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草民告退。”司徒离渊起身离去。
    膳桌上他面前的菜一口没动,但这并不重要。
    如此身价的商贾大家族家主不缺吃的,什么山珍海味没见过。
    御膳虽未吃过,但山珍海味品尝过不少,对此并无稀奇。
    他们在乎的是宫中主子的态度。
    此趟进宫没白来。
    司徒离渊走出长信殿,候在殿外的四个随从抬眸看去时,明显感受到了家主心情不错。
    四人彼此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安静地跟在司徒离渊身后,随着宫人引领往宫门方向而去。
    “桐城、夷州、宁州……”晏姝嗓音冷戾而无情,“朝中蛀虫不少,此番借着科考舞弊的机会,正好处置一批贪官祸害,好好震慑一下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
    夜皇说道:“属下今晚就安排足够的人手,暗中把各地情况调查清楚。”
    晏姝点头:“嗯。”
    第225章 真是个神奇的国度
    乡试才刚开始,现在去查明真相还来得及,不会耽误那些真才实学的读书人来年进京参加春闱和殿试。
    晏姝低头喝了口汤,淡问:“司徒离渊对南昭了解不少,你早就知道他跟南昭太子来往?”
    “嗯。”夜皇点头,“让司徒离渊跟南昭的人接触,会比臣去查更方便。臣的出身让他们有所防备,所以……”
    “本宫明白你的意思。”晏姝声音疏懒,“司徒离渊跟南昭太子合作,这种合作对于南昭皇族来说其实跟谋逆无疑,南昭太子不敢声张,甚至还会极力遮掩。”
    司徒离渊在跟他生意往来的过程中,想要了解他的底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就算私自调查,姬鹤羽知道了也不敢不满。
    毕竟他银子缺口很大,但凡还能在南昭本国想到法子,他都不会跟别国商贾往来。
    “摄政王。”晏姝抬眸看着夜皇,忽然兴味盎然,“你说姬鹤羽的行为若是暴露,算不算通敌叛国?”
    “算。”夜皇沉默片刻,缓缓点头,“虽然司徒家只是商贾,跟战争无关,但姬鹤羽私自出售了漠北部分疆土的使用权,对皇族来说,跟丢失城池性质无二。倘若这部分使用权归楚国所有,并且我们在漠北草原上练兵,导致兵力强大,可能会对南昭造成威胁——之所以说可能,是因为各国局势都在变化,以后的事情谁也完全完全精准预料。但不管怎么说,姬鹤羽的行为都等同于通敌。”
    况且司徒离渊不是普通的商贾,明面上只做生意,跟战事无关。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晏姝淡淡一笑:“所以我们这也算是抓住了姬鹤羽的一个把柄。”
    夜皇眉眼微垂,眸心划过一抹温软光泽。
    一个天生王者,总是善于抓住每一次抛到眼前的机会,捕捉敌人或者对手露出的破绽把柄,留待日后有需要的时候,成为自己手里最锋锐的利器。
    “不过司徒离渊所说的话还是让我感到意外。”晏姝推开碗,起身走到锦榻前坐下,“南昭皇族看起来出了不小的问题。”
    女皇没有亲生儿女,过继了一个太子。
    若是好好培养,以后的南昭太子就是下一任帝王,连个竞争者都没有。
    但他竟如此迫不及待,背着女皇在外私结党羽,连领土都能当做生意出售,可见这位太子也不是有大局观的人。
    日后一旦东窗事发,连个保他的理由都没有。
    夜皇起身走过来,给晏姝倒了盏茶。
    “南昭是一个神奇的国度。”晏姝接过茶盏,语气微妙,“说是要女皇主政,维持着正统的尊贵,为此不惜放下身段,苦苦商议南镜回去当女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女皇却连个子嗣都没有……是不是注定他们的江山最终还是会回到男人的手里?”
    夜皇在一旁椅子上坐下:“如果陛下想要南昭江山——”
    “我不想要。”晏姝打断了他的话,“我没那么大本领和精力,眼下楚国内政足够我展现自己的才能。想要开疆拓土,也得考虑实际情况,楚国的国库可经不起战争折腾。”
    夜皇微默:“若是南昭女皇想把皇位传给陛下,陛下愿意接手吗?”
    “不愿意。”晏姝缓缓摇头,“本宫想要的东西,会凭自己的真本事取来。”
    夜皇低声道:“是。”
    “女皇的三宫六院都是摆设?”晏姝抬眸看他,“这么多年,竟无一人能让女皇有孕,不知当年接她回去的那批人有没有后悔。”
    这个问题夜皇不擅长。
    因为玄隐殿只负责查正事,不会去问他们的想法——尤其是南昭死神营是夜皇的大本营。
    他本领再怎么厉害,对上死神营,偶尔也会有一些力不从心。
    所以司徒离渊才会出现在计划之中。
    “说到有孕……”晏姝右手不自觉轻抚着自己的小腹,“本宫不知是否已有了身孕。”
    话音落地,殿内蓦地安静下来。
    夜皇神色微变,不由站起身:“臣去给陛下请个太医?”
    第226章 人死如灯灭
    “你紧张什么?”晏姝斜睨他一眼,“一点都没有摄政王该有的冷峻威仪。”
    夜皇抿唇沉默。
    若是可以选择,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做摄政王,要维持威严肃穆,保持沉稳贵重,简而言之就是时时刻刻摆好摄政王的架子,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在旁人面前还好,可以淡漠寡言,可以一个眼神就让人胆寒,自动避而远之。
    但是在晏姝面前,这样撑着架子一点都不好,让他连说话都得再三斟酌。
    “回凤仪宫吧。”晏姝起身往外走去,“天色已晚,该沐浴就寝了。”
    夜皇正要跟上她,闻言脚步一顿:“臣先告退。”
    晏姝不置可否。
    告不告退有什么区别吗?无非是换个身份待在她身边。
    走到殿外,南歌和锦溪带着宫女跟上,随晏姝一并回凤仪宫。
    晏姝这个皇后当得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年纪轻轻就达到了天下女人从未有过的巅峰——大权在握,乾纲独断,男人跟死了无异。
    跟民间所说的男人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多少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虽为皇后,却比太后还豪横,在天下最繁华富贵之地掌至尊大权,不用应付皇上,不用侍奉太后,不用受宫规教条约束。
    甚至晚间想招个人侍寝,那都是招的外表最出色能力最强悍的一个。
    若问她的人生还有什么其他追求。
    晏姝靠在浴池旁,闭着眼,享受被花瓣热水包围的舒服。
    她的人生目标很明确,朝政和兵权握在手,制造一个名正言顺坐上帝位,然后好好治理天下,让楚国在她手里变得强大。
    至于能不能青史留名……晏姝嘴角勾了勾,这个她倒不在乎。
    或许后世骂名比较多,毕竟这个男尊女卑的世道,她一个皇后大逆不道幽禁皇上,野心勃勃,颠覆朝纲,那些最擅长口诛笔伐的史官们能说她好才怪。
    不过没关系,晏姝不在乎。
    人死如灯灭,谁还有空理会身后百年之事?
    若是百年之后有幸再来一次重生……
    晏姝啧了一声,那上苍真是对她厚爱了。
    不过若是再有这样一次机会,还是不要重生在十八岁,十五岁正好。
    彻底远离夜容煊那个恶心愚蠢的东西,让他一辈子待在阴水沟里,由着武王那几人好好践踏整治,让他生不如死才好。
    她绝不会再心软救他。
    “容隐。”晏姝开口,嗓音疏懒闲适,“开荤的感觉怎么样?”
    今晚心血来潮,晏姝没让宫女服侍沐浴,而是把容隐叫了过来。
    意欲为何,彼此心知肚明。
    一直沉默服侍在侧的容隐微僵,垂眸答道:“……很好。”
    “很好?”晏姝轻轻挑眉,“怎么个好法?”
    容隐耳根子发烫。
    皇后陛下当然是奇妙的人,白天睿智冷静,杀伐果断,晚间撩拨起人来毫不含蓄,直白得让人无力招架。
    “属下很喜欢。”容隐低眉垂眼,声音更低,听着有点压抑克制,“主子今晚需要侍寝吗?”
    晏姝转过身,一手托着下巴看他:“可以啊。”
    容隐眉眼微动。
    “你说南昭女皇是不是每晚都招人侍寝?”晏姝像是突然生出了好奇,面上浮现几分兴味,“这么多年没有一儿半女,是她那些三宫六院都是摆设,还是她自己不愿意有孕?”
    容隐语调平静几分:“应该是不愿意。”
    “为什么?”
    “她回去的时候,南昭皇族党派林立,没有真心效忠女皇之人,三宫六院多是为了联姻,平衡各大家族的势力。”
    晏姝点头,这倒是。
    南镜当年虽是南昭皇族主动找回去登基,但事实却是她自小在异国长大,在南昭没有自己的势力。
    不一定说是傀儡皇帝,但起初这个皇帝做得绝不轻松,若做出不合世家大臣们心意的决策,受到掣肘在所难免。
    所以联姻是当时最好的方式。
    然而一旦有孕,十月怀胎又最是容易被分割权力的时候。
    想到这里,晏姝不由喟叹,身为女子还真是处处艰难,连生个孩子都能成为弱点。
    不过话又说回来……
    “如果女皇真有了身孕,”晏姝面上表情微妙,“如何确定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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