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质疑,这醉月楼是在讹他!
    比如那第二条第三条赔偿款,一看就是胡说八道的。
    “胡说八道?”
    鸨母一挥手,那个之前被发现时,躺在钱丰身边的清欢姑娘就被带上来了。
    “告诉大人,那张欠条是怎么回事?是哪里来的?”
    清欢:“昨晚我们十人赴宴,钱大少爷就只挑中了我。他表示我只要好好伺候,就给我个大大的打赏。这种话,我听多了,自然表示怀疑。于是钱大少爷就给我写了张欠条,之后便与我……所以这张欠条,是我凭个人本事挣来的,是他给的赏金。白纸黑字,抵赖不得!”
    钱丰很激动,对着那清欢一顿痛骂不要脸……他特么的都虚成什么样了?还能做什么?这些人果然都是骗子强盗!
    钱丰是真的虚,鸨母再一开口,直接就把他的声音给压下去了。
    “清欢没有撒谎。我与三位官差到达时,也是亲眼看见清欢躺在了钱大少爷怀里。连银票也是从清欢胸衣里拿出来的。”
    官差上来做了证。
    “至于第三条,我们家姑娘们的赔偿……”鸨母哼了一声。确实,说五千两,是她夸大了。她清点过,姑娘们的个人损失大概在各三百两左右。十人加起来不到三千两。
    毕竟做她们这一行的,主打是一个华丽亮眼。所以虽一个个都金光闪耀,但那些金器大多是空心,所以损失并不如看上去那么大。
    但钱家人态度这般恶劣,她又何必客气,所以直接报高了两千两。
    质疑又如何?反正东西都没了,死无对证的事,她胡说又如何?
    “我们姑娘今日从醉月楼出来时,走的是正门大街,当时引了多少人驻足观望,谁没看到我家姑娘都是什么排场出的门?那些金银珠宝,哪件是便宜货?你若不承认,我马上就能去街上找出百个证人来!”
    面对鸨母下雨般直落的唾沫星子,钱丰稀里湖涂压根说不清楚。
    “你们若再推诿,我们就得怀疑你们钱家身靠钱定保为虎作伥,把我惹毛了,看我不直接去找钱定保的上一级衙门状告去!我倒要看看,他的实力究竟有多硬!”
    就是在听到这句后,钱老太一腔急火又被浇了层油,直接就倒下了。
    大夫诊治后,表示她这是中风了。
    一个时辰后钱老太醒过来,状况却比上次要严重了许多。
    她眼神虽看着还算清晰,可手却很抖,更是直接说不了话了。
    这桉子,还是得审。
    可钱家,却没有主子来主持大局了。
    如此这般,这桉子的走向还用说吗?
    相比另一边,醉月楼那里却是所有人都说自己到了别院没多久就被迷晕了。这一点,也从大夫那儿得到了证实。
    更有俩丫鬟指证,她们是直接被钱家的奴才给敲晕的……
    而相对钱家唯一能做的抗辩,则是他家别院分明只有两个奴才。
    “哪两个奴才?人在何处?”
    这问题抛出,钱家人和钱丰却又答不出来。他们从头到尾,都没见过那俩下人。
    “逃跑了吧?是你们的授意吧?但不管是不是,也还是你家的责任!”
    “……”
    “呵呵,你钱家大少爷的荒唐事整个省城谁人不知?前一阵为了女人落水昏迷,后来贬妻为婢,现在又迷晕我醉月楼姑娘作恶也没什么奇怪!”
    确实也因为钱家之前“杀人放火”等恶行,身背不止一件官司,所以堂上堂下都无一人对他们有任何怜悯。
    很快,这桉子因为“人证物证俱全”,毫无悬疑,官府判定,钱家必须还钱给醉月楼……
    但官府判醉月楼“大气”了一把,取了个整,只要求了两万两……在醉月楼的强烈要求下,官府扣下了钱大少爷,并要求钱家,他们得在三天内必须先交出一万两的补偿。
    两天后,钱家大爷钱定宝在请了官假后终于急急忙忙赶回。可他亲眼目睹后,才知家中状况已是何其糟糕。
    他一时间竟然回不了家门。
    钱家大宅那几道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全是找钱家主子要债的。
    钱定保不傻,自然知道不能贸然现身。
    他一直等到了后半夜,才寻了机会弄了长梯,并找人里应外合回了家。
    可他才刚从墙头翻下,就迎面一拳,被打在地上嗷嗷叫。
    打他的,竟是二爷。
    二爷是昨日听说出事后赶回家的。
    二爷火冒三丈,认定府中所有祸端皆源自大哥教子无方,生出了两个逆子,拖累了全家人。他表示,他们这房人也要生活,绝对不会和长房一起背责任。
    听到二房要分家后,钱定保也是绝,直接就以家主身份下令把二房几个主子全都扣下了。听说家里之前为了赎回长子,已经摊上了近万两欠债。这个时候闹分家,岂不是雪上加霜?他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钱定保立马开始了解家门外面那群人的状况。
    原来,得知钱家在省城因为官司要赔偿两万两,而钱老太已经中风倒下,钱家二房也要分家后,不少人都急了,唯恐自己吃亏。
    比如放利子钱的。原本说好一千两银子只借一天的,现在已经第三天了。生怕这钱会打了水漂,他们带着一群打手模样的人上门来要债了。
    比如道上之前帮着找道士的。说好了,他们负责出人去找,五天一结款的。现在已过了五天,可钱家还一两银子没给,于是这拨人,又是十几人围住了钱家。
    再来便是凉山村的那帮人。钱家要是把钱赔给省城,那他们怎么办?他们的家都被烧了啊!燕城衙门不敢审那桉子,到那时,难道真要吊死在钱家?于是趁着钱家现在还有底,怎么也得讨个公道……
    就是这般,三拨人,足足上百之数,就这么围了钱家。有本事的,钱家人永远别开门。
    第283章 我要做恶人73
    听完这一笔笔的烂账,钱定保才知家里面临多大危机。
    即便没有现在醉月楼那两万两银子的索赔,这次度过危机也不容易啊!
    他一回,这个家的主心骨也就有了。
    他拿出了自己多年积蓄,却只有一千多两。
    他平日官俸大半交给了老太太,就这钱还是他夫人攒下来的。
    这钱杯水车薪,远远不够补窟窿。
    钱定保直接去了他二弟的院子。
    “一家人,自当同甘共苦!二弟,把积蓄拿出来,咱们想办法先把眼前难关度过去。”
    “呸!”二太太气到不行。“这个时候开始记起我们是一家人了?平日里什么好事都被你们长房占尽了,这家里什么好东西不都是全给了你们?那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二房也是家人?
    你大儿子害死原配,被人家闹上门,得我们帮着一起扛,出门都如过街老鼠,连家都不敢回!我那点可怜的买卖因为你们长房,几乎全都黄了,你们也没补偿我们吧?
    你二儿子做出丑事过不去,就把我们二房推出来冤枉,什么伤人放火的罪名都给我们身上安!那时候你们把我们当家人了?
    你大儿子现在捅出大篓子,你倒是又想到我们二房了?关着我们,就是要给你儿子还债?怎么我们二房就只是给你们长房擦屁股的?”
    然而,钱定保看都没看二太太一眼。长舌妇人,他可不放在眼里。
    “二弟,家和万事兴。咱们兄弟得齐心,我也拿出了所有积蓄,你不能置身事外,莫叫外人看了笑话。”
    钱定保没有经历前一阵二房被坑被冤的事,所以压根没想到,他那二弟竟然又一拳打了来。
    “你真是伪君子啊!你儿子造的孽,你拿出积蓄给他善后不是应该吗?他又不是我儿子,我置身事外又如何?
    我替你在母亲身边尽孝,样样先紧着你们长房,到头来,就是被你困住逼着为你还债吗?怕被人看笑话?那你就好好教养你那俩逆子啊!钱家名声早就被毁了,早就成了笑话了,你现在用这种理由来绑架我?你算是个什么兄长!我怎么与你齐心?”
    二爷生气,不仅仅是因为冤枉,更想给自己的妻儿留点底气。他一失控,直接撞翻了钱定保。
    钱定保直接磕出了一脑袋的血,这下,换他生气了。
    因为遍地流民,这次他回来是带了侍卫的。
    这些侍卫皆是高手,上前没几下就将二爷和其儿子全都扣住了。
    怒火中烧的钱定保叱骂二弟没良心的同时,也表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钱家的祖宗基业,即便二弟怨他也没办法。
    他一挥手便示意了手下。
    二房众人都快疯了!
    他们没想到,钱定保的人开始了抢。
    他们翻箱倒柜,拿走了二房的积攒。
    临了临了,钱定保还抱拳一鞠躬,表示等度过难关后,定会想法子补偿。
    钱定保没时间去安抚二房众人,拿着搜到的二房资产便赶紧去安排了。
    他倒是“公道”,从二房出来还去了钱祥那儿。
    “钱拿出来!”
    他已经知道,老太太心疼孙子,前一阵给了这逆子二百两。这畜生哪配得钱?自然是充公了。
    钱祥不愿,结果挨了一顿戒尺也没逃过。
    钱定保认定他下流睡了兄长未婚妻,可他无论如何解释,却也只得了老爹一个“冥顽不灵”的评价,叫他心下也是怨恨不已。
    钱定保还去找倪虹了。他听说老太太为了安抚她,给了她好几套贵重头面。拿来应急,至少可顶好几百两银子。
    “你们钱家是要将我作践至死吗?”倪虹觉得自己被轻视薄待,拿了把水果刀就架在了脖子上。她名声没了,被烧伤破相,还被指婚给了钱祥那同样破相的垃圾,人生已然全毁,再要拿了她的钱,她就真没活路了。
    】
    钱定保犹豫了一番后叹息离去,可他这作为却已然令倪虹对钱家上下又更恨上了几分……
    钱定保命打开库房,府中所有值钱的物件都被摆了出来。
    他没想到,居然只有这么点儿。
    再一问才知,上次被贼人偷走了不少,大火又烧了许多,之前老太太几番筹钱又卖了些许。现在就只剩了这些。
    天一亮,钱定保的人就去找来了城中几家当铺和古董铺子的管事。
    破船尚有三斤铁,就这些物件卖一卖,也凑到了约五千两银子。
    如此加一加,他没有变卖房产也差不多筹了八千两。
    第二天大门打开,他开始一件件处理糟心事。
    他还了利钱。以身份地位相压,放利子的不敢喊高,最终只多收了他们家一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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