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就在这边任劳任怨,做牛做马。
    然梦梦见到他这个做父亲的,是满眼的欢喜,直径扑了过来?,询问?着他,“爹爹可还要出远门?若是还要走,带着梦梦好不好?梦梦听话。”
    就很奇怪,明明他丢下女儿走的时候,女儿不过才是个蹒跚学走路的两岁娃儿罢了,按理说?压根对他这个做爹的没有什?么记忆。
    可想来?血缘这个东西的奇妙之处就是在此了,梦梦见了他是百般的亲昵欢喜。
    只不过孩子这样不计前嫌的爱护他这个做父亲的,越是让柳小八觉得?自己不愧为人父。
    “爹不走了,就算要走,以后去哪里都带着梦梦。”他几乎是哽咽着将这话说?出来?的。
    梦梦拉着他,又要他去同周梨道?谢,说?是周梨救她出来?,还给她洗澡穿新衣裳,还因?为她身上的伤掉眼泪。
    一说?道?她身上的伤,柳小八也是红了眼眶,但又怕女儿发现,只强忍住眼泪。
    整个白天也不见白亦初,但他也不敢多问?,只是趁着殷十?三娘抱着女儿坐到房顶上玩耍,便偷偷问?周梨,“梦梦身体,严重么?”
    她年纪还小,恢复能力强,身体就算再怎么严重,也是能恢复大概。可问?题是,她的心?里怎么恢复才好?现在不懂,将来?大了,难道?还是榆木脑袋么?那时候要怎么办才好?
    周梨也是为此担心?,昨儿气?过了,脾气?也发过了,如今也不能真叫柳小八去死。
    更何况他死了,也改变不了梦梦受伤害的事情。
    所以即便对他有怨恨,也只能叹气?,“身体好得?快,心?里却?要如何?你自己到是拿个主意,将来?如何面对这孩子?”
    这一句话,只将柳小八说?的满脸羞红,垂着头半响才道?:“老天爷不要我的命,不然我愿意拿我这命换她一个好身体。”
    “哪个能要你的命?我还要在这里待几日,正?好孩子也留在我身边,等她身体好转一些,你再带回去。”毕竟是个女娃儿,又要给孩子□□放药,柳小八便是做亲爹,也使?不得?。
    柳小八点着头,也不知该要如何报答他们才好,就呆头呆脑地忽然朝周梨跪了下来?,磕了好几个头。
    周梨别开脸去,“你与我磕头,又有什?么用?只好好想想以后才是。”然后便进?屋子里去了。
    柳小八想着,孙家死完了,眼下就周梨他们几个知道?梦梦的事情,但即便如此,他如今也是一刻也不想留在这城里了,眼下倒是怀念起那乡下来?,又想着如今桐树村有周天宝的舅兄住在那里,听说?在那里牧羊放马的,倒也是恰意得?很。
    眼下自己这手里也有些钱,倒不如回了老家去,将房屋垒起来?,以后就带着梦梦在那乡下隐居罢了。
    这样一想,便又找了几回同周梨说?。
    周梨想着,那乡下倒也还好,人烟稀少?,对梦梦是好些的,等过几年梦梦长大了,她若还记得?自己这个姨姨,自己再接她去身边。
    便也和柳小八说?。
    柳小八自是感恩不已?,几次想提起那孙家之事,好感谢他们一回,但见周梨似对此事充耳不闻,也见白亦初神出鬼没的,因?此也是彻底将这话放在了心?里,不再提起。
    而这几日里,白亦初也没在上心?那何婉音之事了,就在武庚书院里来?回,等着武庚书院那边收拾得?差不多,已?是十?日之后,单是那装着书本的箱笼就是若干。
    周梨也在这些日子里,去把旧友朋给见了个遍儿。
    还请了云众山他们那边的兄弟帮忙运送书本,如今也是要准备出发。
    梦梦身上的伤势也逐渐好,孙家全家的尸体,听说?因?这天气?逐渐闷热,衙门里也实在无从下手替他们伸张查案,就给定了做悬案封档,然后叫人就直接埋在了城外的山坡上。
    柳小八带着梦梦回八普县乡下的前一天晚上,跑去将他们的坟头都给刨了,亲眼看着那野狗山上去啃尸体,这才转身走。
    等着众人发现孙家人的尸骨被刨出来?,旁边许多野狗粪便,所以见着那老鸦啃着尸骨上最后那点腐肉,都一致觉得?孙家果然是背地里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然死了怎么还遭这罪,叫野狗从土里刨出来?啃了个干净呢?
    所以后来?这城中?骂人,都总喜欢说?一句“做事别太孙家,不然没得?好下场”。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又说?周梨他们这里,等着武庚书院那边姜云长带人收拾好行李,也是启程离去。
    走时候同那柳小八交代,“我不管你往后有天大的事情,但既然你有了孩子,就要做个称职的父亲,将孩子放在首位。遇着什?么难事,若是自己解决不了,你自己写信来?城里,给高掌柜或是云大哥他们那边都要得?,不要自己硬撑着。”
    但周梨最担心?的,还是柳小八还年轻,如今回了乡下去,手里还有几个钱,没准多的是有人要同他介绍寡妇。
    他也没有一直单着的道?理,指不定还要娶媳妇生孩子,所以最不放心?的还是梦梦。
    便又说?:“你要是有成婚机缘,孩子你不必自己养,只写信打发人送给我,我亲自来?接过去。”人家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所以她不放心?。
    偏偏这梦梦又十?分?粘她孝顺她,虽说?自己还没做娘,但却?是将这孩子做自己的至亲之人来?看待的。
    更何况与柳小八之间,哪怕当初是恩断义绝过,但终究是少?年伙伴,又一起经历过生死,这一份感情,自然不是别人能比的。
    所以她和白亦初都是十?分?疼爱这孩子的。
    柳小八这会儿只在心?里想着,以后不娶媳妇了,他发家的那会儿,什?么女人没拥有过?那燕肥环瘦的从来?不差。
    所以自觉对女人也没有什?么念想,如今只想将孩子好好养大,想法子弥补她。
    但对于周梨这些话,他心?中?也是有数,正?是周梨和白亦初真心?实意疼爱这孩子,才会与自己这般说?。
    因?此也是再三保证,以后就为孩子活。
    周梨倒也不是说?叫他以后就为孩子活,只是万不可在孩子的事情上大意半分?。
    后来?启程后,只与白亦初说?,“我如今也想着,往后所有了孩子,不管男女,且都要上心?才好,要教?他们如何保护自己,尤其是女儿,更要多教?她武功。”若真是遇到了歹人,姑娘家力气?比不过,那也能用点武功,能打则打,不能打就跑。
    白亦初也是这样想的,尤其是想到梦梦遭受的那些苦楚,少?不得?是要将柳小八给责备一回。
    但
    他也发现了,柳小八如今不敢在自己跟前晃,似乎有些怕自己。便知道?自己杀了孙家满门,柳小八是心?里有数的。
    只是那些人渣倒是解决了,可梦梦所受的伤害,当如何弥补?
    队伍到了十?方州后,他们和云众山安排来?运送书本的人就分?开了,这如今非那芦州,白亦初也是出来?抛头露面,反正?也不怕这里遇着什?么熟人。
    可偏偏这人运气?背时的时候,在这陌生之地,竟然真是能遇到熟面孔。
    这日他们在一处客栈歇脚,竟也是巧了,居然是那林家的产业,然后便遇着来?盘账的少?东家林清羽。
    说?起来?林清羽当初因?为他小叔自作聪明之事,被耽搁了考试。后来?说?是要去往上京的,也不知为何,终究是没去参考。
    如今倒是接管起了这家业来?。
    他看到白亦初和周梨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直至瞧见姜云长他们这些武庚书院的先生,如今也住在自家的客栈里,才确定是没认错。
    但他晓得?白亦初当下应该是在那灵州边陲县城屛玉县做县令,如今跑到这里来?,若是叫人参一本,不是得?要吃罪的么?
    他是个实心?磊落的,也是敬佩白亦初的才情,知晓他的身份后又生来?几分?敬畏,只是一样同情他被贬到那屛玉县去做个小小县令,听说?全州地龙翻身的时候,那边也受灾不轻。
    他只想着磐州都成了这副生灵涂炭的样子,怕是灵州也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因?此在心?里猜测,莫不是那屛玉县其实是过不下去了,白亦初才偷偷回这芦州来??
    可是如今他带着云长先生他们,来?这十?方州又是作甚?又或者是路过?
    反正?心?中?疑惑,便也是趁机找了个机会,见着当下无旁人,喊住了白亦初,“白兄!”
    被他认出的时候,白亦初就晓得?是瞒不住的。但是他和宋晚亭都觉得?这林清羽和林家一帮子弟是不一样的,料想他也不会将在这里认出自己的事情泄露出去。
    便没有多管。
    如见他找,也是大大方方上前应声,“好久不见了林兄。”
    “是好久不见了。”这话不假,好几年的光阴了呢!林清羽如今也成家立业,与仕途一事,他终究是无心?了。
    原本是因?为担心?家中?其他人过于猖獗,往后自己便是做了官,怕是要受牵连,索性也就直接来?掌了家里,以免这才发家起来?没几年,又要叫他们败落手里。
    当下只请白亦初到雅间一叙。
    他们两其实算起来?并没有什?么交集,非要说?点什?么,不过是宋晚亭如今给白亦初做事情,那宋晚亭跟林清羽从前又被称作那清风书院双杰,算是有些情义来?往。
    所以林清羽只先说?问?起了宋晚亭境况来?,又想自己有一个朋友的妹妹,见过宋晚亭,如今还心?心?念念不忘,便朝白亦初打听:“他如今可是成家了?”
    “并不曾。”白亦初哪里还不晓得?,宋晚亭是叫他母亲和妹妹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障碍,他那骨子里是认定了,女人多是那负心?之辈,像是周梨这样的实在难寻。
    因?此他是宁缺毋滥,宁愿断子绝孙,也不决意不会随便娶一门媳妇的。
    而林清羽听了白亦初的话,只笑?道?:“如此,也不晓得?我有没有机会吃这一杯媒人酒。”
    白亦初听罢却?是笑?了,“你没有继续走这科举路,我本就疑惑,怎么如今还要兼职做起这媒人行当来??”
    林清羽苦笑?:“我有一个知己好友,家中?有个妹妹,心?慕宋兄多年,当年甚至是不介意宋兄的境况,也要偷偷跑去接济他,只不过叫我那朋友给拦住了。”毕竟当年宋家那事,但凡是个人都生怕被牵连,他那朋友自然也是。
    即便不是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一家老小做打算,因?此是不敢叫妹妹乱来?的。
    然这事儿不是白亦初能替宋晚亭做主的,“你与他从前是有些交情的,何不去信直接与他说?明?他这一心?是要求个重情重义的,你这知己的妹妹既然当初愿意为他这般豁得?出去,眼下又还未出阁,可见也是个痴心?人。”
    林清羽何尝是不想直接去信给宋晚亭说?明一段缘分?,但却?无奈,“我不是没有给他写信,他却?是收了也不看一眼,我如今接管了家中?事业,也实在不似从前那样,可抽身过去同他亲自说?道?。”
    “那这倒是难了。”白亦初觉得?自己和宋晚亭,也算不得?有什?么交情,不过是主仆之意罢了。但是他是绝对不会拿自己这个做主人的身份去压宋晚亭这种事情。
    既然宋晚亭已?经收到过林清羽的信,却?是不看,显然他自己对这件事情是心?中?有数的,这林清羽朋友的妹妹,怕是未必如同林清羽所言这般了。
    反正?白亦初不信宋晚亭晓得?曾经有人愿意为自己这样,丝毫不动容?必然是打发人暗地里查过,事不对版,所以才按着这信不看。
    想来?,也算是给林清羽留了个体面。
    因?此见林清羽拿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也是好意提醒他,“你如今既然已?是掌管了家业,想来?也非年少?读书时候单纯,许多事情倒也不必只闻一面之言就做了真,到底还是要自己去探一探才是。”
    这话有些叫林清羽莫名其妙,但也不好多问?,只是别了后才后知后觉,白亦初在点他。
    但又觉得?自己这朋友不应该哄骗自己,那妹妹也还没出阁呀。可既是叫白亦初那样说?,心?里起了疑,还是马上喊人来?仔细查。
    不过半日,竟是得?了答案,一时也是傻了眼,差点自己就叫宋晚亭做了个乌龟大王八。
    第105章
    不想竟然是自己那朋友和他妹子两个不顾礼教, 搅在一处已是多年,屋子?里那贴身伺候的奴仆个?个?都?是心里有数的,唯独是瞒着家中父母和外面的人。
    林清羽这里知道了个?中之情, 气得心肝都?疼,一时想起自己写去给宋晚亭的那些撮合做媒的信,心中是愧疚不已。甚是担心, 只怕宋晚亭还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是见?他家如今倒了下去,因此跟着那些闲人一般羞辱他,才推给他这一门婚事。
    于是又忙去写信给宋晚亭好一番解释,只愿他得了信后,不要记恨自己才好。
    他这里信送了出去,又打发人去打听, 得知白亦初他们这一行人明日才启程走, 便又连夜喊了轿子?来,叫人送自己去客栈里去。
    可还没到客栈里,忽然这还有不少行人来往的街道上忽然骚乱起来,不知道守备军何时来城里的,见?着那些个?青壮年便一把?给抓过去,一时街上就乱了套,那各家店铺里关门都?关不及, 他是四?个?轿夫也都?在一瞬间被抓了个?精光, 轿子?就这样孤零零地胡乱放在街上。
    他掀起轿帘才探出头来,便有军曹要过来逮他,却是也认出了他的身份, 便将手?伸回去,一脸好意劝道:“豫州彻底沦陷, 朝廷方才来了旨意要征兵,但凡年不惑以下十五以上的,管你?家里有个?什?么人,都?要一并去战场上,林少主这个?时候还是不要随意乱跑,若是叫那不认识你?的给逮了去,你?就这个?身板,怕是活不过一两日。”
    那军曹说罢,只扛着长缨枪带人转身走了。
    只是这街面上,多是在逃或是挣扎的青壮年们,那运气不好的叫军曹们给抓住了,不老实的直接便将这长枪扎过去,仿佛那人不是血肉做的一般。
    血飞溅起来,倒是震慑了不少意欲逃跑掉的。
    林清羽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一时只觉得是天旋地转,明明上一刻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好像一下变成了那人间地狱了?逃跑声挣扎声哭喊声混在一片,全都?交织在一起,仿如那乱成一团的麻线,叫人心烦又心慌。
    他紧捏着手?里的扇子?,只咬牙含恨看?着这乱糟糟的一切,却是无计可施。
    “林少主,你?还站在这里作甚?快回去呀!”有人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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