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反应过来后。
    紧绷的神经突然就松开了。
    许是从前御女无数,好无节制?
    又许是年迈,体力不济?
    可说起来,他其实也刚年逾半百而已。
    值得庆幸的是,当下呼延约卓应当是不行了。
    司露松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缓缓恢复了镇定。
    呼延约卓许是难以面对,背着身子对她说道:“此事你知我知,决不外传,知道吗?”
    北戎人慕强,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他颜面无存、威赫难再。
    更有甚者,他那几个本就不安分的儿子,或许要蠢蠢欲动了。
    司露审时度势,向他承诺:“可汗放心,我一定死守秘密。”
    这几日,呼延约卓如何看不出她不愿从他的心思,如今刚好遂了她的意,她又是个聪明的,便自然不会往外传。
    “只要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往后本汗不会再碰你。”
    这分明是约定了。
    司露郑重保证:“可汗放心,我定不会泄密。”
    *
    翌日,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司露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和亲这一路来,她从未这般安心舒坦过。
    那种感觉,便好像身上的重担突然卸下了,一身轻松。
    上天垂怜,让她当下的危机迎刃而解,且再无后顾之忧。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舒心和恣意。
    司露心情大好,着汉裙,戴鲜花,打扮得光鲜亮丽,高高兴兴带着春熙几人去花园折花。
    心情好了,看什么景色都是美的。
    折花也是一时兴起所致,为了装饰宫殿所用。
    来北戎也有一段时日了。
    也是时至今日,她才发现殿中空落落的,少了些色彩。
    只因她先前从未在意过,满腔心思全压在别处,透气都难,何来心思去攀花折草,装点居室。
    三道俏丽的身影穿梭在王宫花园的石径上。
    美人多娇,十分惹眼。
    汉裙翩跹,远远看去似笼烟霞,少女鬓边带花,人比花娇,明媚鲜妍得好似人间尤物。
    这是北戎人从未见过的打扮。
    不少宫仆艳羡,争相模仿,一日之间,王宫人人带花,蔚然成风。
    几位王子在王殿商议完政事,路过此处,不由多看了几眼。
    大王子走在最前面,瞧得最清楚,说道:“那不是中原来的神女,我们尊贵的可敦吗?”
    这些日子,司露中原神女的名号早已一传十十传百,传得部落人尽皆知,人人称颂了。
    “果真美丽。”
    他身后,年少率直的七王子赞叹道。
    七王子年方十六,是几个王子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他不似一般北戎人的肤色,面容白净,更有种少年人的纯粹,一双长眸炯亮有神。
    四王子打趣,“瞧瞧,七弟眼睛都看直了。”
    七王子的眼神直直的,带着神往,“可她明明也只是花一般的年纪,与我差不离的年纪。”
    大王子立刻打断他,严肃道:“海曼你这番话,可千万别让父汗听见。”
    少年人的热望被熄灭,七王子认清了现实,恋恋不舍得收回视线,“大哥,我知晓了。”
    身后四王子却道:“大哥何必苛责七弟,爱慕美人,男儿天性。”
    他压低了嗓音,凑在二人中间幽幽说道:“再说了,父皇总有离世的一天。”
    “到时若是大哥即位,那神女还不是乖乖落在我们几个手里,到时候,还不是想怎么享用,就怎么享用?”
    七王子浮想联翩,大王子却神色一凛,“四弟,这话往后不得再提。”
    四王子笑笑,瞥了一眼身后离了数丈远的二王子和五王子,勾住七王子的脖子,浑然不以为意道:“大哥就是太谨慎了,放心,离得远呢,没人听得到。”
    说罢,三人说说笑笑离去了。
    而远处,在绿荫之下采摘鲜花的司露,对他们的谈话一无所知。
    她怀抱花篮,采了雪莲、藏波罗、杜鹃花、绿绒蒿,格桑花……
    此时花篮已满,五彩斑斓,美不胜收。
    提着花篮往回走,却不经意碰上迎面而来的两人。
    “可敦,又碰见了,儿子给您行礼了。”
    二王子微微一躬身,语带玩味,一双漆眸不怀好意打量她,毫不掩饰其中的浮浪。
    偏偏见着他。
    司露的好心情被破坏了一半。
    五王子立在他身边,精致的胡服下,满身矜贵,面容俊朗。
    他长睫低垂,胸有丘壑,虚怀若谷的模样,自然也不会有二王子那样逾矩眼神。
    他微微俯身,同样给她行了鞠礼,突又想到什么,走向一旁林荫下,抬手从高枝上折了朵娇花回来,递给她,低声道:“可敦可是要人帮忙?”
    司露微微一愣。
    这朵是方才她踮脚也没够到的花——
    竟被他发现了。
    呼延海莫当真是个心细如发的人。
    “谢谢。”
    她接过来,扔进花篮里,与他们告辞。
    “二王子、五王子。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说罢,挎着花篮转身就走。
    二王子那张浮浪的脸,她多一刻也不想看到。
    可偏偏却被叫住了。
    “可敦,儿子有事想同你单独说。”
    二王子古怪的中原话让她浑身发紧。
    司露淡淡推却,“我与二王子之间,没什么可说的。”
    二王子却道:“有关父汗的秘密,可敦不想听吗?”
    秘密?
    司露想起昨日与呼延约卓的约定,心头蓦地一跳,不可能,他说得一定不是这件事。
    她不动声色地转身,“什么秘密?”
    二王子走过来,凑到她跟前,压低了嗓音,在她耳畔轻轻道:“若是父汗在床笫之上满足不了可敦,可敦大可来寻儿子,领教领教儿子的本事,儿子向您保证,定能让您尝到醉生梦死的滋味……”
    二王子满口污言秽语,司露越听越心惊。
    “放肆!”
    恼羞成怒之下,她高声叱责。
    但与此同时,她心中惊惧更甚!
    这是她与约卓可汗间的密辛。
    呼延海逻,他是从何处得知的?
    第7章 被掳
    司露惴惴不安回到殿内。
    为何呼延海逻会知晓,
    是他胡乱的揣测?
    又或仅仅是他想与她开腔而胡编乱造的?
    可他的神情为何又会如此笃定,
    这不该是只有她和呼延约卓才知道的秘密吗?
    司露心若擂鼓。
    各种猜测涌上心头,只觉这王宫中有太多的隐秘和黑暗是她未有察觉的。
    可昨夜约卓可汗为了掩人耳目,分明是留宿在寝殿的内室,天亮才走。
    难不成,她殿内被安插了呼延海逻的耳目?
    这不可能。
    她殿内的侍女,除了春熙春草还有可汗自己的人外,其余全是一路被她所救的女奴,对她忠心耿耿,绝不会叛主,何来呼延海逻的人?
    思来想去,司露只觉这件事一团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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