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维道:“当然最怕章元薇身份暴露。”
    容辞点头:“所以我们什么也不必做,只需将章元薇信物交给尹绍歆,他自会明白。”
    孟子维满心满眼佩服,他现在总算明白了。收服一个人,尤其是有野心有手段之人,不能只靠恩情,得恩威并济。
    容辞这一手实在玩得精彩,前有搭救之恩,后有章元薇作要挟,不怕尹绍歆不乖乖归顺。
    “这么说来,这尹绍歆明知章元薇是罪臣之女,也清楚她日后会影响仕途,还是决意娶她为妻,看来是个情种啊。”
    容辞淡淡勾唇。
    孟子维很快又补了句:“跟你一样。”
    容辞唇角凝固,冷冷凝视他。
    ?
    孟子维懵,难道他说得不对么?
    见事不妙,孟子维打算先走为上。
    然而出门前,容辞喊住他。
    容辞突然想起来一事,瞧了眼小隔间里乖巧娴静的小姑娘,他低声吩咐:“五月十八,泰县有一桩沉船案,你去查一查。”
    孟子维正色:“这又是朝堂哪位大人的案子?”
    “与朝堂无关。”
    “?”
    “与宋缊白有关。”
    “......”
    .
    孟子维离开后,容辞坐在一旁饮茶思忖事情。
    不出意外,下个月宋缊白就会官复原职。复官没多久,他将擢升为一州巡抚,然后立即离京上任。
    少顷,他喊:“阿黎过来。”
    阿黎正在跟小老虎对话,闻言,起身过去。
    “容辞哥哥,你们谈完事了?”
    “阿黎,”容辞说:“过几日我带你去静香书院走走可好?”
    “静香书院好玩吗?”
    容辞想了想:“静香书院山下有片果园,眼下正是荔枝成熟之际,可以带你去摘果子吃。”
    “太好了,我喜欢摘果子。”
    容辞莞尔。
    心下却是琢磨着另一件事。
    上辈子,宋缊白与戚婉月双双离京,阿黎一人在襄阳侯府孤独。看来他得早些让阿黎入静香书院了,届时,他去别院陪她就是。
    .
    离开酒楼天色还早,阿黎难得出门,容辞索性带她在街上逛了会。
    小丫头对什么都好奇,遇见吃的,站在摊旁眼巴巴地瞧。若遇见好玩的,也站在摊前不错眼地看。
    容辞都给她买,但凡她看上的,哪怕只瞧了一眼,容辞就让侍卫给钱买下来。
    阿黎虽嘴上说不必,可东西到了手中,唇角悄悄翘起来。
    “还逛吗?”容辞问。
    阿黎摇头:“不了,日头越来越高了,热。”
    容辞牵起她:“走,我送你回去。”
    两人经过一个卖扇子的小摊,阿黎停下。
    “你想买扇子?”容辞顺着视线看过去。
    摊主瞧见两人穿着非富即贵,又是半大的小孩,顿时卖力吆喝:“小姑娘?要买扇子吗?我这圆的、方的、大的、小的什么都有。”
    阿黎抬脸望向容辞:“容辞哥哥,买两把好不好?”
    “为何买两把?”
    “我想买一把送给娘亲,再买一把送给爹爹。这样,爹爹和娘亲高兴,就不吵架了。”
    她的话令容辞沉默。
    小姑娘心思简单,又岂会知晓大人感情复杂?
    但他不会拒绝她任何请求,只要她想要,他必定会给。
    他牵着阿黎走过去,问:“你想买什么样的?”
    摊主也听见了小姑娘刚才的话,忙夸:“姑娘真有孝心,若是买给父亲,这把折扇不错,上头还有名家题字呢。”
    他展开把檀木折扇,看起来并非新物,是有人用过的,但上头提的诗句令容辞目光一顿。
    容辞问:“敢问老板,这把折扇从何处而得?”
    摊主道:“小公子果真有眼光,若是寻常人见了这把扇子肯定以为我拿旧物骗他,但其实,这把扇子大有来头。”
    摊主说起扇子来历,直言是通过关系从某个大儒那得的。
    容辞自然不会信,但扇子确实是真迹。
    他拿过来瞧了瞧,说:“这把包起来,我买了。”
    这小公子连价钱都不问,果真是富贵窝里出来的,摊主心想。
    他殷勤地包好扇子,又问阿黎:“小姑娘,你娘亲的扇子可挑好了?”
    阿黎看向一把金丝滚边双面绣的团扇,说:“要那个。”
    “好勒。”
    这时,容辞又指着把题有苏东坡诗句的折扇说:“这把也包起来。”
    阿黎仰头问:“容辞哥哥也买扇子?”
    容辞摇头:“这把给你爹爹选,适才那一把,我拿回去送友人。”
    “哦。”
    一下子卖了三把扇子,还都是价值昂贵的,摊主笑得合不拢嘴。
    把东西包好后递过去,顺嘴夸了句:“小姑娘,你跟你阿兄长得真好看,跟画里的金贵人儿似的。”
    “他不是我阿兄。”阿黎说。
    “诶?”摊主挠头,意识到自己误会了,有些窘促。
    但紧接着,就听小姑娘骄傲地说:“他是我长大后的夫君呢!”
    话落,摊主错愕,嘴巴张得跟鸡蛋大。
    而容辞,冷不防听见小姑娘娇娇软软地说这么句,表情微微凌乱。
    第14章
    柳阳街。
    李秀兰正在教儿子用筷子,婢女采荷急冲冲进来,神□□言又止。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说!”
    “夫、夫人,不好了,有人在查泰县沉船的事。”
    “啪”地,筷子掉地上。
    李秀兰问:“这消息从哪里得来的?”
    “奴婢出去给夫人买针线,路过茶寮时,听从泰县来的人说的。”
    “别慌。”李秀兰安慰自己:“兴许不是怀疑我们,只是单纯地查一查事故始末好交差。”
    “那个船夫可离开了?”她问。
    “船夫不是泰县人,早就不想干了,得了我们大包银钱早早就归乡去了。”采荷说。
    “那就好,若是抓不到他,就不会暴露我们。再说了......”李秀兰努力镇定地说:“船确实破旧且经年未修,难免有疏漏的地方。查又如何?查不出什么来。”
    “夫人,您说是不是宋二老爷叫人查的?”
    刘秀兰的心揪起,她就怕是宋缊白怀疑她。
    可这事做得隐秘,他从何怀疑呢?况且那日受伤之人是她跟自己的儿子,宋缊白算是毫发无损,他为何要怀疑这种事?
    “应该不可能。”她说。
    “那.....是襄阳侯府二夫人?”
    “戚婉月自视清高,有气只会跟宋缊白斗,自然不屑于理我这样的人,定然也不是她。”
    “那是谁人?”
    对啊,是谁人呢?
    莫名地,李秀兰有种不好的预感。
    忖了忖,她说:“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得想个法子。”
    “什么法子?”
    “这样,你去请宋二老爷来一趟。”
    采荷为难:“夫人,此前我们派人去请了好几次,宋二老爷没来,这次......”
    “这次你就说我执意带伤离开,你怎么劝都劝不住,让他务必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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