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吵着他就只小声和涂苒唠叨。涂苒不管这些,冲进去就噼里啪啦拍她弟的脸,硬是将他闹醒了。

    涂苒抱着胳膊站在床前问道:“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她弟揉着眼打呵欠:“能怎么回事儿,读完了就回来咯。”

    涂苒将手伸过去:“毕业证书呢?拿来给我看。”

    她弟奋力一拍床:“你们这些人咋回事儿,和全国人民一起歧视海归是吧,我一回来,你们个个像审犯人一样。”

    涂苒冷笑:“嚷什么嚷,你还有理了,我可没妈那么好糊弄,你别是书没读完就跑回来了吧,乖乖把毕业证给我看,自然就不审你。”说罢把台灯拧过来找着他的脸。

    她弟也笑,翻白眼道:“涂苒,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就是嫉妒,你从小就嫉妒我,就想从我身上挖掘些不好的事儿出来,去妈那里讨好邀功想让她多看你一眼是吧?”

    涂苒也不气:“管你怎么说,我只看毕业证,妈也只想看毕业证。”

    她弟见激怒不了她,翻了个身过去:“毕业证还没发,我让他们过几天用快递寄过来。”

    涂苒戳戳他的背:“别蒙我,也别想着跑。我让妈这几天哪也别去,就在家看着你,几时你的毕业证到了,几时放你出门。”

    又等了近一个月,什么快递的影儿也没有,再问起涂峦来他又只是支吾,对找工作的事也不上心,成天在家竟似混吃等死一样,涂苒心里急过了头也有了底,却不动声色,把她弟单独叫出去吃饭,点了些啤酒,两人边吃边闲聊,越说越亲近。不多时她弟喝得有些高了,欲言又止,涂苒好生安慰他:“你有什么烦心事尽管说出来,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我不帮你还帮谁?”

    涂峦听了,不说话,只顾趴在桌上喝酒。

    涂苒问:“你是不是不想读书了。”

    他仍是不做声。

    涂苒又问:“你在那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和女人有关的?”

    涂峦听了这话,一时用手遮住眼,低低得哭出声来,断断续续道:“姐,我没钱,人都笑我,那些人要么家里做生意的要么有个当官的老子,只有我得靠自己打工。我后来遇到她,原以为她和他们不一样,可是她也一样势力。”

    涂苒憋了半天的怒气登时冒出来,扬手就扇了他一耳光,咬牙道:“瞧你这熊样,没出息!”说罢,起身要走。

    涂峦一把拉住她:“姐,你去哪?你别和妈说。”

    涂苒骂道:“滚一边去,你还是男人吗,你这熊样哪个女的会看上你,人没看上你是对的,看上你一辈子还不得跟着喝西北风,真没出息!”她直接付了钱,头也不回的走出去,又担心涂峦喝得太醉不能回家,就在小饭堂门口踱步,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太阳穴突突的乱跳。又想:这孩子从小到大给宠坏了,经不起丁点挫折,不如就让他在街上做几天流浪汉饿饿他也好。不多时见涂峦踉跄着从里面出来,心里又是不忍,叫了出租车将他塞了进去,自己也跟着坐进去。

    一路上,涂苒问他读书的问题,他也不爱搭腔,倒是问起关于那女人的事情,他的话就多起来,说那女的比自己大个四五岁的样子,也是过去读书的,读博。两人之间有感觉,于是表白,被拒绝,说他年纪小什么也没有,两人不可能云云。他还说自己那一瞬仿佛失去精神支柱。

    涂苒听了又生气又好笑,说:“那女的也二十六七了,要是和你一样天真,那才是真正没得救,会被人笑死。不是她势力,是你太天真。”有絮絮叨叨和他谈了很多,无非是给他鼓劲,要他坚强,希望他能完成学业,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也不知他能听进去多少。

    这些日子,涂苒除下班买菜做饭以外,就顾着回娘家给人做思想工作,天天疲于奔命。偶有一天早晨躺在床上,忽然想起最近身体有些异样,小腹常常轻微涨痛,月事又迟迟不来,心里也隐隐紧张起来。于是起床找出验孕棒,惴惴不安的用了,按说明书上的时间候着,心也跟着扑通扑通直跳。闭着眼拣起来,飞快的一扫,并没发现什么。她有些不甘心,接连看了好几遍,才看清旁边有淡淡的一条线,查看说明,提示为“弱阳。”

    她心里没底,就想给陆程禹打电话,又不知该报喜还是报忧,正犹豫的当口,电话被人接起,那边的男人问:“什么事?”

    她觉得他的声音匆忙而冷清,一时急切的心情被降温大半,顿时没了和他沟通的兴致。

    陆程禹见她不吭声,就说:“涂苒,我现在很忙。”

    她“哦”了一声:“那你忙吧。”

    挂机键尚未按下,那边就传来“嘟嘟”的信号短音,一声接着一声,刺耳的,沉闷的,不断敲击着耳膜。

    变故(三)

    因为自己身上这摏事,涂苒对她弟那厢的烂摊子这几天也无暇理会,下班后就心心念念的跑去大药房又抓了一把早孕试纸,各种牌子的买了一堆。她之前在网上查过,测试结果为“弱阳”的原因多种,有可能试纸质量不过关,或者使用日期已过,又或者因为意外妊娠导致,也就是俗称的“宫外孕”。想起一年前的经历,她一颗心就坠在“宫外孕”这三字上头拔不起来,本想去医院直接做个检查,奈何妇科门诊早已给她留下了冰冷而惊憟的印象,因而一拖再拖,又把希望寄托在避孕试纸上。

    涂苒心绪不宁,陆程禹晚上又不在家,她也不想回去,就多走了几步路,去周小全那里骚扰她。

    还没走到周小全家楼下,就见一辆红色小车从小区门口钻出来从她身旁呼啸而过,她觉得那车眼熟,像是和孙晓白那辆一模一样,回头去看,还没看清车牌,那车已经七弯八拐,绝尘而去。

    涂苒心说,现在有钱人跟春天的韭菜一般,一茬茬的往外冒,仿佛个个都能被大馅饼砸到脑袋,除了她自己。还是老人说得好,命里有的终须有,命里无的莫强求。她无精打采的叹了回气,慢慢踱去周小全家里。

    周小全正在啃苹果,见她来了,知道有人做饭,晚餐有着落。于是两人一边烧菜一边聊天,周小全呵呵直笑,说:“哎呀,小陆同志很能干嘛,要是上个孩子保住了,这不就三年抱俩了吗?”

    涂苒自是心烦:“我和你说正经的,你倒是有心情开玩笑,还不知道是不是呢?要是没有也许是一场大病,要是有了我又不太想要,反正对我来说总是不好的。”

    周小全奇道:“有了为什么不想要?”

    涂苒拧着眉剥豆角,她的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剥来剥去手指缝里就有些疼。过了一会儿她才说:“很仓促,我和他还没到这种程度。”

    周小全笑她:“矫情,当初不就是为了孩子结婚的嘛,现在有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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