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面些。
    江自流想说。
    但才启唇,还没说出口,心念微动,须臾间改了口,低声说:“你过来,我帮你摘掉?”
    楚年:“好。”
    江自流就在后面点儿的凳子上坐着,楚年没回头,直接往后退了几步,站到了江自流面前。
    江自流沉默了一瞬,没有动作。
    楚年没有察觉到动静,偏过头问:“是碰脏得很大一块吗?”
    “...还好。”江自流说着,上手把楚年衣服上的草叶碎屑摘下来,又轻轻拍了拍,帮他把灰拍掉。
    这回是察觉到动静了,但江自流下手轻,碰到身上跟没碰也差不多,楚年有些不确定,问:“好了?”
    “好了。”江自流低声说。
    闻言楚年才又转回身,冲江自流笑了笑。
    这笑容明朗清澄,没有任何杂质,江自流的眼眸闪烁了一下,悄然敛下了眼睑。
    其实用不着自己上手,只要告诉楚年脏灰的位置在哪,楚年自己伸手就能拍掉。
    可就是...鬼使神差的,想让楚年走近过来亲自帮他弄掉。
    书里说非礼勿想,非礼勿动,不过片刻功夫,自己竟然两个都占了。
    江自流:“......”
    ——
    次日,楚年上午去塘边洗衣服。
    村东头的人都在这个塘里洗衣服。
    楚年当然是没有在塘里洗过衣服的,这个时辰,塘边上都是在洗衣服的姑娘妇人或者哥儿,有的把衣服拖进水里搓揉,有的在石头案上用棒槌敲打,其间还有闲话家常的,水声棒槌声说话声交织在一起,好不热闹。
    楚年抱着放脏衣服的木盆走过去了。
    有两个正笑着说这话的妇人看到楚年往这边过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话也不说了,都看向楚年。
    楚年看她们的眼神...说恶意吧,没什么恶意,但也谈不上友善,差不多是吃瓜路人见到瓜主的模样。
    对于这种,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楚年没什么表示,抱着盆在她们旁边的岸边蹲下,抖抖衣服就准备洗。
    可这俩妇人有点意思,相互对了个眼神,嘀咕了两句,各自把没洗好的衣服捡进盆里,起身走了,换了个远点的地方洗去了。
    楚年哭笑不得。
    这俩该不会也觉得自己是什么小妖精吧?
    不过两个妇人才走,就有人来补了位置。
    楚年往旁边看去,想看看是谁顶风作案,不怕自己这个“妖精”,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张彩花。
    弯起眼睛,楚年主动跟她打招呼:“呀,彩花姐,好巧,你也来洗衣服呀。”
    张彩花扭头瞧向楚年,语气不是很好:“谁早上过来这不是洗衣服的?少跟我套近乎!”
    楚年弯眼笑,没再说什么,抖开自己的衣服,学着周围妇人们洗衣服的样子,跟着一起洗起衣服来。
    楚年和张彩花虽然左邻,但楚年的位置比张彩花上,水流地波动是从楚年那边往张彩花那边流去的。
    一般来洗衣服,大家多少都会遇到流向的问题,只是日用的衣服没什么特别脏的,大家不会特别计较这个。
    可楚年的衣服上......
    看着源源不断往自己这飘来的末末,张彩花两道浓眉皱起,怒了!
    小妖精就是小妖精,这衣服上的都是什么古怪的东西!?
    怪不得刚才那两个婶子衣服洗到一半也要换位置离他远远的!
    张彩花刚要发火,听到楚年咦了一声。
    楚年:“...这是啥啊??”
    楚年当然也发现了从衣服里飘散出来的末末。这些末末是绿色的,聚成一层浮在水面上,乍一看,奇怪中带着点瘆人。
    楚年大着胆子把手放进水里捞了一把。绿末末被捞进手心,一下子就破案了:草屑。
    昨天江自流就说他身上蹭了脏灰和草屑,本来以为拍掉了就没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细碎地附在衣服上。
    楚年的衣服是靛青色的,料子不好,针眼还大,那片野草是很会传粉的类型,所以才悄悄沾上了这么多粉末吧。
    细碎微小的粉末肉眼不好看到,遇到了水可就无处隐藏了,一股脑现出形来,被水流带着往下慢慢流。
    楚年:“......”
    张彩花:“你衣服上的是什么东西!全都飘到我这来了!”
    楚年注意到旁边张彩花的脸都黑了,正愤然地盯着自己,忙对她说:“...不好意思啊彩花姐,衣服有点脏。要不,我们俩换个位置?你来我这,我去你那洗?”
    说着,楚年把淌水飘粉末的衣服捞进盆里,站起身来,就要跟张彩花换位置。
    张彩花不悦,可楚年态度好,还识相地主动提出换位置,加上她想赶紧洗了衣服走人,也就没有依依不饶,嘴里嘟囔了几句,换了位置了事算了。
    换过位置之后,张彩花看到水面上还余留地浅绿末末,神色里露出点嫌恶意味,拿棒槌把它们往楚年那边赶。
    被棒槌这么一搅弄,末末们吸附了上来。
    张彩花顿时有点后悔,感觉得不偿失。可沾都沾了,也只能骂了句烦人,不情不愿地用手把它们从棒槌上面弄下来。
    这么一弄,倒是叫张彩花搞清楚末末是什么东西了:野蒿子。
    这不就是野蒿子叶子上面的粉吗?家门口前面那片空地上就有一堆野蒿子。要是被野蒿子的粉沾上了,还挺难洗的。所以大家都会选择避开野蒿子。
    张彩花更不高兴了,赶紧把棒槌上的野蒿子粉给弄掉。边还一连瞥了楚年好几眼,纳闷得很:他衣服上怎么能有这么多野蒿子粉?是去野蒿子里面打滚了?还是说...他其实是野蒿子成得精??
    楚年发现这些粉状物有点难洗了,正专心地跟衣服做斗争,没注意到张彩花奇怪的眼神。
    张彩花也洗起自家的衣服来,洗着洗着,她突然想起来家门口前面那片地上的野蒿子突然被人给拔没了!
    昨天还听到有人讨论,问是谁突然积福干起好事把那堆碍事的野蒿子给拔光了,讨论来讨论去,也没见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张彩花心里一突,心说该不会是楚年拔的吧?
    张彩花藏不住事,一件衣服都还没洗完,就忍不住了,开口问楚年:“喂,小妖精,屋门口的那堆野蒿子,该不会是你给拔了的吧?”
    楚年应声扭头,啊了一声,说:“原来它们叫野蒿子啊。”
    张彩花:“......”
    真是他干的?
    张彩花问:“你好好的待着,做什么要拔了它们?”
    楚年手一顿,眨了眨眼睛,有点不理解张彩花为什么这么问?
    难道,那堆野草不该被铲了?
    “我看它们挺碍事的,就给铲了......”
    别是谁故意种着玩的吧?自个儿把别人家养的野草给铲了?
    张彩花一双浓眉大眼泛起费解:“也没碍着你什么事吧?它们在那长了那么久了,从来没人管过,怎么你才搬过来几天,就把它们都给拔了?”
    楚年越发不确定了,问出最担心的一点:“它们是有主的吗?是谁种的啊?我去道个歉?”
    “......”张彩花:“你是傻子吗?那一看就是野草,长成那样,怎么可能是谁种的!”
    听到准话,楚年松了一口气,理直气壮地说:“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把它们铲了的。反倒是你刚刚这么问我,才让我不确定了。”
    张彩花无语了。
    她就是想问楚年为什么吃力不讨好地把那堆谁都懒得管的野草给拔了而已。
    楚年:“我想着每天打开门,看到门外一堆乱七八糟的杂草疯长,不是挺影响心情的么,正好没什么事干,就把它们铲了呗,也不费多大劲。”
    张彩花愣了一下,随即目光看向楚年手里的衣服。
    别的不说,这衣服难洗了......不也是费劲吗?
    楚年看张彩花没说什么了,连带着黑了的脸色也变得正常多了,便朝她一笑,低下头继续洗自己的衣服。
    阳光之下,碧水汤汤,他这一笑,别提有多灿然。
    张彩花:“......”
    张彩花有点懵。
    怎么感觉...这搬来的小妖精跟他们嘴里说的不太一样?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疯兔子和无愈的浇水~
    第55章 江自流的困惑 “想让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
    楚年跟张彩花是前后脚把衣服洗完的, 拧干了衣服抱着盆,两人隔着段距离一前一后往家走。
    楚年走在前头,他能感受到张彩花的目光一直戳在自己的脊背上, 不过敌意好像没有之前那么重, 便假装不知道,如常走自己的路。
    回到土屋时,相邻的屋子外面,有几个妇人正聚在一起干活。
    这边各家离得近,妇人们干一些例如择菜、缝补之类的小活时,通常都会出来在亮堂的外面干, 几个人把板凳搬到一起, 也能凑在一起唠唠嗑。
    这几个妇人就是在择菜和剥豆子。
    她们正说着话,看到楚年回到屋里, 话头便自然而然地移到了楚年身上。
    “小哥儿怎么一脸的狐媚相,走到哪笑到哪, 看着真扎眼睛!”
    “就是,家里的汉子生着病呢,亏得他笑的出来。”
    “噫, 你们还是太天真了, 人家笑一笑就能有钱给汉子看病, 还能住到罗老爷子家里去,这换了你们, 愿不愿意多笑一笑啊。”
    妇人们说着讥讽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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