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衔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江羚在摸烟,他立刻过去拿起桌上火机替她点燃,“金主当然要小心侍候。”
    他讲些讨巧话的时候也不招人嫌,这不仅仅是模样好看的缘故。
    交际场上,察言观色、投其所好是很多人的本能,但是能对江羚的脾胃不是件易事,她一见人和人之间的交往仿佛套着个公式,就心生厌倦。
    江羚半倚在床头吸着烟,嘬圆的唇又飞出一口烟圈,烟圈的那边左衔在岛台给她调酒,原料都是刚买的。
    调酒师最不能少的是一双灵巧纤长的手,动作起来才值得观赏,只是往杯中夹冰块都漂亮。
    左衔食指并中指夹住量酒器,往摇酒壶里倒底酒,10ml伏特加和30ml金酒,再加入30ml橙汁和5ml红石榴糖浆,最后两滴苦艾酒,吧勺调试酸甜后加冰,合盖晃动二十多秒,将酒液滤入预先冰好的杯中,绽开一株旖旎的海棠红。
    男人递来调好的酒,江羚注意到有枚藤蔓式的银戒缠在他食指,接过酒,怎么那枝蔓就不怀好意,竟趁势顺着酒杯,爬上自己的手背,缘着臂膊逶迤而来,枝延叶挂,绕了她满身。
    定睛瞧时,那藤戒明明安然待在左衔的手指,他脸上仍是那一幅招牌笑容,虎牙尖白,闪着独属年轻的俏皮。
    江羚问他,“你喜欢当调酒师吗?”
    “更准确地说,是喜欢调酒。”
    “喜欢调酒,那也很好。好多时候,我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左衔有点奇怪,眼前的女人说他年轻很好,说他喜欢调酒也很好,可自己却不知道哪里好,他的年轻这样漂泊,这样不安定,不及女人生活优渥,不用像他担忧哪一天就吃不饱饭了。
    他年少的锐性或许能同世界针锋相对,可划不开割不破空气一样的谜,只好对女人说,“喝酒吧,看看你的味蕾喜不喜欢它。”
    意识深处的梭巡没有尽头,左衔一句话将她拉回感官世界,果香沁口,茴香浓郁,“嗯……很强烈的味道。”
    哪怕只喝过一次,应该也难以忘记。
    她的心躁乱了整晚,原想借酒精压一压,却反受了催发,更亟待出口。
    烟还余一小截,没被江羚摁灭,就架在烟灰缸的边缘,一线白雾袅袅攀升。
    她放下酒,从袋子里拿出一只小瓶,让左衔把眼睛闭上。
    左衔只听得两声振晃按压,有雾汽直扑脸颊。
    等睁眼时,才看清江羚手里拿着的是止疼喷雾。
    而她另只手已去解他浴袍上的系带,“还有哪里疼的,帮你喷一下。”
    左衔忽然有点儿紧张,脸上那抹年少的张扬敛去,按住江羚的手,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见他一反常态拘谨起来,竟不似作伪,江羚愣了愣,抽回手笑道,“倒像我欺负你。”
    女人的笑声温柔,听不出半点险害,她又去更换了房间内的灯光模式,只剩床边一圈幽蓝,昏昏然使人心神都松弛下来。
    浴袍掀开,露出上身几处淤青,江羚替他喷了药剂,余光已瞥到下体的形状,是同相貌一样的可观。
    左衔还没反应过来女人眼神的变化,就被推到墙壁,一条腿抬起,膝盖顶在他腰侧,女人再说话时仿佛毒蛇吐信,又像灯光一样暗幽幽的,“就算你真是个雏儿,我也没耐性了。”
    她摸上左衔的耳骨钉、耳垂钉,一只只的数,薄薄的耳廓在她指间滑过,她轻声道,“我在想象每一个孔洞被穿透时的痛感。”
    可那只穿孔时冷静的耳,此刻因女人的指腹,女人的声音,很快地变成了粉红,像被火烤,愈来愈红。
    身下有什么东西似乎醒了。
    左衔的手覆上江羚的腰,隔着她身上的浴袍。
    刚要解她的束带,女人就溜出他掌心,退开几步,拿起刚刚放在床边的酒,刚要递到唇边,唇一翘,那只修长的马天尼杯倾斜,淡红色的鸡尾酒便流落她颈口,汇聚成溪,一径往下,直淌到左衔看不见的幽壑里去。
    空酒杯被江羚随手一扔,不知滚到地毯的哪里,江羚面露惋惜,“好酒,可惜我喝不到了。”
    女人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脖颈上的凸起与凹陷就更分明。
    “那就只好我来。”左衔微微笑着走近她,眼角春风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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