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
    “你肯定还有什么瞒着我!”鹿朝盯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说谎了?绝不可能只发生这点儿事!”
    帝夙偏过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不想让她知道三尾把她变成她最厌恶的妖物,她像现在这样天真明媚,就是朝阳最好的样子。
    “睡了。”帝夙洗漱之后,躺到床上。
    鹿朝不甘心地跟上去,刚想问,帝夙看见她明亮的眼眸和粉唇,忽然愣了一下。
    两人躺在一张床上,面对着面,距离如此之近,她轻盈的呼吸和柔软的肌肤让他呼吸一滞。
    她不知道那之后他们拜堂成亲,做了五年真真切切的夫妻,所有记忆都印在帝夙脑海中。
    帝夙忽然背过身去,不再多看她一眼,心脏莫名的跳得很快,全身所有血液都涌向同一个地方。
    鹿朝看着他的背影,这么长时间以来,每次睡觉,他都很执着的面对着她,这还是头一次,居然拿背对着她?
    心虚了吧,她就知道他和三尾肯定不止这么简单!
    “江小山。”她戳了戳他硬邦邦的后背,“你要是难受,就到外面去睡嘛,城主府那么多房间,你干嘛非得睡这儿?”
    帝夙不为所动,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鹿朝继续戳他:“喂喂,不用不好意思,人嘛,要真诚的面对自己的感情和心,千万不要太在意面子,也不要忍着,对自己不好。”
    见他还是不理他,鹿朝生气了:“我都说了不会在意的,反正我两是有名无实的夫妻,所有人都知道啊!本郡主是不会在意这点小小的面子的。”
    戳了半天,她终于听到帝夙有些沉闷和压抑的嗓音:“朝朝,你要是再戳,我就和你做名副其实的夫妻了。”
    鹿朝:“?”
    帝夙转过身,双眸黑漆漆的,幽暗而深邃,太具有侵略性,像是要把她活生生一口吞下去。
    鹿朝打了个寒颤,心中有种不太妙的预感,这眼神她从未见过,疯狂,病态,不顾一切……
    第40章 迷雾幻境
    这眼神虽然很吓人, 但和他相处久了,鹿朝知道至少失忆之后的他,没有被魔神之力控制时, 是不会杀她的。
    所以她胆子大起来, 哼了一声:“你这人真小气, 说你几句就生气,本郡主可是为了你好!”
    帝夙被她戳得心浮气躁,看着她的脸又没办法做到内心平静无波,思来想去, 只好起身出去了。
    看吧,他明明就想出去。
    鹿朝一个人霸占了整张床, 舒舒服服地睡了。
    夜深人静, 帝夙一个人坐在长廊的扶手上,背靠着柱子, 曲起一条腿, 一只手搭在上面。
    月色凉凉地洒在他脸上,森寒冰凉, 像一位对人世漠不关心的神祇。
    “江公子,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听到这个温和的声音,帝夙冷冷地抬起头,看向那个站在月色下的温润男子。
    前世的记忆中,他曾经见过裴知玉, 那时候,他还是一位神。
    他出现在长陵城外, 收集那些细碎的, 星光一样的东西。
    被如此森冷的目光打量着,裴知玉也有几分不自在, 尴尬地笑了笑:“夜深了,江公子早些休息吧。”
    他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
    帝夙冷冷地收回目光,仰头闭起眼睛,历经两世,虽然仍旧没有找回他这一世的记忆,不过,却让他渐渐有些明白,为何他会到安阳去娶云朝。
    他一定一直都在找她。
    月亮渐渐沉落,此时万籁俱寂,整座长陵城仿佛沉睡的猛兽,一丝声息也没有。
    帝夙也无声地推开了房门,烛光荧荧,他循着光,看到心仪的小姑娘,睡得安静恬淡,眼睫轻柔地垂下,像两支停摆的蝶翼,他下意识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感受到温热的呼吸拂在指尖,她是有呼吸的。
    收回的手指微微蜷缩起,在她柔软的脸颊上悄然擦过,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巨大的渴望,让他不由自主低下头,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他从未想过会这么软。
    可是这个吻还是短短触碰就迅速离开,他抬起头时,耳根都红了,心里有些懊恼地想:他竟还没有长陵的勇气。
    因为这个吻而雀跃起来的心脏,无论如何都无法平息,他没有一丝睡意,就这样坐在床边,守了她一夜。
    而鹿朝清晨迷迷糊糊醒过来,看见他盯着自己,甚至一只手朝她伸过来,那眼神十分偏执疯狂,好像要一把掐死她,吓得一个激灵醒过来。
    “你干什么?”鹿朝警觉地瞪着他和他的手,“趁我睡着,你敢偷袭我!”
    帝夙:“……”
    他收回手,淡淡地说:“你睡觉打呼,我想摇醒你。”
    鹿朝:“?”
    “你胡说,本郡主怎么可能打呼?”
    帝夙笃定地说:“我听见了。”
    “你听错了!”
    “不会错,我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你的耳朵没用的话,还是割了吧!”
    “我们出去问问,也许外面的人也听到了。”
    看见帝夙起身要出去,鹿朝一把拉住他:“你敢去,我杀了你!”
    帝夙微微挑了挑眉,重新坐下。
    鹿朝气愤地去梳洗,然后两人一同去吃了早饭,鹿朝回来后,提笔给宁王妃写了一封家书报平安,在江州的时候,裴知玉已经派人送了一次书信回去,宁王妃知道有裴知玉一路护送她,应该能放心了。
    当然,书信里她也不忘诉一诉苦水,把帝夙添油加醋黑了一通,称他一路上如何欺负自己,希望宁王妃能想明白,允许他们离婚。
    长陵城的噬魂兽被封印,城主也不再执念用修士的命换儿子重生,所有危机都解除,一行人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修养了两日便告辞。
    虞夫人来送他们时,亲手把长命锁戴在鹿朝脖子上,她笑着说:“诸邪莫侵,长命无忧,祝愿郡主将来的人生坦荡通途,所愿皆成真。”
    “多谢。”鹿朝笑着收下了,她看了看一旁的司空照,压低声音说:“夫人不必介怀,世上之人有好有坏,妖也一样,城主守护着长陵城,这一次也幸好没有酿成大错,将来得证大道,飞升成仙后,你们的孩子就不再是半妖。”
    虞夫人眼眶微红:“如果没有你,险些酿成大错。”
    鹿朝安抚了她,道了别:“虞夫人,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帝夙走出来时,特意看了一眼虞夫人手中的青霜剑,当日长陵让那几位捉妖师前辈为青霜剑寻找更适合的主人,没想到最后传到她手中。
    她看起来,确实比朝阳更适合做一名捉妖师。
    帝夙的目光只是落在青霜剑上一瞬,很快便移开,他跨上马背,和众人一同离去了。
    虞夫人却因为他刚刚一眼,心脏提在嗓子眼上,直到他远去了,这一口气才算松懈下来。
    “怎么了?”司空照看她面色不太好,担忧地问。
    “他……”虞夫人低声说,“他看起来,好像是个和俊儿差不多的少年郎,是不是?”
    司空照点点头,感激地说:“这一次多亏有他,长陵城才能安然无虞,他看着年纪轻轻,没想到这么厉害,最难能可贵的是,他还能心怀苍生,拯救一城百姓。”
    魔尊帝夙,心怀苍生吗?
    若不是亲眼所见,虞夫人也不敢相信,她只记得十五年前那场神魔之战,他对神族,不曾有半点儿手下留情。
    他唯一的手下留情,倒是对她这个小小的捉妖师。
    虞夫人看向手中的青霜剑,那一年的她还是个小姑娘,热血上头,一腔孤勇只想为六界铲除这个魔头,纵然知道自己实力不济,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上去了。
    那时候的她,只想着死便死了,这一身热血洒遍人间,终会变成正义的。
    谁都没有想到,那些上古神族都没能突破的魔尊周围那层煞气,她凭着一把青霜剑,却轻而易举地突破进去了。
    “魔尊,受死吧!”她鼓起全部勇气,青霜剑上浩浩荡荡的青色剑气,结成无边无际的霜花,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却缠住了他。
    帝夙就是在那一刻猛然回身看向她。
    虞夫人以为当时的自己必死无疑了,但帝夙只是看了她一眼,随后,看向她手里的青霜剑。
    短短一瞬的目光,好像藏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年轻的虞夫人完全无法看懂。
    随后,帝夙一挥衣袖,将她从煞气中推了出去。
    她毫发无损,以至于这十五年以来,世间修道之人对她万分推崇,视她为修仙界魁首,都以为她有多厉害,能在帝夙剑下逃过一命。
    而事实上,不过是帝夙放了她一马。
    是因为不屑于杀她这个小小的捉妖师,还是因为……这把青霜剑?
    帝夙离开了,虞夫人也没有勇气问出口,不过,她想应该是后者吧,十五年之后,她历经人世沧桑,终于明白了当时帝夙看向青霜剑的眼神里藏了什么。
    是思念。
    “希望他能一直这样下去,我觉得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坏。”虞夫人轻声说。
    司空照疑惑地说:“坏?他哪里坏了,就是看着性子冷淡了些,但我觉得,他挺喜欢朝阳郡主的。”
    “是啊。”虞夫人说,希望他恢复记忆之后,也能继续喜欢鹿朝。
    鹿朝在马车里,拿着长命锁研究了半天,很好,只是帝夙的记忆封印解开,魔神之力的封印依旧固若金汤,看来,不必有山河笔那样的担忧了。
    身体里已经有九分之一的魔神之力,她可不想再来九分之一,万一下次又出了什么意外,反被魔神之力吞噬,她岂不是呜呼哀哉。
    她看着长命锁上那八个大字:诸邪莫侵,长命无忧。
    戴在朝阳身上时,她死了,戴在司空俊身上时,他也死了。
    鹿朝心安理得地把长命锁挂在脖子上,召灵看了都替她着急。
    【主人,这是什么长命锁嘛,分明是催命的不祥之物,现在封印了帝夙的魔神之力,更不祥了,你还是不要戴了!】
    “怕什么,我命这么硬,十万雷劫都劈不死我。”
    一只小小的锁,怎么可能害死人?
    司空俊是自杀死的,而朝阳,死于三尾狐妖之手。
    鹿朝掀开车帘一角,看向马车外骑马而行的云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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