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柳云眠看着陆辞,笑得眉眼都弯了。
    她当着观音奴的面,主动歪头靠在陆辞身上,假装打了个哈欠道:“困了,想睡一会儿。”
    “那您就睡吧。”观音奴道,“我不吵您,我看雪。回头雪下大了,娘得让我出去玩雪。”
    “行,让你玩。”
    柳云眠感受到身边男人一瞬间的僵硬,完全不敢动,更是忍不住笑。
    陆辞怎么能这么好玩。
    看看,他多怂,自己多勇。
    然而没过多久,陆辞就反应过来,反客为主,竟然主动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让她更舒服,也更贴近地靠着他。
    哎呀呀,男人在某些方面,果然是无师自通的。
    非常遗憾,昨晚没有吃上肉。
    没关系,好饭不怕晚,今晚安排上。
    人生有肉须尽欢。
    谁知道明天怎么样?
    说不定太后把自己作死了,大家明日都得披麻戴孝,只能吃素呢!
    呸呸呸,想起那个老女人就晦气。
    柳云眠好奇地问陆辞:“万家这次,势力也被削减了很多吗?”
    “对,受影响最大的就是万家,”陆辞道,“因为皇上,没有封万家的人做都督。”
    也就是说,万家掌兵权,基本也就到这一代了。
    之后大权都得上交,外戚更不成气候了。
    皇上这盘棋,下得可是很大。
    “那怪不得了。你说,皇上最后,会妥协吗?”柳云眠又问。
    “不会,皇上心性坚定,想做的事情,一定能做成。”
    “那就好。”柳云眠道,“别让太后得势。我看她现在,把万家利益受损这件事情,全都归咎于你。”
    “嗯,不要紧。”陆辞安慰她,却没有说更多。
    何止太后如此?
    太后不过是他得罪的众多人的一个缩影罢了。
    他替皇上推行的改革,成功了则名垂千古;失败了则死无葬身之地。
    谁还不知道,商鞅变法,惨遭车裂?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做了,就坚持到底。
    马车很快回到了侯府。
    柳云眠深深呼吸了一口。
    侯府的空气都格外清冽,比宫中的乌烟瘴气强太多了。
    观音奴自己从马车上跳下去,喊坐在后面马车上的阿宽。
    “阿宽,阿宽,下雪了。再下一会儿,咱们就能玩雪了。”
    “哦,是,世子说得对。”阿宽道。
    柳云眠闻言看了他一眼。
    嗯?
    阿宽有些不对劲吧。
    第350章 阿宽的亲生父亲
    陆辞召集他手下的谋士议事去了。
    毕竟之前没有想到,太后会来“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招。
    皇上“以孝治天下”,现在看来态度倒还算坚决,但是说不好以后会不会动摇。
    所以陆辞需要和手下的人商量出应对之策。
    柳云眠懂,planb嘛!
    大年初一,陆辞不得闲,他手下的谋士也都紧张。
    哎,就是寻常百姓,今天也能好好过个年吧。
    大年初一,不好回娘家,这是规矩。
    但是观音奴问,“没说不让铁蛋到咱们家来吧。”
    柳云眠:“……那倒没有。”
    观音奴就兴奋地隔着围墙喊铁蛋过来玩雪。
    过了一会儿,蜜蜜和铁蛋都来了,先给柳云眠拜年。
    蜜蜜上身穿着海棠红对襟绣花窄袄,边上绣了一圈白色狐狸毛,下面套着七幅间色马面裙,脚踩鹿皮靴,亭亭玉立,颇有些大姑娘的模样。
    柳云眠看着十分欢喜,招手喊她到自己身边坐。
    至于铁蛋,穿得大红团花的衣裳,也十分喜庆。
    不过熊孩子已经把前襟弄得脏兮兮,惨不忍睹。
    柳云眠给他压岁钱,他直接塞给蜜蜜,自己迫不及待地跟着观音奴往外跑,还一叠声地喊阿宽:“阿宽,快点,你磨蹭什么呢!”
    蜜蜜板起脸来骂道:“你再喊一声试试!没大没小。”
    观音奴能喊“阿宽”,因为他是主,阿宽是仆。
    但是铁蛋不能那么喊,太不知道大小了。
    铁蛋对着蜜蜜做个鬼脸,“阿宽哥都不生气,就姐姐事情多。走,咱们不理她,女孩子就是讨厌!”
    柳云眠笑骂道:“跟谁学的混账话,什么叫‘女孩子讨厌’?你们先出去玩,我有事吩咐阿宽。”
    铁蛋这才跑出去。
    蜜蜜也已经看出阿宽的魂不守舍,轻声问柳云眠:“小姑姑,我也出去吧。”
    她其实不想出去。
    否则她就不应该问这句话,而是直接就出去了。
    柳云眠笑道:“没事,你坐着你的。阿宽,今日是不是观音奴委屈你了?不怕,你跟我说——”
    阿宽虽然懂事,但是他也还是个孩子。
    阿宽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夫人,世子待我一向都很好。”
    他这话是诚心实意的。
    观音奴就是贪玩,有时候会拉着他一直玩。
    但是观音奴从来不作践人。
    “夫人,我——”阿宽垂眸,长睫微颤,双手无意识地在身侧握紧,身体也绷得紧紧的。
    “不着急,慢慢说。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就是怕你受委屈了。”柳云眠温声细语地道。
    蜜蜜眼中也盛满了担忧。
    她上前拉了拉阿宽的袖子,轻声道:“你不要有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说出来,小姑姑会帮你的。”
    阿宽沉默半晌,抬头看向蜜蜜,勉强对她笑笑:“蜜蜜姐,我没事。我就是遇到了……我爹。”
    即使再不愿意承认,即使恨不得将一身骨肉还给他,划清界限,但是现在阿宽还是得说一声,那是他的父亲。
    那个负心薄幸的畜生!
    柳云眠微怔,随后心里有些酸涩,心疼起阿宽来。
    “你是在宫中见到了他?”柳云眠轻声问道。
    阿宽点点头,神情木然,眼神憎恶。
    “你怎么认出他来的?”
    阿宽的父亲离家的时候,他还很小很小,应该都没有记忆。
    “因为他长得,和我祖父很像很像。”阿宽道,“我还听到,别人喊他驸马,提他姓名。我爹,叫王泾。”
    柳云眠愣住。
    她对朝廷里的这些人事,知道得很有限。
    但是这位王泾王驸马,她还真听说过。
    皇上有个妹妹,十七公主,封号忠敏公主。
    听听这封号,就知道在皇上登基过程中,这位也是出过力的。
    没错,这是太后的亲生女儿,也是先帝最小的女儿。
    忠敏公主呢,第一任驸马战死沙场;第二任驸马病死;第三任驸马死得最离谱——大风天,被刮下来的瓦片砸死了。
    总之,忠敏公主很克夫。
    可是,她对于找驸马这件事情,乐此不疲。
    众人避之如蛇蝎。
    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纵使有滔天的富贵在,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忠敏公主看上的男人,都不愿意给她做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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