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脸眸中双瞳泛着猩红的光,他发出一声长长的怒吼,深渊里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
    青璃眯起眸子:“它在吸收这些尸体的血。”
    血海的水位暴涨,很快淹到青璃脚踝的位置。
    楚辞的神情严肃:“它想血洗整个深渊。”
    若深渊被血海淹没,下一个倒霉的就是惊悚世界。
    毕竟这些血海里全部都是血虫,无论对于鬼物还是人类来说,都是灾难。
    青璃掐诀捏印,眸中燃起火焰,盘旋在头顶上方的火龙身体暴涨。
    燃烧的红色火焰将近布满整个深渊的上方,连人脸也在火光的照耀下,虚幻了几分。
    而此时整个血海都在咕噜噜地冒泡,里面浮肿的尸体在沸腾的血水里直接被煮熟,海面上飘着一层烂肉与油沫子。
    这画面,实在恶心。
    人脸见青璃想要将整个血海蒸发,嘲讽道:“真是不自量力的人类。”
    血海里突然冒出来一条巨大的手臂,朝着青璃抓去。
    楚辞挡在青璃的面前,他的手中攥着一把手术刀。
    手术刀轻轻对着空气划落,那条巨大的手臂直接断开。
    血海里的血虫闻到楚辞身上的气息,纷纷往后撤退。
    人脸赤红的双瞳居高临下死死盯着楚辞:“我倒是小瞧了你。”
    楚辞不卑不亢,抬眸看着人脸,淡淡地说道:“当初为了惩罚那些人类,你把我当做诅咒的源头。”
    人脸冷笑道:“所以呢?你吃了那么多的苦,遭受过那么多的折磨,我给了你复仇的机会,让你离开那个人间地狱,而你……现在却想要拯救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类!”
    然而楚辞摇了摇头:“那些伤害我的人类已经遭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甚至因为他们死得太过轻松,所以一直想要做实验复活他们,然后为自己亲自复仇。”
    “我曾经一直把复仇当做自己的执念,甚至觉得这是自己活下去的意义,但当我遇到阿璃之后,我才知道生命真正的意义是什么。”
    是青璃的闯入,让他单调枯燥的生活多了色彩。
    也是她的闯入,令他沉寂的心开始跳动。
    他曾经憎恨着人类,对生命漠视,所以看到那些鬼物口中惨死的人类,他的内心毫无触动。
    但同为人类,是青璃让他看到了生命的鲜活与顽强。
    他一直没有告诉青璃,其实青璃才是他第一个医治的病人。
    在东郊医院的几十年里,他看到这个生命力渐渐衰弱的小团子最后苏醒时,他的内心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奇样的情绪。
    后来,他才知道人类把这种情绪称之为——喜悦!
    在他眼中脆弱的人类,低贱的生命,明明那么微不足道。
    但青璃让他感受到了生命的珍贵。
    所以,他一直留在废旧的东郊医院里,一边进行着自己的实验,一边随心所欲地救治几个人类。
    那些人类称他为医生,他没有拒绝这个称呼。
    后来再次遇到青璃时,他一眼认出那个小团子已经长大成人,她鲜活多彩,机智聪明,可爱灵动……
    当初他救治的小丫头,最后救赎他于黑暗。
    他很庆幸!
    人脸表情狰狞:“楚辞,你让我太失望了,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你放弃自己的仇恨与执念,你比那些人类还要愚蠢。”
    听到人脸骂楚辞,青璃顿时不乐意了。
    “敢骂我老公,给你脸了。”
    青璃刚才在掐诀时,已经设下阵法。
    此时她小手一挥,阵法瞬间被激活。
    十道金光从不同方位直冲天际,整个深渊在此刻宛若白昼。
    而后,金光缓缓凝聚成十道金符,每道符纸都散发着恐怖的鬼气。
    人脸察觉出金符上的气息,眸中的双瞳微微缩了缩:“这是……”
    青璃眯起眸子:“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大礼,十大禁地领主鬼力凝聚而成的符纸,希望这个礼物你会喜欢。”
    金符倏地飘到空中,在人脸之下,形成一个巨大的法圈。
    十个骷髅头腾空出现,它们嘴里发出嘶吼,争先撕咬啃噬人脸。
    人脸一声怒吼,它的嘴巴裂开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直接把距离它最近的一颗骷髅头吞噬掉。
    然而,法阵里很快又重新出现一颗骷髅头。
    “一群低贱的东西,别妄图战胜神明。”人脸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他眸中的双瞳缓缓融合,变成一颗竖起的血色瞳仁。
    顿时,整个深渊开始剧烈的晃动。
    “轰——”
    青璃脚下的土地裂开一道道缝隙,四周的尸体缓缓坠落到裂缝中。
    楚辞搂住青璃的腰,两人闪躲到一旁。
    但他们刚刚落脚,脚底下的土地又开始大面积龟裂。
    此时的血海巨浪翻涌,赤红的海水灌入裂缝中,很快露出血海的底部。
    而青璃看到血海的底部时,瞳孔紧缩。
    只见一个长约百米的无头巨尸,身体保存完好地躺着。
    它脖颈处断裂的伤口整齐,可以清晰可见它血淋淋的气管与颈椎骨,殷红的血顺着伤口潺潺流下,落在干涸的海底上形成一条小溪,而后又流入裂缝里。
    突然,尸体的手指动了动。
    紧接着,无头巨尸从地上坐了起来。
    伴随着他每一步动作,整个深渊都随之晃动。
    等无头巨尸完全站起身后,人脸控制住所有红色煞气凝聚成一颗巨大的头颅,然后落在巨尸断裂的脖颈上。
    他俯瞰蝼蚁般蔑视着青璃:“渺小的人类,你跟研究院那群愚蠢的人类没有什么区别,都妄图挑衅神明的权威,但是我要让你知道,神明不可亵渎。”
    青璃冷笑:“我从未想过亵渎过神明,而且你为了泄愤,选择了堕落神坛。现在的你根本不再是神明,而是一个被怨恨蒙蔽理智的死尸而已。”
    “闭嘴,你给我闭嘴——”
    巨尸恼羞成怒,它抬起脚,朝着青璃直接踩过去。
    “所有的人类都要死,你们全部都要死……”
    第484章 成神
    巨尸的两条腿就像两根巨大的天柱,每次落下,整个深渊的大地都在颤抖。
    青璃哼唧唧道:“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
    信不信她跳起来,打碎他的膝盖。
    青璃扛起大锤,正准备真的打碎巨尸两条腿的膝盖时,楚辞拽住了青璃。
    “阿璃,先别动。”楚辞的神情有些严肃。
    青璃歪着脑袋看向楚辞,疑惑道:“怎么了?”
    楚辞低声说道:“现在的情况,我们两个都不是他的对手,如果想要战胜它,只有一个办法。”
    青璃眉头紧蹙,她自然明白楚辞话中的意味儿。
    即使巨尸只是一个陨落的神,但它的体内依旧残留着磅礴的神力。
    而青璃现在距离真正的神只差最后一步,却无法打破这个壁垒。
    成神,太难了。
    千年来玄门中有多少惊才艳艳之辈,结果全部陨落在成神之路上。
    这不是路,这是天堑!
    所以,那些玄门中的人,想尽办法来到惊悚世界,只是为了寻找成神之法。
    楚辞握紧青璃的手,认真说道:“阿璃,当初那些人创造出我的原因,是为了研究出一个堪比神明的人类,那你知道为什么这个实验持续了五百多年,灾变才突然降临吗?”
    青璃眸光动了动,顺着楚辞的话说道:“神明之所以觉得自己的神威被挑衅,其实是因为……最后一个实验体已经成功了。”
    楚辞笑了:“阿璃真聪明,总是一点就透。”
    “最后一个实验体被创造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无限趋近于神明,甚至开始有了一丝神力,只是那些人类还未发现他的与众不同,便把他销毁。他在被销毁的时候,怨气与执念达到顶峰,而后这些执念与神力融和,才有了我的出现。”
    楚辞抱住青璃,温柔的声音落入青璃的耳中:“阿璃之所以没有突破最后一步,是因为没有神性的力量为引,但是我的身体里有一丝神力。”
    青璃顿时明白楚辞想要做什么,她直接拒接道:“不,不行,这样做的话,你会消失的。”
    她不能让楚辞在她眼前消失第二次。
    楚辞淡淡一笑:“阿璃,我不会消失,因为我的执念还在,而我的执念就是与你永远不再分开,所以在你成神之后,只要你用神力召唤,我就会重新出现在你的身边。”
    青璃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也不矫情:“那阿辞就先死一会儿,我待会一定会救活你。”
    楚辞:“……”
    气氛突然转变太快,让他有些不适应。
    但他又倏地扬起唇角,毕竟……这才是他的阿璃。
    楚辞吻住青璃的唇,一缕奇异的力量从青璃的唇齿间蔓延到腹中,她的四肢百骸瞬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体内的鬼力以及灵力全部被这一缕奇异的力量吞噬。
    而后这一小缕力量逐渐壮大,从潺潺流动的溪水变成波涛汹涌的汪洋大海,席卷她身体的每寸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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