另一边小顺子就急忙说道:“我们少爷没骗县主,他昨儿是真的病了!”
    他火急火燎的,一副生怕徐琅误会的样子,不由让徐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我就随口一说,你急什么?”
    小顺子可是好不容易才看到他们少爷变好,生怕徐公子误会了什么,回头跟县主去说,县主又误会他家少爷,能不急吗?
    只是此刻被徐琅这样看着问,他又不敢说话了,缩在那边一个字都说不出。
    “你先下去吧,不是还要洗衣服吗?”裴郁给小顺子打了圆场。
    小顺子一听这话,连忙应声退了下去。
    裴郁便又跟徐琅说道:“昨儿夜里喝了药,也不是什么大毛病,睡了一觉也就好了。”
    他知道徐琅不会起疑心。
    果然。
    听他这么说,徐琅想也没想就哦了一声:“好了就行。”
    一路走来,他也有些渴了,拿着热茶喝了两口,一回头,发现赵长幸居然已经把盘子里的包子都吃完了,他大惊失色、目瞪口呆,十分真实的发出感慨:“赵长幸,你家是没钱了还是没粮了,还是你变猪了?”
    “说什么屁话!”
    赵长幸没好气的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
    裴郁也有些惊讶:“不够的话,我让小顺子再去拿点?”他倒是吃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因为有云葭的嘱咐,他这一早上肯定是随便两个包子就糊弄解决了,哪里会吃这么精细。
    “不用不用,我这也差不多了。”
    赵长幸边说边喝了口茶:“不过你以后吃早点的时候记得让小顺子多拿点,给我留着,我估计我爹娘这阵子都不会准我在家里吃东西了。”
    “这是为什么?”徐琅惊讶,“你又做什么惹赵伯伯赵伯母了?”
    裴郁虽然没说话,但眼中也有惊讶。
    “我能惹他们什么啊?”
    赵长幸长吁短叹的,最后还是在自己两个好兄弟面前把他身上那桩烦心事跟他们说了:“我爹娘要我娶阮家那个小女儿,还要我们现在就定亲,明年就成亲。”
    “我真是救了命了,我才多大啊,就让我娶妻!”
    两人听到这话果真有些吃惊。
    徐琅更是问道:“阮家女?哪个阮家女?”
    赵长幸头大:“还能是哪个阮家?不就是那个工部侍郎家。”他说完又长叹了口气,“那小丫头我也就小的时候才见过,从小就贪吃,每次来我家就抓着我衣服问我要吃的,不给就哭……可没少害我被我爹娘骂。”
    “她那么喜欢吃,谁知道她现在胖成什么样了啊,我可不要娶!”赵长幸十分坦然地表示自己还是看脸的。
    以前他对曹丽娘颇有些好感也是因为曹丽娘长得不错。
    只不过自打从元宝口中知道曹丽娘的秉性之外,他也就懒得搭理了。
    但懒得搭理不代表他以后要娶一个小胖妹啊。
    徐琅问:“你说的那个工部侍郎家,是不是跟威武将军还是亲戚?”
    “对啊,”赵长幸应道,“沈家和阮家是姻亲来着,诶,我想起来了,你跟沈将军的女儿是不是还有过过节啊?”
    徐琅一听这话,脸唰得一沉,没说话。
    裴郁挑眉:“什么过节?”
    “嘿,阿郁,我来跟你说。”赵长幸说起自己兄弟的笑话可就精神了,一时也不气苦了,兴致勃勃跟裴郁说道,“三年前,阿琅、我、还有我们一帮子兄弟一起去东郊围猎,正好碰见沈小将军带着家眷们。那沈将军的女儿那会也就十二,跟其他女郎不一样,她也背着弓弩跟着沈小将军一起打猎呢。”
    “这打猎难免会撞上,有时候射中一只猎物也是正常的。”
    “阿琅觉得她一个女儿家,做这样的事危险,随手给了几只猎物就让她回去,省得回头出事。可你也知道咱们阿琅的脾性,话从来不会好好说,这不,明明是办好事,却惹了那位沈姑娘不喜,那沈姑娘不仅没离开,还跟阿琅杠上了……不过别说,这沈姑娘的骑术和箭术都不错,我记得那天她还拔得头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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