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坐落在山谷内僻静的小村庄。村子里虽然没几户人家,但是每天一大早便会有人开始忙碌了。
    这不,天刚蒙蒙亮,赵大娘一手挎着竹篮,一手领着儿子赵二狗便出来了。
    袁天下这几天在柳盈盈和侯老的照顾下,已经不怎么咳了。一大早,便被柳盈盈搀扶着起来,在农家院子里活动活动,呼吸下这山村独有的新鲜空气。
    “呀!大娘,早呀!您这是要去镇上么!”柳盈盈眼尖,一早便发现了救命恩人。“可不么,今天当集,便想着带着我家二狗去集市上买些吃食回来。刚好那些衣物也缝补洗好了,正好给人拿过去。”赵大娘慧心的道,质朴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
    笑容。叫她大娘,其实她年岁并不大,也就二十三,四岁。长相颇为清秀,不难看,看的久了越发觉得有一种自然淳朴之美。自打二狗出生下来后没多久,她男人赵富贵便被衙役抓去充军了,至今尚未归家,都不清楚他是否还尚在人世。村子里有人劝她改嫁算了,可她说有孩子在,她愿意等。这么多年,大娘便靠给人缝补衣
    裳,和村里四邻的帮助勉强度日。把小二狗拉扯到现在十分的不容易。袁天下待她们娘俩儿走近些个,才礼貌的和大娘打了招呼。然后走到近前,捏捏二狗童趣的小脸。这些天,袁天下和二狗已经十分熟络了。村子里孩童不多,三
    三两两的,所以二狗时不时得空了,便会跑到老猎户家来找袁天下玩。
    赵二狗冲着袁天下做了个鬼脸,拽着娘亲的手一路走远了。袁天下看着娘俩儿的背影消失了,才回过神来。看着柳盈盈正在摆弄门口的野花,便对着柳盈盈笑道:“盈盈,这几日,我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不然跟你外公说说
    ,就放我走吧!”
    柳盈盈回过头来,只瞄了他一眼,没理他继续忙自己的事。
    “哎呀,你咋不理人呢!”袁天下幽怨的道。
    “你自己去说呗!”柳盈盈依旧摆弄着美丽的野花。
    “跟他提了几次了,可唯独这件事,他不听啊!”
    “那你找我也没辙啊!”
    “你是他孙女啊!”
    “你还是他主子呢!”柳盈盈说完自己也笑了,还小声嘟囔:“也不知道外公是怎么想的。”
    “你.......”袁天下一时语塞。
    “我怎么了!?”柳盈盈突然笑嘻嘻的走到袁天下身边。
    “没,没怎么,你什么都好!”袁天下尴尬的笑道。
    “贫嘴!”柳盈盈说着便转身朝侯老房间去了。
    哈哈,这妮子原来吃软不吃硬,以后看来都得用这一招了!袁天下踱着轻快的小步子,在院子里徘徊。
    吃早饭的时候,果不其然,侯老便问我:“公子真要即时赶路么?”
    “嗯,现在已经八月初了,耽搁了一月有余。既然大难不死,那么也该继续去蓟县赴任了。”
    “可你要知道,你的伤其实并没有痊愈!”“放心吧,侯老,经过您和盈盈的细心调理,我已经好的多了!更何况,这次的话,您还让陈叔跟着我,在安全方面,您也不用担心了!”袁天下偏着头,望向一
    边正喝着粥的一个身穿粗布青衣的中年男人。这个男人,便是陈叔。陈叔名字是陈重,年约三十上下,留一小撮胡子,身材也略显魁梧,显得很是精壮。只见他露出了微微一笑,朝着侯老道:“师父,小天说
    的没错,既然已无大碍,又有我和盈盈这丫头在一旁跟着,保证这小子毫发无损!”
    这时候,柳盈盈也插话道:“外公你看,陈叔也答应了,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侯老把在场的三人都看了一圈,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既然你们都同意,那老朽自然不多说什么。吃过饭,你们收拾下便可以走了。”侯老说完,注视着袁天下又道
    :“小天,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放心吧!侯老!”袁天下心下高兴,就差跑过去拥抱侯老了。
    吃过了早饭,一行人收拾完毕,便准备出发。离开之前,袁天下还特意交代侯老,在侯老离开之前别忘了给二狗母子些银钱,希望她们娘俩日子慢慢好起来吧!
    袁天下等人拜别了侯老,便沿着小径一路出谷而去。
    约莫赶了一个多时辰的的路,一行三人终于来到了武安县。集市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是比赵家村要热闹了许多。日头很足,柳盈盈见了前面一处茶楼,二话没说就钻了进去,袁天下和陈重无奈的对视了一眼,便也跟随着走了进去。一进门三人便找了位置坐定,这时才发现
    有个白眉垂眼的盲眼老先生正在说书。
    小二上了茶水,三人自是一人一杯,一饮而尽。茶是竹叶干制的,喝起来微苦,但喝入口中便感觉气味俱清,香味宜人,倒是解暑的良药。
    柳盈盈口渴的厉害,第二杯自己给满上了,便又是一杯下肚。而此时袁天下的注意力便被那个说书的盲眼先生吸引过去了。只听那老儿悠悠讲道:“话说那日,二公子一行驶到中山无极县,便被白马堂众人给盯梢了。然后一路跟踪至栾城郊外才动的手。二公子身边的死士一路护着二公子往西北无极山那边突围而去,可是对方人数众多,没几次拼斗,便死的死伤的伤了。情急之下,二公子身边有个少年谋士,使出了一计,才使得袁二公子暂时
    逃离白马堂的伏击圈。”老先生顿了顿,才道:“你们猜猜是什么?”
    老先生身边围了几十号人,里里外外围了三圈。但愣是半天没有一个人回话,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懵懂状态。其实来茶馆喝茶的大部分都是做辛苦活儿的普通百姓,都不怎么识字,也自然没怎么读过书。过来听书,就当听个鲜,解解乏也好。老先生骤然一问什么计策,十个有九个都不知道,还有一个也许知道,但却想不起来计策的名字。就比如,此时的袁天下。这老儿,显然讲的是自己的故事,可是那个时候自己可还在二零一七年。穿越过来的时候,这件事已然发生过了。然后袁熙和袁馨,小环他们也并未详细的告诉事情的经过。虽然在后世没读过古人的兵书,但还是知道有个三
    十六计什么的,勉强也知道那么十来个,可是老头儿突然一问,还真有些想不起来。
    有人递给老先生一杯茶,小老儿谢过便慢慢悠悠喝了一口,询问道:“没人知道么?”不知道为什么,袁天下忽然想到了北宋狸猫换太子的故事,狸猫换太子,难道是自己和袁熙调换了衣服?调换衣服,调......呀!记起来了,调换完衣服自然继而就
    会调虎离山。袁天下小声嘟囔了这四个字的时候,正好被一旁的的柳盈盈听到了,于是这丫头便口无遮拦的道:“调虎离山。”围观的人顿时都朝他们这一桌看去,而此刻盲眼老者哈哈笑道:“没想到知道这个计策的还是个女娃娃,女娃说得好,那个少年谋士便是用的这招调虎离山。他偷偷地和公子互相调换了外衣,然后带着为数不多的几个死士一直往山顶上跑去,并一路大喊大叫的吸引白马堂的人追赶过去。而公子便一直躲在树丛中,趁着混
    乱便逃下了山。”
    “呀,那个少年谋士怎么还往山顶上跑,那不是死路一条么?”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问道。
    “是啊,那不是送死么?”有人附和道。老儿轻轻笑了笑,道:“你们懂什么,那就尽忠!咱们大汉朝如今还有几个忠义之辈?”小老儿,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个少年谋士为了让公子安全撤离,自己则
    顶替他成了靶子。后来死士也都死光了,少年被逼到陡峭的山崖上。最后,正如你们刚才说的一样,少年英勇的走上了那条死路,纵身跳崖了!”
    “啊!那,那后来呢,他死了没有!”有人问道,貌似是觉得那个少年谋士,如果死了,还挺可惜的。“死?死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愚昧的活着!可嘻的是,少年福大命大,后来被公子带去的人给救了。”小老儿貌似有些激动,刚才白眉都似乎抖了抖。于是顺
    手摸起了茶杯,喝了口。袁天下心里寻思着:还挺有意思!竟然把自己的事迹编成了故事,不过这故事内容不太准啊,还有三小姐袁馨呢,哪儿去了,她当时也是在场的吧!刚才还仔细
    观察这老头儿的态度,似乎有些激昂,莫不是这老头儿是东汉末年河北有名的人物么?说书的,貌似没有什么记载啊!
    袁天下这边正思考着,那盲眼老者又开口了:“后来那个少年郎也算是因此得福,就任了蓟县的功曹。”
    有人便问道:“老头儿,你总说那个谋士是个少年,他多大了啊!”
    “怎么,秦瘸子,你想把你家那个十岁的女娃嫁给他啊!”有熟人直接捅破了那个人的心思,惹得那人涨红了脸。
    盲眼老者笑了一下:“少年郎,少年郎,自是还未及弱冠。你也别管别人有多大年纪,人家少年成名,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这时,柳盈盈也听出来了,用桌上的竹筷捅了捅袁天下,小声笑道:“哎哟,少年郎!看来人家说的是你嘛!快说,你给了这老头多少钱!”
    袁天下一听前半句还在沾沾自喜,后面半句简直想去找豆腐,干脆一头撞死得了!
    这时候老头又讲道:“可惜这个少年郎命运多舛,去蓟县赴任的时候又被白马堂的人给盯上了,然后又是一路被追杀。”
    “哈哈,这小子点儿还真背,这白马堂也够执着的!”有人笑着说道。
    “可不么,肯定是记恨上这小子了呗,谁叫他第一次刀虎离山了呢!”另一个中年人分析道。
    “什么刀虎离山,那念调,掉包的调,调虎离山!”旁边的人提醒道。
    “管他什么呢,一样一样!”中年人又道。
    “老先生,然后呢,继续讲啊!”有人催促道。
    “然后啊,当然是死了啊,你们没看今天衙役张贴的通告么!袁功曹已经死了,被白马堂害死了!”盲眼老者说道。
    “噗!”袁天下正喝着茶呢,一口便喷了出去。“娘希匹,怎么还无缘无故的咒我死呢,我这不还活蹦乱跳的么!”袁天下小声嘟囔着。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柳盈盈实在憋不住,整个人笑得花枝招展的,合不拢嘴了都。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陈叔陈重也“哈哈”的大笑起来。茶楼的人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来得快,去得也快。盲眼老者讲完刚才的故事,喝干了最后一杯茶,貌似也准备走了。一手拄着一根老旧的竹竿,在地上点来
    点去的探着路,一边缓缓地往外走去。
    当老先生路过愿天下爱她们一桌时,袁天下忽然对他说道:“老先生请留步!”
    “哦?这位公子有什么事么?”老者问道。
    “我想找您了解一下刚才有关那个少年谋士的事情,不知道您老有没有时间?”
    “哦,小老儿我也是最近听别人说的,然后昨天才开始讲的。公子有什么要问的,现在便问吧?”老儿答道。袁天下凑近了老人一边耳朵嘀咕了几句,老者先是有些错愕和吃惊,然后颇有意味深长的一笑:“公子说的事,小老二知道了。小老儿姓庚,单名一个鹜字,住在
    河西边的清风客栈丙字一号,公子空了自可去那里寻我。”老人说完,便又恢复了之前的神色,竹竿点地缓缓地走了。
    “那小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最迟今晚,定会去拜访!”袁天下拱了拱手道,目送老人离去。
    “你刚才跟那个盲眼老爷爷说了什么啊!”柳盈盈好奇的问道。
    “佛说,天机不可泄漏!”袁天下故作神秘的一笑。
    “去你的,几天不揍你,你便又要上房揭瓦了,是吧!”柳盈盈说完便要去拿他。“盈盈,不,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么,我招我招......”袁天下说着便当先跑出了门,后面紧跟着追着他的柳盈盈。而陈重无奈的结过账,赶忙也追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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