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样想着,但云葭还是轻轻抱住了眼前的少年。
    二人分别已快有半年的时间,久别重逢,云葭初时看见他的时候的确觉得有些近乡情怯,虽然这半年的时间他们常有东西往来,但毕竟不是真正见面,怕如今再见,二人会变得生疏,会回不到从前。
    可如今在这佛殿之中静静相拥——
    他的确改变了许多,却又仿佛什么都未曾改变。
    无论他变得如何高大,如何英明神武,在她身边的时候,他永远还是从前那个爱撒娇的少年模样。
    “在清河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受伤了没?”相拥一会之后,云葭总算有功夫询问了。
    清河距离燕京太远。
    阿爹纵使有心也无法伸手到清河那边,也是怕惹人起疑。
    因此就连阿爹也不知道他这半年的时间到底如何,只知道清河那边一直各方势力盘旋不去,郑家派去的人是最多的。
    李长遗自然是不会让她担心的。
    即便身上的旧伤还未彻底消除,肩膀上的新伤也还未曾见好,但他看着云葭的时候依旧双眸熠熠,含着明亮的笑意:“没事,没人欺负我,也没受伤。”
    他接连三个没字定云葭的心。
    可云葭岂会这般天真全信他的话?她仍目光担忧地在他怀中仰头看他,嘴里无奈说道:“明知道现在这么多人盯着你,要取你的性命,你还非要跑到这边,傻不傻?”
    李长遗依旧抱着她说:“可我想见你。”
    说着还十分委屈:“我想见你都想得发疯了。”
    原本以为回了燕京就能立刻看到她了,却也不容易,不仅是宫里宫外都有许多危机,就连这次来报德寺,他都事先着人安排了许久,才能保证自己不被人发现,也不会让她被人发现。
    他如今身份已明。
    但对徐家却并无抬举之措。
    为得就是怕旁人把注意力放到徐家人的身上,连累他们出事,也因此即便他再想念云葭再想跟徐叔他们见面也只能强忍着。
    他不怕困难,只怕他们会遭遇危险。
    如果不是实在太想她了,这次他也不会兵行险着,让她出来见他。
    “姐姐想我没?”
    明知云葭必然如他一样想他,可他还是忍不住抱着云葭问。
    为得就是想听她亲口承认她想他。
    云葭自然也知晓他的心思,却也愿意满足他的愿望,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想。”
    说完又看着他的眼睛补充了一句:“很想很想。”
    话音刚落就见身边的少年双眸立时变得更加熠熠生辉,就像点燃了两把最为明亮的火把,又像在眼睛里面藏了今春最好看的桃花。
    他那双从前漆黑淡漠的双眸也仿佛染了这春日的烂漫,变得温柔无比。
    云葭的话让他激动万分也欢愉万分。
    他用力地环抱着云葭,目光却忽然落于云葭的红唇上。
    迟迟未曾移开视线。
    云葭与他相识已久,岂会不知他在想什么?
    脸色下意识浮现起一抹赧然,不等他说什么做什么,她便先一步伸手按住了他的薄唇:“不可以,佛祖看着呢。”
    大雄宝殿,金佛在前。
    与他这样拉扯都已是万分不该了。
    若是再做什么……
    想到这,云葭的脸便霎时又是一红。
    “佛祖慈悲为怀,普度众生,才不会舍得看有情人难受。”李长遗一边说一边伸手移开云葭掩在他薄唇上的手。
    他终究还是长大了,云葭根本敌不过他。
    他甚至都无需使多少力气,只是与她五指轻轻相扣,再合紧,她便立时动弹不得了,再用他那双漆黑多情的眼睛看着她,她便更是全身酥软的连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了。
    自知逃不过。
    其实心中也十分怀念与他的亲近。
    眼睁睁看着他靠近,她也只是红着双颊,低嗔他一句:“谬论。”
    李长遗听到这话不由又轻笑一声。
    他抱着她偏离了大佛金像,到了偏点的地方,而后按着她的手于红墙之上。
    对面一排又一排的长明灯灯火憧憧而永不熄灭,她看见之后,竟不由去想他们的那两盏长明灯如今在何处。
    他如今换了身份,是不是上面的名字也得改过了……
    但云葭很快就没有心思再去想这事了。
    “唔。”
    他突然的亲近让她脊背都酥麻了一片,恍若细小的电流蔓延过身体,她瞳孔微微睁大,身子却被他亲得下意识沿着墙面往下瘫软。
    但很快云葭就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扶住了腰肢。
    她被他抱着在这大雄宝殿的偏角亲吻了一遍又一遍。
    中途她还听李长遗说起她给他的那本画册。
    “姐姐的画,画得很好,我很喜欢,可姐姐是不是忘了什么?”
    彼时她已经被他亲得迷迷瞪瞪,不知身处云里雾里,目光都涣散了,嘴里倒是还下意识地应了一句:“什么?”
    “我亲了姐姐这么多回,姐姐却一回都没有画进去,可见姐姐是已经忘了。”
    少年喑哑的声音响在耳畔,犹如惑人心智的妖孽拉着她一道沉沦:“我得让姐姐全部回忆起来才行。”
    云葭一听这话,倒是清醒了三分。
    她哪里是忘了,她是羞于画进去,恐旁人瞧见,偏他明知她为何所为还故意说出这一番谬悠之言,可见是真的学坏了。
    她睁大眼睛,趁着嘴唇这会没被他咬住,刚想说他。
    “你……”
    却才吐出一个字就再次被他吻住了。
    呼吸被他夺取,所有的理智再次被他打散,云葭最后也只能任他为所欲为了。
    结束已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李长遗抱着云葭坐在蒲团之上,一番餍足,他总算是满足了许多,就连眼中也尽是风流之意。
    他如今这一番模样若走于大街之上,也不知会引得多少女子向他扔帕投花。
    云葭其实也没比他好多少。
    杏脸桃腮、目光涟涟,那两片红唇更是被亲得水润非常,就连呼吸都还有些未曾平复下来。
    她瞪着李长遗,只觉得他越长大越坏。
    从前她还有法子治他,如今于这种事上竟只能由着他为所欲为。
    偏他又最是会装可怜。
    她只要露出一个不愿或是让他停下,他就会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抱着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肩上,委屈问她:“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明知他是故意这样说的。
    可云葭还是被他吃得死死的,舍不得让他伤心,最终自然还是只能如了他的愿。
    此刻见他坐在蒲团上,笑盈盈地看着她。
    云葭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一边伸手掐住他脸颊上的肉往旁边带,一边没好气地跟人说道:“你真是学坏了!”
    她才多大点力气。
    何况李长遗的脸上本来也没什么肉,此刻被她这样拽着,他还笑盈盈地凑过去:“姐姐生气的话,就把这半边脸也扯了,就是别弄疼自己的手。”
    云葭看着他越长大越俊美的面容,最终还是没忍住轻声说道:“花言巧语。”
    话是这么说,却也没舍得再动手,抽回自己的手被他抓在手中仔细揉着也没说什么,只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话才说完就感觉到他手上动作一顿。
    云葭猜到了,神色微变,就连声音也不自觉轻了下来:“是不是就要回去了?”
    “嗯。”
    李长遗轻轻嗯声。
    无论是声音还是神情都明显变得颓靡了下来。
    他如今身居深宫,出来一趟不容易,想见她就更不容易了,这一别,不知道又得什么时候再见了。
    再次把云葭抱了个满怀。
    李长遗脸埋在云葭的肩膀上,又委屈又烦躁地说道:“不想走。”
    云葭也舍不得跟他分开。
    但也知道如今这种时候也没办法,手轻轻抚着他的头,云葭安慰他:“快了,我听阿爹说云贵那边已经有动静了,我估计郑雍川已经坐不住了。”
    其实现在双方都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郑雍川身为中山王,先帝时期就已十分有名望,之后又有从龙之功,他为大燕驻守云贵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天子若想处置他,毫无缘由自然不行。
    而郑雍川想要扶持四皇子登基,自然也不简单。
    所以现在双方都在等。
    不过如今郑家势力被瓦解的越来越多,想来郑雍川应该也快待不住了。
    想到这。
    云葭不免又有些担心。
    怕郑雍川真的举兵前来,届时生灵涂炭,也怕他、阿爹他们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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