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也没在意,便带着两个少年去别处看了,只有谢阅,一直惦记着那块石头,他觉得那么大一块,如果不买,倒是亏大了。
    *
    下午时候,翡翠区又上了新货,孟砚青倒是看中一些不错的,花了两万多块买货,最后当天展览结束,谢阅跑出去找了一辆小卡车来帮他们运货。
    他们买了不是翡翠和田玉废料,这些分量种,都得一点点搬。
    这时候,霍君宜恰好经过,他疑惑地看孟砚青:“你买这些干什么?”
    孟砚青:“买回去,让学生练练手。”
    霍君宜便蹙眉:“犯不着,从这里运回去北京,光运费就不少,倒是不如挑一些好货,至少赚回运费钱。”
    孟砚青对此不想讨论,反而问起来:“那块翡翠原石,你买了?”
    提起这个,霍君宜眸中浮现出一丝笑意:“是,买了,最后大家竞价,花了六万八。”
    六万八?
    这确实是不小的一笔钱了。
    霍君宜:“我觉得还行,应该能出一些翡翠手镯吧,你觉得呢?”
    孟砚青对此不予置评:“翡翠这一行水深,我懂一些,但自认看不好,所以我一般不敢赌。”
    霍君宜笑了笑,却道:“这个还是得看眼力。”
    孟砚青:“嗯。”
    霍君宜:“我以前在珠宝进出口公司,看过几次,最后多收获颇丰,只不过那是为国家干活,现在轮到自己了,相信运气也不至于太差。”
    孟砚青望向他:“那就祝你好运吧。”
    *
    离开后,谢阅先嘟哝上了:“这个霍叔叔,是特意冲你显摆的吧?”
    他十九岁,自然还是很明白男女之间的那些事,一个女人拒绝了一个男人,如今还要和别的男人结婚了,显然这个男人不甘心,意难平,他非要证明他才是那个最优秀的,让那个女人后悔,后悔放弃他。
    孟砚青听这话,笑道:“我们说来做翡翠生意的,不是羡慕谁嫉妒谁,更不是来看谁笑话的,天下的生意很多,天下的翡翠也很多,别人买好买坏,其实于我们何干?”
    这话说得谢阅豁然开朗:“有道理,他买到什么,关我们屁事!”
    旁边的陆亭笈却突然开口:“我看他亏钱亏定了!”
    谢阅:“你这么肯定?”
    陆亭笈拧着眉,若有所思:“我感觉是……”
    孟砚青笑了笑,没说话。
    *
    这展览会一开数日,第二日第三日孟砚青依然过来看了看,又陆续买了一些货,到了第四日,便想去别处看看,干脆赶过去佛山市的平洲镇了。
    这平洲距离广州并不算太远,孟砚青找了一辆出租车,开车一个多小时便到了。
    平洲起源于唐末,据说这里虽然未曾筑堤,却从未受过水患,所以有了平安之洲的美名。
    这里因水而生,们沿水而居,蜿蜒的平洲水道,是从北方进入岭南的商业通道,是以从明清开始,这里就成为南番顺的商业中心。
    民国时候,不少平洲人在广州长寿路的玉器圩从事玉器买卖,将岭南玉雕工艺带到了平洲,大概十年前,这里创办了平洲玉器加工厂,也逐渐成为翡翠玉器的一处市场。
    如今一行人抵达这平洲,却见水道两岸停满了货船,有工人上下卸货,路边摆摊的卖货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的,更有来往客商四处看,挑选着货物。
    孟砚青带着两个少年,先在那老街上转了转,这边有不少有些年头的老字号,玉器加工店玉器翻新店等,也有在外面拿了包袱随意摆摊卖各样玉器的,有原石也有加工过的。
    几个人走到这会儿也有些饿了,便找了一家店吃饭,要了当地各样特色小吃。
    这里的特产平洲福肉饼,那肉饼外面扑着一层薄薄的干粉,看上去略有些像糯米糍,那外皮晶莹剔透,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馅料,咬一口倒也松软美味。
    这么吃着时,孟砚青也和店主聊了几句,那店主带着当地的口音,不过好在孟砚青勉强也能听懂粤语。
    听那意思,平时他们的圩并没有这么热闹,但现在赶上广交会,广交会一些玉器商人买不到合适的货,就会在附近捡漏,他们这里距离玉器街比较近,会有不少客人过来他们这里找货,说这几天都卖疯了。
    吃过饭后,孟砚青带着两个人在路边摊位上闲逛,其实她如今进的翡翠已经可以卖一段了,所以也不求一定挑到什么,只是碰碰运气,偶尔遇到合适的,也让两个少年看看,让他们分析评判,算是长一些见识。
    这么走着时,就见那边一艘靠着岸的货船,货船上摆着各样珠宝玉器,大多是老式的,半旧的,扣眼手镯扳指簪子的,一应俱全。
    孟砚青的视线落在其中一个白玉盒子上,那盒子里装了些戒指。
    她看了几眼后,便收回视线,之后走到一旁路边摊,要了面茶来喝,这么喝着的时候,她才慢条斯理地道:“现在有个任务。”
    陆亭笈和谢阅:“什么?”
    孟砚青:“那边的摊上,有一个戒指盒子,看到了吗?”
    她这一说,两个少年看过去。
    果然那货船摊上,确实有个戒指盒子,每个戒指一个软囊窝,里面齐刷刷一圈六个戒指,中间放着一个,那就是七个戒指,这七个戒指都是金的,看上去是老货,但是那含金量就不好说了。
    过去的黄金工艺水平摆那里,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含金量又有多少。
    两个人疑惑:“那个怎么了?看着是旧的。”
    孟砚青:“去问问那戒指怎么卖,全都要了。”
    陆亭笈:“全都要?”
    孟砚青却道:“买,我们能出的最高价格是一个三百二十块。”
    她补充说:“等谈好价格后,先给一半的钱,东西拿到手,再给另一半。”
    陆亭笈狐疑,谢阅更加疑惑,不过两个少年也不敢多问什么。
    一时孟砚青继续喝着面茶,两个少年在那边瞎逛一番,到底过去了那戒指摊位。
    陆亭笈试探着去问价,一问之下,也是皱眉。
    这戒指竟然按照现在市场指导价的黄金销售价格卖,明显是卖贵了。
    他拿起来,仔细观察了一番,从硬度看,这根本不是纯黄金,是k金的。
    那就更坑人了!
    谢阅便问道:“这个能便宜吗,这戒指含金量也一般吧,又不是纯金的,这是不是太贵了?”
    那摆摊的却道:“就是这价格,这是老金,过去的老金可比这会儿的金子要实诚,那时候的人实诚哪!”
    这不是胡说吗?
    陆亭笈蹙眉:“二百块吧,二百块,我全都要了。”
    那摆摊的一听,忙道:“这哪行,你按照分量也不能这个价格!你这嘴上没毛,不懂吧,哪有这样卖的!”
    两个人当然也不甘心太高价买,最后和对方讨价还价半天,终于对方咬死在了三百块一个,这样七个就是两千一百了。
    陆亭笈往后面扫了一眼,母亲不见踪迹。
    他有些疑惑,不过母亲让他买,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买,不过只交了一半的钱。
    他交了一半钱后,那老板正伸手等他继续掏,就见孟砚青和谢阅却出来了。
    老板看到孟砚青,再看到人高马大的谢阅,一时也是微怔,多少有些提防。
    孟砚青先随口和陆亭笈说了句:“都要回去了,你怎么过来这边瞎逛?”
    陆亭笈忙道:“刚才看到戒指不错,想买,你看,这七个戒指,一共两千一百块。”
    孟砚青听了就蹙眉:“这么贵?”
    陆亭笈:“……”
    他奉命行事好不好!
    孟砚青无奈摇头,拍了拍陆亭笈的脑袋:“让你买戒指,你怎么一口气买一堆k金的,这是纯金吗?而且花两千一百块,这不是哄大傻子吗?”
    谢阅:“……”
    他顿时觉得,当孟小姨的儿子是好事还是坏事?
    旁边那老板见此,一瞪眼,忙道:“钱都交了,买定离手,不许反悔!”
    孟砚青笑了笑:“老板,你在这里摆摊,工商局同意了吗?你卖金子,合法合规吗?k金的你当纯金,你这是哄谁呢?”
    那老板一听,顿时心虚了。
    孟砚青:“你说怎么解决吧?”
    老板:“退我是不可能退的,你们赶把剩下的钱交了!实在不行,你们找工商局,你看看我怕谁?”
    孟砚青淡看一眼儿子:“嗯?二千多的货,你就这么做主了?”
    陆亭笈:“……我错了行吗?”
    孟砚青叹了声,对那老板道:“虽然这是半大孩子,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们确实不好要求你如何,真找工商局来,那样做事也不地道,这样吧,好歹给我们赠个物件,这样我们心里也痛快。”
    老板一听有谱,他一口气卖出去七个物件,正高兴着,赚了大钱,生怕孟砚青闹着反悔,怎么着都得保住这笔钱!
    现在自然一叠声答应,让他随便挑,不过只能挑一件。
    孟砚青便看向两个孩子:“现在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你们在老板这里挑一件吧。”
    陆亭笈:“……”
    谢阅:“……”
    谢阅深吸口气,越发觉得,只当学生也挺好的……
    陆亭笈用一种无可奈何的眼神看了眼自己母亲,心里自然明白,这就是母亲对他的一个考察。
    显然,这摊位上有一件是大漏,是母亲早就看中的,她故意用这种方式给自己一个机会,让自己挑。
    挑中了,那两千多肯定不算什么,但是如果挑不中,他这两千算是直接赔了一千多。
    来自母亲的考验,这是一千多的代价。
    陆亭笈深吸口气,打起精神,看着这老板的摊位,仔细打量着每一个物件。
    他这摊位上物件可真不少,有老式珍珠耳坠,有玛瑙镯子,有碧玺花簪,也镂空蝠寿扁方,大部分都颇为陈旧了,可以看出都是各家各户收来的。
    他动用着往日孟砚青教给自己的知识,快速地搜罗着摊位,仔细分析着,一件件排除。
    老板:“你快点挑,我都让你随便挑一件了,也不能太磨叽了。”
    ……这还限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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