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虫只有方寸大小,潜沙而行,又靠食沙为生,本身并不是多么可怕致命的存在,但数量规模的迅速扩大导致它们往往成群结队而行,所过之处尘土漫天,叫人目不能及耳不能听口不能言甚至无法呼吸,最要命的是,它们带来的无休止的沙尘暴里往往会裹挟着许多其他的毒蛇猛虫,短短三个月,锡林郭勒就有近百人丧生,建筑毁坏,运输叫停,民不聊生。
    然而,就在这如同死神降临般的恶劣天气环境之下,两辆重吨级的装甲车正在一前一后,逆风前行!
    密密麻麻的沙虫如雨一般不停的撞击着装甲车的外壳,发出可怕的“噼噼啪啪”的动静,装甲车的门窗密封紧闭,前方的能见度不足一米,黄沙流水一样在玻璃上涌动,动辄积了厚厚的一层。顾沨止在其中一辆装甲车内,他一手持着对讲机,另一手紧紧的抓着车顶的把手,沉声道:“小心避让障碍物!”
    “好,好的!”开车的小男生其貌不扬,唯有半边眼角长着一块青灰色的胎记,他的名字叫符玉成,是内蒙外勤组里最年轻的也是目前为止为数不多的还具备行动力的专员之一。
    内蒙的沙虫之祸已经持续了三月有余,沙虫的繁殖速度远超他们的想象,沙尘覆盖百公顷的草场,堵塞管道水源,范围还在往内陆拓展,他们的组员屡次想要进入尘暴内部探查都以失败告终,因此减员大半,近日还遇上了罕见的地龙卷,符玉成原本都绝望了,直到增援赶来。
    符玉成原本以为学校会给他们派上十几人的强有力的团队,不料统共只来了两个人。符玉成对这两个人的印象就是——俊男美女,不应该来干这苦差事,应该去演偶像剧。
    而后俊男美女自我介绍,一个叫顾沨止,一个叫伍琳琅。
    符玉成虽然没见过本人,但对“顾家军”的名号颇有耳闻,顾沨止到来后的当天就替他们重新制定了作战计划。
    “沙虫的繁衍模式有些像蜜蜂,主要靠的是沙虫巢里的母虫,在外飞行的沙虫其工作职能仅仅是拓展疆土,必要时保护母虫,炸毁沙虫巢不仅可以切断繁殖源头,还会让那些在外飞行的沙虫觉察到危险,原路返回,这招叫釜底抽薪。”顾沨止说:“我们的装甲车密封性足够,在无人区域内,沙尘暴顶多只是影响能见度,不可怕,唯一要做的是避开龙卷风的运行轨迹,顺利抵达沙虫巢的位置,将□□埋下去。”
    三两句话就将他们几个月以来漫无目的的探索救援工作直接拿捏落实。
    “顾sir,可是我们这里能用的人不多了。”符玉成的心狂跳,提醒道:“之前出了好几次大型车祸……”
    “不需要那么多人。”顾沨止平静道:“我们来之前初步界定这里共有两处沙虫巢穴,需要两辆车,四个人。”他按住伍琳琅的肩,“我和阿伍算两个,再出两个人,你们应该没问题吧。”
    ……
    顾沨止的话不算多,条理清晰,果断利落,足以让人产生无条件的信任。符玉成心想,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领导者的魅力。
    他谨慎的开着车,密切观察着风向图和车前景,尽可能的规避着时常突然闪现至视野内的路障,手心里都冒出了一层薄汗。
    “顾哥,a组炸药填埋完毕!正在返回!”伍琳琅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坏消息,龙卷风往你们那个方向过去了,可能会将我们这边儿的沙虫带去好多到你们那儿,你们务必速战速决啊!”
    “收到。”顾沨止说。
    “快了顾sir,还有大概不到五十米。”符玉成的声带发紧。
    顾沨止:“嗯。”
    正说着,整辆车忽然间剧震,速度骤减。
    惯性使得符玉成的胸口重重的撞上方向盘,痛的他直皱眉,而后他惊恐的发现,无论他怎么踩油门,车子都没有反应了。
    车前窗的防弹玻璃上变成了可怕的昏黄一片,成百上千的沙虫撞过来,在玻璃上蠕动、滑落,“噼噼啪啪”的撞击声愈发密集,从“雨声”变成了宛若“冰雹声”,
    “怎么回事!!”符玉成头皮发麻,声音发颤,他拼命的踩油门,但于事无补,“顾sir!我们的车!!抛锚了!!”
    “恐怕不是抛锚了。”顾沨止低声道:“是发动机管道被沙虫堵塞了。”
    “什么?!”符玉成瞳孔骤缩,错愕难当道:“那怎么办!!”
    顾沨止不答,他转眸看了眼窗外,从仅剩一线的缝隙当中,他勉强能看见贯穿天地的犹如理发店灯管般的地龙卷正在以诡异而扭曲的姿态逼迫而来,最多五分钟……也许是几十秒,就能将他们这辆重吨型的装甲车“吃”进去,嚼碎。
    符玉成忽然发现顾沨止翻去车后箱拿了tnt。
    “顾sir,你要做什么!!”他大吃一惊道。
    “我去埋炸,药,你在车上等我。”顾沨止翻出一幅防毒面具带上头,他将炸药揣进怀里,手搭上车门把手,“我会很快回来。”
    “手动埋炸药?!”
    这话叫符玉成始料未及。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将炸药放在装甲车特制的机械臂上埋进深沙处,这样可以避免打开密封的车厢,人也不用接触过于危险的外界环境。
    但现在,目标位置还举例他们有几十米的距离,显然这个方案已经无法再进行下去,人工作业是势在必行。
    只是符玉成本以为顾沨止会让他下车去填埋炸药,毕竟顾沨止怎么看都是一个幕后领导者般的存在,这么危险的事情理当让下面的人去做……
    “不不不,不行顾sir!!你不能下去!!”符玉成冲口而出:“沙虫风暴有多可怕我太知道了!!人一进去就会被各种东西包围!!!我的老师!!还有队长他们!!都是这么受伤的!!!他们到现在还昏迷着!!身上千疮百孔,顾sir您是来支援的!!您不可以受伤!!!要去……也是我去!!”
    “别胡说八道了,你才几年级,这种事轮得到你去?”顾沨止喝住了他,轻嗤,“怎么看我也比你经验丰富吧!”
    “可是……可是万一您有什么事!!符玉成结巴道:“您是尊贵的大人物……”
    “真不知道这种结论你是从哪儿得出来的。”顾沨止摇头道:“我承认我长得比一般人帅但是这种时候帅也不好当饭吃——”
    他本是想开个玩笑缓解一下紧张僵硬的氛围,但效果似乎不佳,符玉成的脸色惨白。顾沨止回眸看他,显而易见的一愣,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伸出手去用力拍了两下他的肩膀。
    “我又不是去送死的。”他鼓励道:“小伙子,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可是……可是……”符玉成嗫嚅。
    “哪有那么多的可是。”顾沨止温和的说:“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们这些小年轻,我都会想到我学弟……我是说我国中的一个直系学弟,跟我关系……很好,特别好,他看起来头很铁,胆子很大,但其实他比谁都需要保护,我现在应该待在他身边陪他办入学手续的,唉但没有办法,使命在肩,他跟我不在一处的时候我总在想,他如果遇到危险,身边会不会有年长一些的人代替我出面,主动保护他。”
    符玉成微微一怔。
    “希望我多做一些,往后他遇到这样的人的概率也会大一些。”顾沨止莞尔:“小伙子,其实在遥远的地方也肯定有人跟我一样在努力的做着什么以祈祷着你的平安。所以,就当是给我一个自我安慰的机会。”
    “那你一定不可以有事。”听他如此剖白,符玉成的心绪稍定,心潮澎湃,颤声道:“你还要去找你的学弟呢!”
    “还用得着你说?我最近缺德事做的有些多,还等着回去向他负荆请罪呢。”顾沨止微微一笑,他降下驾驶舱的挡板,确认密封性完好,这才拉开尾端的车门,身影须臾没入滚滚黄沙之中。
    第69章
    承载着三个人的简装越野车在山间驰骋。
    盛欢忽然问道:“小宋哥,你确定咱们今天晚上能到学校?”
    “能啊,咋不能。”宋南飞道。
    “可我刚才用手机导航了一下。”盛欢拧着眉头疑惑道:“苍山跟西山之间距离三百多公里,还得上高速呢!咱这样……你确定能上得了高速??”
    他这话一出,叫宋南飞和熊提齐齐乐了。
    “果然,这都是每年新生的必经之路。”熊提懒洋洋的拍了拍肚皮,望着漫天星斗道:“把自己的三观从正常变为不正常。”
    宋南飞抬腕看了眼手表。
    “感觉今日份的新生入学教育你是赶不上了。”他叹了口气道:“小盛,那就由我简单给你介绍一下斯宾塞好了。”
    盛欢微微一怔。
    他刚才就发现了,宋南飞的手腕上镶嵌着一个略有几分眼熟的金属圆形表盘,那表盘熊提的手腕上有,伍琳琅的手腕上有,顾沨止的手腕上也有。
    而宋南飞的另一只手腕上则佩戴着劳力士的腕表,可见这个表盘其本质并不是手表。
    宋南飞腾出一只手来以指尖触了触表盘,道:“苏格拉底,开启x3y9号纵向梯轨,我们要回家啦。”
    话音甫落,前方平坦绵长的公路被豁然截断,一道深蓝色的月拱门凭空出现。
    盛欢猛地瞪大了双眼,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那月拱门是完全平面的存在,没有任何支撑点的矗立在道路的中央,无尽的深蓝色中充斥着密密麻麻大大小小泛着奇异光彩的漩涡,像是一张老式的油画儿。
    “基建部的第一任头儿是梵高的好朋友,他最喜欢梵高的一幅画,叫《星空》。”熊提在一旁说:“他说那幅画描绘出了他心目中的职业蓝图,简单的平面空间里蕴藏了无数的空间,那是来组不同维度的通道出入口,他们在一处中转站汇聚,再四通八达的放射出去,把世界甚至是历史都成倍的压缩,他很喜欢那种感觉,所以后来,基建部所有的梯轨出入口都将以《星空》的形式存在。”
    盛欢不太听得懂,但心跳已经不由自主的加速了,同时,宋南飞目不斜视的将车飞速驶入了那片泛滥的蓝色光影里,绚烂的星月在视网膜上转瞬即逝,待盛欢的视野重新回归清晰时,他发现他们已经不在原先的山脚公路上了,他们径直开上了一处盘山公路,一块儿标有“西山”标识的路牌在身畔一闪而过。
    盛欢瞳孔地震。
    他觉得自己别是出幻觉了。
    客观来说,他没有什么野外求生经验,如果把他一个人往着深山老林里一扔,他绝对找不着东南西北,故而这些山啊林子什么的,在他的眼中都差不多长一样,又或者都不一样。
    他对于现在处境难以准确界定,最终还是颤巍巍的掏出了手机,发现手机正处于一种没信号的状态。
    “喔,你重启一下吧。”熊提在一旁一眼看穿了他的困扰,老神在在道:“过地图的时候,一般的5g网是会不好使的。”
    “过地图??”盛欢满头问号。
    “嗯啊,过地图。”熊提说:“rpg网游没玩儿过吗,从一个地方传送到另一个地方,是需要时间滴!”
    盛欢的表情一片空白,他低头把他的小破手机关机重启,信号果真恢复了,他二话不说先点开了实时定位,“西山风景区”五个大字赫然在列,而“苍山”的定位点俨然在缩小二十五万倍的整张地图的右上角。
    盛欢大吃一惊:“卧槽?!还真瞬移了!?”
    “你当基建部是干什么吃的?”熊提笑嘻嘻说:“他们人均‘建筑师’,缩放拼接空间都是小意思。”
    “建筑师?”盛欢道。
    “哦,我们把那些拥有空间变换图腾能力的人统称为‘建筑师’。”熊提说。
    盛欢沉默了两秒,去扒宋南飞的驾驶背,“刚才说的入学教育,可以开始了小宋哥。”
    “怎么觉着你们之前是一点儿没跟他介绍过‘图腾’的概念啊。”宋南飞说:“这样你们平时也能沟通?”
    “我看欢儿接受啥都接受良好,跟我们沟通没什么障碍啊!”熊提呵欠连天。
    宋南飞冲盛欢比了个大拇指,“牛逼。”
    “图腾?”盛欢试着去理解:“你们说的图腾指的就是那些超自然的能力吗?”
    “嗯,可以这么理解。”宋南飞说:“人类认知当中的社会只是这个世界上极小的一部分,他们以科学来衡量和解释所接触到的一切事物,而超出这个界定范围的力量,就是所谓的异能,而目前为我们所知的绝大部分异能的出现,都是源于‘古图腾’。”
    “好深奥,听不明白。”盛欢抠了抠鼻尖。
    “听不明白没事儿,你开学会专门学到一门必修课叫《图腾起源历史》,会专门说的。”宋南飞说:“我们把图腾力量的拥有者称之为是‘继承者’,因为图腾的力量等级远高于科学的范畴,它们往往能够轻而易举的颠覆科学所界定的客观事物,给没有图腾力量的自然人带来巨大的影响,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继承者与自然人是强者与弱者之间的关系,亦有研究称,虽然都是人类,但继承者与自然人的本质并不是同一种物种。”
    “且不说强者与弱者之间无法共情,夏虫不可语冰,物种之间的差距更是如天堑,所以继承者们往往无法在人类社会中立足。”宋南飞说:“而超自然的力量既然存在于人类的群体当中,自然也会存在于人外的群体当中。”
    “你是说那些……怪物?”盛欢道。
    “没错。”宋南飞说:“他们有个共同的名字,叫做‘异种’。”
    “异种和人类自古以来就处于对立面,异种会想要争夺人类生存的自然空间,也会想要猎杀和捕食人类以延续自身,在拥有异能的异种面前,自然人就如同待宰的羔羊,脆弱的不堪一击。”宋南飞的声音逐渐凝重,“在这种时候如果没有人出来做点儿什么的话,人类社会迟早会荡然无存,所以,斯宾塞学院应运而生。”
    “我们学校里的部门很多,各司其职,外勤组出外勤,基建部搞基建,装备部设计武器装备,异种研究部当然就是研究异种的啦,至于我们学籍管理科,顾名思义就是每年管理人士变动。”宋南飞说。
    “人事变动?”盛欢的脑海里冷不丁想起了阿提密斯的话。
    ……
    “斯宾塞每年的人员死亡率在百分之二十三左右,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呢?”
    “更直观的描述应该是,每五个人里,会有不止一个人死掉。”
    ……
    “学校里的人事变动会很大吗?”盛欢问道。
    宋南飞的话语停顿了片刻,他似是在努力的思考。
    “还好吧……”他沉吟道:“每年正常有进有出?”
    “你确定?”盛欢道:“我怎么听说……斯宾塞每年的人员事故率高达百分之二十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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