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加快速度,和另几个服装组的人一起, 将铠甲中的血袋布置好, 便匆匆跑过去,将服装送到了冬树那边。
    余渊和有戏份的演员现在休息得差不多了,穿上铠甲后, 他们向着密林中走去。一边走, 他们还一边相互打气:“最后一遍。”
    “对, 最后一遍。”
    “我们没问题的,渊哥。”
    冬树已经和摄像、灯光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严阵以待,谷导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其实谷导觉得刚刚已经拍得很好了,虽然这段戏分成了三个镜头,但中间是在跑动,其实剪切痕迹不明显。
    谷导觉得这个长镜头其实意义不大,但冬树和演员们既然想做到最好,他也不拦着。
    谷导也好奇,想看看他们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等所有人的动作和表情都没有了问题,冬树终于喊了“开始!”
    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动了起来。
    余渊和一队士兵向前奔跑着,随着他们的奔跑,道具组在旁边拉动了绳索,树上的黄叶便飘摇着落了下来。
    一片落叶从镜头前闪过,身后出现了大批追兵。
    一箭射来,正中余渊身边一个士兵的铠甲破损处,他捂着伤口,知道自己没了活路,靠在树上,给悲伤回头的余渊摆摆手。
    余渊没时间停留,只能怀揣着一腔悲痛,继续奔向前方。
    而那个流血的士兵,不再捂住伤口,血液奔涌而出。他扶着树,颤巍巍地转头,走向另一个方向,血在他身后流成一段明显的红色标记,这条印记指向了密林深处,他为自己的战友争取了一点时间。
    冬树的视线紧紧跟着余渊的身影,她掌握着整段剧情的节奏,当她的手放下的时候,追兵便出现在了镜头里。
    摄影师再次停留了一刻,然后跟在了追兵的身后,当镜头中出现了余渊的身影时,观众便能知道,追兵已经不远了。
    然后,摄影师加快速度,到了余渊的身边,余渊是这段戏的主角,冬树要保证观众的情绪波动和余渊在一起,而不是和追兵保持同步。
    这一段视角的转换是最难的。如果余渊和摄影师没有同步,那便只能剪辑拼接了。
    但当摄影师捕捉到余渊的身影,同时余渊转身,向后看了那沉沉一眼之后,镜头便已经完成了转换,最为艰难的一段便算是完成了。
    谷导呆在原地,他一直盯着屏幕,看到了这一段之后,他没说话,片刻后才拉住了身边妻子的手。
    “挺厉害。”他对妻子嘀嘀咕咕的:“刚开始什么都得问我,问我怎么拍,问我怎么拍好看。”
    “现在竟然有自己想要的风格和技巧了。”
    这个镜头,观众处于上帝视角,从追兵身后到了余渊的身边,再次确定了观众的视角立场,同时展现了整个战场的危机情况,极好地拉动了观者情绪,确实比剪辑过的镜头还要好一些。
    观众没那么专业,不会看出这个长镜头和剪辑过的镜头有什么大不同,但这个镜头能更好地让观众入戏,让他们看进去。
    这便是最大的好处了。
    只是第一部 电影而已,冬树便已经有了自己的特色和追求。
    谷导不敢说太多,但他知道,在武打戏份这一块,国内没人能比得上她了。在所有的导演中,她是最懂武打戏份的。
    现在,她又学会了镜头语言,并且极度认真,宁愿被人暗中责备抱怨,也坚持着一定有自己的标准。
    “得让她把我名字加上。”谷导絮絮叨叨的。
    他妻子拉着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多大年纪的人了。”
    他们都知道冬树一定会在片尾加上谷导他们的名字,她向来记着所有人对她的好意,但谷导仍然觉得要是能在这部电影看到自己的名字,是一件十分值得骄傲的事情。
    那边,冬树的拍摄仍在继续,她看着余渊的跑动路线,不停对着道具组发出指示,黄叶在合适的时机落下,遮掩了部分敌人的视线。
    余渊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当他最后击败了一个敌人后,身上也沾染上了大片血迹。
    这次是他做的最好的一次,经过了那么多次的锻炼,他终于能圆满达到了冬树的要求,没有在敌人的攻击出手前,先做出防守姿势。
    他心里满是感慨,腿上有些疼,刚刚有些攻击距离不好掌握,他的腿还是被打中了两次,但他和对手戏演员都没有露出半分端倪,认真完成了戏份。
    余渊的剑刺中了对方衣领下锁骨附近的血袋,血迹大量奔涌而出,余渊立刻转身。
    每次武打冲突发生的地点都是在冬树的指挥下完成,地上有她做出的不明显的标记,在这里完成最后一部分之后,他转了身,向前跑上十几步,便能跑出密林了。
    摄影师已经站在了前方,余渊看到了前方的亮光,他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只觉得有些骄傲,又有些说不出的疲惫和难受。
    他的腿疼,脚下一泄劲,便跌倒在地。
    余渊顿时有些慌张,忽然,他听到了冬树的声音,和平时一样沉稳,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动容一样。
    “继续。”她这样说。
    余渊便从地上起身,继续向前跑去。
    等他跑出去的时候,跑到了定点的地方,这场戏终于结束了。小央和钱岱跑过来,扶住了他,小宜立刻搬来了凳子,让他坐下休息。
    余渊坐下来,心里有些担心:“我刚刚摔了……”
    冬树正在检查镜头,闻言没有抬头:“没事。”
    她简短回答:“打了那么久,确实累了,是该摔这一下。”
    “你演得非常好。”
    她仍然是平平静静的样子,余渊却彻底放了心,心脏砰砰跳动着,片刻后才略微平静了一些。
    他喃喃说:“和你拍戏真的太累了……”
    但他却没有说出下半句来了。
    等他休息得差不多了,小央帮忙给他脱下了铠甲。
    余渊下意识看了那边的冬树一眼,她仍然在检查镜头,指挥着摄影又拍了夕阳落下的特写,情绪稳定得不像是解决了什么大问题,而和平日里无异。
    就算是天大的事,到了她这里,似乎都不用忧愁。
    夕阳下,冬树素面朝天的一张脸,稳重地在林子旁走动,夕阳的光辉从林间投射向她,在她如竹一般的身体上投下阴影。
    没见她慌过,余渊默默地想着,忽然为了自己前些日子的消沉感到了愧疚。
    如果自己再年轻一些,余渊想,如果自己再年轻一些……
    他没有继续想下去,他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比她大了那么多。
    不管是余渊,还是年纪更大的钱岱和贺林,他们都已经心服口服,心甘情愿地跟着封年一起,叫她一声冬树姐。
    冬树只是沉稳地站在那里,便已经成了他们最为可靠的心里支撑。
    之后的拍摄更加顺利,在大雪落下之前,已经顺利地完成了所有古城秋季的戏份,甚至还余出了几天的时间。
    冬树很大方地给回家的人买了票,她问过既生预算,又给有亲属赶来的过年的人,买了亲属的票。
    这些用不了太多的钱,但能让大家的幸福感提升一大截。
    他们终于能安心地准备过年了。
    不过在陆续有人的家人赶来的时候,章凌找了冬树说自己要回家。她本来说自己要留下过年的。
    “怎么了?”冬树关心地问她:“是家里有事情吗?”
    章凌傻兮兮地笑着:“家里没什么事……”她又一想:“也算是有事吧。”
    章凌鬼鬼祟祟地趴在冬树耳边:“有喜事。”
    说完这话,章凌便颇为期待地等着冬树回应。
    但冬树没想过起来,能有什么喜事?
    她犹豫着问:“……你家又拆迁了?”
    章凌谴责地看着她:“就在你身边的大喜事啊!冬树姐你好好想想。”
    但冬树着实没这么脑子,只好等章凌告诉她,章凌只好自己说了:“我搞到大师兄了。”
    冬树:?
    虽然天天在剧组,但她一点没看出来啊。
    章凌倒是颇为自得:“就没我搞不到的男人。”虽然听起来猖狂,但她实际上也只搞到了大师兄一个罢了。
    但这确实是大喜事,冬树真心实意对她祝贺:“恭喜你,我等着吃你们的喜糖,提前给你准备好大红包。”
    章凌摆摆手:“应该还早着呢,我爸妈把他当儿子一样,估计有些受不了,这次过年也是回家试探他们态度。”
    “我看啊,宝宝哥和秀宁姐的好事可能更快一些。”
    章凌说完就走了,她可不舍得大师兄在外面等太久,只留下一个震惊的冬树。
    她的剧组里发生了那么多事,可她竟然不知道……
    冬树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去问清楚宝宝哥和秀宁姐是怎么回事!
    第114章 能解决的问题
    现在离过年也没有几天了, 冬树要做的工作就是审核之前的镜头,看有没有问题,还得检查后期处理得怎么样, 倒是不用准备拍戏了,比之前清闲了很多。
    在夏秋之交,冬树在等秋风;现在,她又在等一场雪了。
    清卉在和许老师打电话聊天, 她们年纪差得多,但现在像是闺蜜一样,什么都聊。现在就是许老师去买了些新衣服,要给清卉看看,听听清卉的意见。
    既生在房间里陪姐姐检查镜头。
    “快下雪了,”冬树刚检查完一个文件夹, 长长舒了口气:“管理处的大姐说过年前后肯定下雪。”
    “那等下雪了, 我们就抓紧时间拍雪景。”既生说。
    他们就像是勤劳的农民一样,等着季节给他们送来的收获。
    “媚媚明天回家,她把拍雪景的服装都准备好了。”既生和姐姐说着现在的情况:“不过我们可得小心些, 她总是叮嘱我们不要搞坏了。”
    “她就像是个管家一样, 现在大家都怕了她了。”
    姐弟两个随口聊着剧组里的小事, 媚媚没敲门,直接进来了:“好啊, 我听见你们说我坏话了!”
    她有些得意, 觉得自己抓到了冬树和既生的把柄。
    冬树笑起来,往旁边挪了挪,给她挪了位置出来。
    媚媚坐下来:“我行李收拾好了, 明天上午的飞机。”
    “回去后家里只有你自己吗?”冬树问她。
    媚媚点头:“对, 孩子在我婆婆那里, 她看不上我,不许我和孩子待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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