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哑的嗓音说:“我妈今天下午打电话给我……”

    “?”

    “她说……我爸终于同意跟她离婚了。”

    “……”星彗错愕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高原低低地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早就不在乎了。但是……”

    他像是哽咽了,星彗忍不住靠过去,轻抚他的手臂。

    “但是没想到……”他又开口,声音里透出的孤单听得让人揪心,“我心里还是很难过……我……”

    星彗半坐起身,从背后抱住他,轻抚他的额头、脸颊,低声软语地安慰道:“好了,好了,别说了。会没事的,你会难过也是难免的,但是一切都会过去的……相信我。”

    他没有说话,一句也没有说。他也没有看她,但她知道他在流眼泪。

    这是她二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他流泪,她没有去看他,似乎不忍看这样的他。她忽然觉得,尽管这事没有发生在她自己身上,但此时此刻,她抱着他,她的前胸贴着他的后背,两颗心脏离得如此之近,仿佛是以同样的节拍跳动着。

    扑通、扑通……

    她似乎能够体会到他的心情,她能够感受到他的孤独和痛苦。就像有时候他也能感受到她的孤独与痛苦……

    她抱着他,安慰地轻拍他的手臂,就像小时候妈妈安慰自己那样。她吻他的耳朵和头发,在他耳边反复呢喃:“会没事的,一切不好的事情都会过去的……”

    他忽然转过身,紧紧抱着她,脸埋在她怀里,她可以感受到胸前的湿意。于是她轻轻摸着他的头发,吻他的额头,不再说话。

    这天晚上,他们就这样相拥在一起,密不可分。

    耳边依旧是那首曲子——

    with or without you

    with or without you

    i bsp;live

    with or without you

    ……

    她不能没有他,他也不能没有她。

    不过,只是今晚。

    10、四(上) ...

    等电梯的时候,星彗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打完后,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要是现在能赖在床上睡个懒觉就好了!

    早晨被闹钟吵醒后,她才发现自己手臂动不了了。被高原那一百五十斤的重量压住的手臂,几乎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但那猴子竟然翻了个身,又昏睡过去。

    看来,还是不应该留男人在家里过夜啊……

    于是她走的时候没有叫醒他,只是一边关门一边幻想他急得团团转的样子,连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周六的跳蚤大会你会参加的吧?”j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在她身后说。

    星彗被吓了一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今天j穿了一身黑衣,设计上又几乎囊括了这一季所有流行的元素,所以很惹眼。

    “什么跳槽大会?”电梯来了,星彗随着人流往里走。

    “是跳蚤大会!”j咬牙切齿。

    星彗在电梯的角落里站稳,一脸疑惑地看着j。

    j扯了扯嘴角,说:“你一定没看我发给你的邮件吧?”

    “你每天要发那么多垃圾邮件给我,我连删除都来不及,别说看了。”

    “……”旁边站着两个同公司的新人,没忍住噗哧笑出了声,被j一个挑眉压了下去。

    星彗只当没看见,抬眼盯着电梯屏幕上跳动的数字。

    “那我现在亲自通知你一声,本周六下午,公司将举办一年一度的‘以物易物’跳蚤大会,晚上是自助餐会。”j一本正经的样子在星彗看来有点好笑。

    “一年一度?我怎么不记得去年也有办过?”她眨了眨眼。

    j也抬头看着电梯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因为今年是第一届。”

    “……”

    回到办公室,刚打开电脑,星彗就接到高原质问的电话:

    “为什么不叫醒我!”

    她哼哼哈哈地敷衍了两句,就挂断了。

    她忽然松了口气,幸好他们只是……炮*友。她不必挖空心思去讨好他,也不必做任何事都担心他会不会不高兴,更不必去想他究竟是不是真心、有没有背叛她。

    他们只要出现在彼此需要的时候就好。

    于是她把关于高原的事都抛到脑后,打开邮箱开始寻找j发给她的关于跳蚤大会的邮件。一边看一边想,这果然是j的主意,只有他那样心思细腻的人才会有“对自己来说毫无用处的东西也许对别人来说求之不得”的想法。

    这天晚上回到家,星彗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对自己来说没用的东西——当然,还得拿得出手。把八十平米的套房翻了一遍,她才发现这家里的“垃圾”真的不少。

    大到没拆过封的电饭煲、榨汁机、电炖锅,小到只用过一两次的隐形眼镜清洗机、卡通电话机、奢侈品牌的限量版储蓄罐……她把所有对她来说已经毫无用处的东西全部摆在客厅沙发前面的那块羊毛地毯上,不禁有点发愣。

    座机响了好几下,她才回过神,扑过去接电话。

    “你在干吗?”是好友蒋谣打来的,她是一家大型跨国企业的公司律师。

    “在整理我不再需要的东西。”星彗摊坐在沙发上,伸手抠了一下已经斑驳了的大脚趾上的鲜红色的甲油,然后开始找洗甲水和棉花。

    “听上去不像是你会干的事。”

    星彗苦笑:“在你的想象中,我是不是应该住在狗窝里?”

    “倒不至于,”蒋谣顿了顿,又说,“不过也差不多。”

    “……其实是为了我们公司周六要举行的以物易物跳蚤大会找卖品。”

    “那你找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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