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裳也早早迎了过去。
    想跟从前似的伸手去挽云葭的胳膊,又怕弄皱她的婚服,只能牵着云葭的手,毫不吝啬夸赞道:“姐姐太好看了!比我看到过的所有新娘子都要好看。”
    屋内其余与云葭相熟的女子也一一起身与她说道。
    云葭被她们说得也有些脸热。
    这不是她第一次穿婚服,却是第一次接受这么多恭贺声。
    “先去坐吧。”
    她说着带着阮裳走了过去。
    走到徐长乐面前则弯下腰低下头,笑着与她说道:“徐长乐,我是谁呀?”
    徐长乐虽然才过满月,但已经有些认人了,看到云葭定定看了一会后,忽然朝云葭咿呀一声,然后伸着手要她抱。
    这阵子霍姨身体不舒服。
    徐长乐除了被奶娘抱着喂奶和睡觉,其余时间都是被云葭姐弟和徐父带大的。
    云葭见她笑盈盈的,也忍不住笑了,坐下之后便朝沈杳伸手:“我来抱吧。”
    沈杳还未说话。
    身后陪侍的罗妈妈便开了口:“姑娘,小小姐还小,你抱着,回头婚服怕是得皱了。”
    “没事,她不闹腾。”云葭说了这么一句。
    沈杳便小心翼翼把徐长乐放到了她的怀中。
    云葭抱着徐长乐坐在榻上。
    她果然一点都不闹腾,甚至因为闻到了熟悉的气味而更高兴了。
    才出生不久的小女孩脱离了最开始那几天的模样,一日日的,却是越来越好看了。
    徐冲和霍七秀本就生得不差。
    徐长乐更是继承了两人的优点。
    她的眼睛继承了徐冲的大眼睛,又大又黑又亮,嘴巴却生得小,皮肤也白,这是继承了霍七秀的优点。
    这会她刚喝过奶,舒舒服服地躺在襁褓里,本就不认生,被云葭抱着就更乖了,即便被这么多人围观着,也不怕,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正炯炯有神地看着围观她的人。
    “之前听徐琅说他妹妹说他怎么怎么乖,我还不信,没想到小长乐真的这么乖,比我家那几个混世魔王好多了。”沈杳一边说,一边继续拿手指去逗徐长乐。
    徐长乐小手握成拳头,被她逗得,眼睛又笑了起来。
    “她是乖。”
    云葭笑着说道,又看向对面的阮裳。
    她是去年嫁给赵长幸的,如今也有身孕了,刚出三个月,身子还未显怀,胎象却已然稳了,要不然别说赵长幸和两家长辈不敢让她出来,云葭也不敢请她过来。
    “你别总站着,快坐。”
    她说完拉着阮裳一道坐下。
    阮裳虽然有身孕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做母亲了,却依旧还跟长不大的小女孩似的,撅着嘴道:“我都坐累了。”
    话是在撒娇。
    人也没起来。
    就是有些不高兴。
    沈杳听到这话便笑她:“姐姐别管她,她现在烦着呢。”
    云葭自然知道她烦什么。
    自己还是长不大的小孩,如今却怀了孩子。
    不过这还不是让她最烦的。
    出了名的小吃货如今却因为怀孕得忌口,岂不是没收了她最大的乐趣?
    听说她为着这个如今没少跟长幸闹。
    却也是小孩脾气,闹一会,过一会也就好了。
    倒是长幸因为马上就要当父亲了,变得成熟了许多,之前托家里要了个金吾卫侍卫的差事,这阵子已然不在书院读书,而是正式做起正经差事了。
    云葭想到这,不由一笑。
    身边好友都好好的,她自然高兴。
    如今也就只有沈杳一个还单着——
    她曾一度以为她会跟阿琅发生什么,但两人好似这根情思都还没开窍,如今玩得越来越要好,有时候还会一起骑马去,但都未往那一层去想。
    云葭也不愿去掺和他们的事,也就从来没说什么,左右该在一起的人总会在一起的。
    有时候旁人说的多了反而不好。
    屋内笑盈盈地说着话,外面也十分热闹。
    徐琅和赵长幸等人围在门前要考校李长遗。
    围观的百官和其余世家子弟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在心里感叹道:这徐琅不愧是诚国公的儿子,都说虎父无犬子,人诚国公在战场所向披靡,他儿子也不差,连清河王,他们未来的天子都敢刁难。
    不过他也实在刁难不了清河王。
    论文,清河王曾经高中解元,在场没一个能比过他的;论武,他手握金吾卫和锦衣卫的众多能将,岂会败给徐琅这群半大小子?
    尤其中途赵长幸还“反水”了。
    “诶,这真不能怪兄弟我不够意思,你也知道我现在在金吾卫做事,我顶头上司让我今天帮着殿下,这我不是怕被穿小鞋嘛。”赵长幸看着一脸震惊的徐琅,连忙给自己撇清干系。
    徐琅能信他个鬼!
    “你丫的,是不是他给你许什么好处了?”
    “咳——”
    赵长幸被直接揭穿,倒也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李长遗便趁着他们兄弟正好闹着,立刻抢先一步抬脚进去了,今日除了徐琅之外,几乎所有人都被李长遗买通了。
    这会见他过来,众人自然不会阻拦。
    不仅没拦。
    眼见徐琅要来追,一个两个还兄弟哥俩好的对徐琅勾肩搭背让他别生气。
    徐琅简直快要被气死了。
    但他一人难敌这么多人,就算再气也没办法了。
    事情传到云葭那边的时候,李长遗已经快到半路了。
    彼时云葭还抱着徐长乐,听和恩匆匆来报,又是怔神又是好笑。
    怪不得那日她问他如果他在外面被刁难怎么办,还想着要不要去跟阿琅说一声,让他对他客气一些。
    当时他只是说“没什么”,还让她不用管。
    原来是早就有后招了。
    这家伙……
    真是越长大越腹黑。
    可心里这样想着,云葭的脸上却还是挂着藏不住的笑。
    正欲说话。
    外面忽然又有人来急报:“县主,殿下已经到院门口了,您得快些了。”
    这下就连云葭也愣住了,忍不住说了句:“怎么来这么快。”
    刚刚和恩不是说还有半程路吗?
    可已经没时间让她继续惊讶了。
    手里的徐长乐早就被奶娘抱走了,云葭则被罗妈妈和惊云扶着重新坐到了床上,沈杳把一旁放于托盘上的大红却扇递给云葭。
    几乎是云葭刚把脸遮上,心情都还没平复下来,外面就响起了一道又一道的请安声。
    李长遗一路匆匆走来。
    虽然碍着规矩不能疾跑,可这一路,他走的速度却也不慢,足以把一帮子人丢在身后。
    此刻气息还有些急。
    但真的到了云葭的门外,他倒是不着急进来了,还在外面问了一句:“好了吗?”
    怕云葭没准备好。
    外面的丫鬟往里头看了一眼,罗妈妈忙喊了一声:“好了。”
    丫鬟一听这话便立刻回了站在面前的清河王。
    李长遗也终于笑了起来。
    如今的他早已褪去了从前的阴郁,这一室人,不管从前有没有见过他的,此刻都被他这一番风华所震撼,却也不敢直视她,依旧埋着头恭请人进来。
    李长遗终于抬脚进来了。
    两边都有人,可李长遗却未把视线偏移给旁人一分,依旧目光灼灼地看着端坐在床上的嫁衣女子。
    她一身大红婚服。
    明明他见过这身婚服已经许多次了,却还是第一次见它被她穿在身上。
    虽然她用却扇挡着脸。
    可李长遗还是能想到那却扇之下的脸有多好看。
    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脚步却越来越轻快。
    他一路脚步不停地朝她走去,就像他们初见时,她踩着日光朝他一步步走来时一样。
    罗妈妈和惊云早就退到了一旁。
    沈杳也回到了阮裳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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