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大人怎么想的,说是一定要找到证物,我本来想着偷偷将毒箭树放进宋安家里,可风险太大。”
    姜氏急了:“那我们怎么办,再这么拖下去,万一她们找到什么线索,我们杀害李大辉的事情岂不是要暴露。”
    “胡说什么?”仵作不满皱眉。
    “怎么是胡说,老话说得好,夜长梦多,就像你我之间的事情,若不是迟迟拖着,会被李大辉发现吗?”
    仵作板着脸,没回答。
    姜氏又道:“若不是被发现,我们也不至于要他性命。”
    头一回杀人,她这几天做梦都能梦见李大辉浑身是血,张牙舞爪的回来寻她复仇。
    “够了。”仵作疾言打断姜氏的话,面上的冷意令姜氏都胆寒:“这些话不要再说,现在没有证据,不代表将来没有。”
    姜氏稳住心神,听他这么说,眸中闪过精光:“你有主意了?”
    仵作坐在床头,将人揽过来抱在腿上,幽幽道:“现在还不行,再等等。”
    等这件事再拖一拖,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时候,他再偷偷去宋家,把毒箭木藏在不起眼的地方。
    到时候,再买通个人稍稍提醒,事情不就好办多了。
    “成吧,你这儿有准就行,也不枉我将后半辈子托付给你。”姜氏放心了,靠在他身上:“你是不知道,这几天我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幸亏你来找我了,不然的话——”
    “你说什么?”
    仵作身子僵住,一顺不顺的看她。
    姜氏不明所以,“我说,这几天我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不是这句,你刚刚说是我找你的?”
    “对啊。”姜氏点点头,察觉仵作脸色难看,更加疑惑:“到底怎么了?”
    仵作将人推开,正要说什么,房间大门“砰”的被推开。
    二人寻声看过去。
    以县令为首,陆惜月站在他身侧,徐二等一众官差手握长刀,严阵以待。
    “大,大人!”看到县令,仵作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完了!
    姜氏也傻了,怔怔站在原地。
    “好你个张河,与姜氏私通在先,谋害李大辉性命在后,还敢栽赃嫁祸。”县令大人拧着眉心,黑沉的眸子酝酿着难以言喻的风暴。
    他实在难以相信,跟了他十几年的仵作,竟然敢做出这种事!
    “大人,大人,草民……”
    张河想开口辩解,想到县令刚刚就在门口,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来人,把这二人给本官拿下。”
    几个官差动作迅速,将二人压着,转道回衙门。
    漆黑安静的夜在这般吵闹声中被惊醒,左邻右舍纷纷点起了灯,围过来看热闹。
    瞧见从这家里被带走的是仵作还有前两日刚死了丈夫的姜氏,众人眼睛亮了。
    姜氏是从张仵作家中被绑出来的,这事儿蹊跷啊。
    不对,怎么县令大人身边还站着一位容貌精致的小娘子呢?
    就在众人疑虑重重不得解惑的时候,最前头一个胆大的妇人忽然拉住陆惜月,问:“这位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陆惜月看了眼被五花大绑的仵作与姜氏,声音提高了些:“张仵作与姜氏偷情,被县令大人发现了。”
    “什么,偷情!”
    惊诧声此起彼伏。
    那妇人又问:“偷情怎么还劳动县令大人。”
    县令此时也看了过来。
    这小娘子挺聪明的,怎么说话不过脑子,什么叫被他发现了,好似他与其中一人关系匪浅一般。
    陆惜月巴不得这些人多问两句,这样洗脱宋安的罪名之后,好令他们知道,果饮铺子的茶水没有任何问题。
    第30章 狗咬狗
    “姜氏与仵作密谋诬陷宋安是杀人凶手,准备安放罪证,被县令大人听见了。”
    “什么!”
    周遭响起一片抽气声,等人走远了,众人才回过神来。
    “这么说来,那宋小郎君是冤枉的,张河与姜氏才是罪魁祸首。”
    “姜氏竟这么心狠,往日里我瞧着她与李屠夫多恩爱啊,转眼间竟然能下这样的狠手。”
    “这算什么,我早就看出来,姜氏的心思不真实,你是没瞧见她在家里训李屠夫那个样子。”
    说这话的是个汉子,话才出口,就被几个妇人瞪了好几下:“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姜氏与仵作被带回县衙,因着张河算是县衙内部人员,县令决定连夜审理。
    那群围在仵作家门口看热闹的人没散去,反而跟着过来。
    有新鲜的热闹看,可不能错过了。
    才升堂,张河便改了说辞。
    “大人,小人是一时糊涂,受了姜氏蒙蔽,才与她苟且,李大辉之死,也是姜氏以偷情之事威胁,小人也是被逼无奈,才痛下杀手。”
    姜氏听了这话,险些两眼一翻晕过去。
    她死死瞪着张河,万万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把错都推到自己身上。
    张河尽力忽视姜氏仇恨的视线。
    只要咬定了姜氏主使,他就能有一条活路。
    打定主意,他甚至挤出了两滴眼泪以博同情。
    这世上哪个男人不会被貌美的女子吸引,更何况他如今三十多岁仍旧单着。
    “你放屁!”姜氏恨恨啐了他一口,若不是有官差拦着,她定要冲上去撕烂这狼心狗肺的嘴。
    “明明是你说我貌美,嫁给李大辉是鲜花插在牛粪上,现如今出了事全部赖在我头上,你还是人吗你?”
    她愤力挣扎,似乎想要扑过去。
    官差拦的及时,她一手抓过去,在张河脸上留下两道血痕。
    张河疼的龇牙欲裂。
    “大人,您看到了,这姜氏就是个疯妇。”
    “狗东西,老娘杀了你!”
    二人争执不下,听的围观群众振奋不已。
    陆惜月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对于狗咬狗的情形并不意外。
    若有机会,谁不想要活着呢。
    “砰!”
    惊堂木一响,县令的声音犹如洪钟,震住二人:“公堂之上,再敢喧哗,各打二十大板。”
    张河与姜氏这才禁了声。
    县令没有询问张河,而是看向姜氏:“姜氏,张河所说,可属实?”
    “大人,民妇敢发誓,是张河勾搭民妇在先,民妇那里还有他写给民妇的情话。”说到此处,她恶狠狠剜向他,低下头:“民妇还知道,那毒箭树是张河从县衙库房偷的。”
    “贱人,你——”
    张河的话被官差抬脚遏制在喉咙里。
    县令立刻差人去询问库房的管事。
    经过一番查验,果然发现丢了东西,气的县令连带着库房管事也罚了十个板子。
    库房里头的东西都是之前查案收缴来的,或是凶器,或是无法充公之物,尽数拴在里头。
    张河一个仵作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偷走,库房管事当真没用。
    不过眼下审案最为重要。
    脑子正常的都听的明白,倘若不是张河自愿,姜氏能教唆他去偷县衙里的东西?
    毒箭树那种东西,张河这个仵作最清楚作用。
    县令安排人去姜氏家中取信,遂语气凉凉道:“你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如实说来,若是掺假,本官立刻判你极刑。”
    姜氏吓的身子发颤,立刻点头。
    与张河一样,他想到把罪名推给姜氏,姜氏又如何想不到。
    最重要的是,她不用推,杀李大辉,本就是他提出来的。
    “事发当天,民妇早晨与李大辉起了争执,原因是我这个月银子花的太多,最近天热,肉卖的不大好,他对民妇多了些不耐烦。”
    姜氏与李大辉都不是好脾气的人,这么多年来都是李大辉处处迁就姜氏,姜氏也就被养出天高的性子。
    可卖完猪肉回到家,还没到中午,李大辉大抵是觉得早晨对姜氏的态度不好,买了果饮回去给她赔罪,恰好撞见后院茅房附近,正在亲昵的姜氏与张河。
    李母在邻居家串门,也就没听到动静。
    李大辉盛怒之下,就要拉着张河与姜氏出去浸猪笼,姜氏害怕极了,哪儿想得出应对法子。
    仵作害怕丢脸,害怕丢了在县衙的职位,不过转瞬之间,抄起手边木棍将李大辉打晕。
    几人身边就有水缸,姜氏这时压根没想着杀人,只想与仵作远走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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