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破墙是一间没拆完全的土房遗留,一直也没人管过,经过风吹日晒,上面坑坑洼洼,下面布满野草,要倒不倒的。
    张彩花问:“怎么了?”
    “...觉得有人。”楚年低声回答。
    大黄动了,它跑去了破墙那边,没有吠叫,绕着破墙转了一圈,默默地摇着尾巴回来了。
    楚年也没再感觉到扎人的视线。
    那视线一晃而过,没的飞快。
    张彩花看了看四周,没有太当回事,说:“是谁过路了吧,刚好饭点,急着回家吃饭呢。”
    楚年点了点头,唤了声大黄,继续往家走。
    可楚年心里清楚不是这么回事。
    就是有人在盯着他。
    这种事最近频频发生。
    最开始是在六七天前,从有人在厨房对面的灌木丛里偷窥开始的;后面几天,楚年去厨房做饭时,好几次听到了大黄在外面叫;昨天楚年开始上山了,也是傍晚下山回来的时候察觉有人在偷窥......
    “......”楚年拧着眉头,心里面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到底是什么人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偷窥勾当?又是出自什么目的?
    ... ...
    楚年回到家后,马志成还没走,正在堂屋里跟江自流说话,见到楚年回来,两人都看向楚年。
    江自流从椅子起身,拿起桌上干净的碗,去给楚年倒了一杯水。
    楚年看着江自流的动作,眼睛里略过讶然,紧接着脸上浮现出高兴的表情。
    他前三天一直在家里陪着江自流,时时在一起,反而难以看出江自流身上的变化,这两天上山,白天都在山上,晚上才回来,隔着段时间不见,倒是真切感受到江自流身上的变化了。
    至少在五天以前,江自流的行动是不可能这么顺畅的。
    “你今天回来的早了,要凉一会儿再能喝。”江自流把碗放在桌子上晾着,让楚年先坐下歇一歇。
    “没事,我不渴。”楚年笑盈盈的,坐到了江自流身边的长凳上。
    楚年打量江自流的脸色。
    果然,气色也好看了许多。
    是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
    因为江自流的皮肤过于白皙,所以他一旦苍白起来,就会给人一种肤质近乎透明的脆弱错觉,现在再看,虽然还达不到健康的水准,但至少不会再让人觉得他是块易碎的漂亮瓷器了。
    楚年更高兴了,惊叹道:“白鹤灵芝也太神奇了吧,这疗效是要逆天啊。”
    要是放到现代,见效能这么快的治疗手段,只有外科手术了吧?
    听到楚年惊叹,马志成笑着说:“这是自然,白鹤灵芝可不是浪得虚名,何况师父在药方子里面还配了好些种名贵药材,用的也是最好的。”
    楚年竖起大拇指:“中医不愧是国粹啊!太神奇了!”
    马志成笑:“好了,你也别光顾着惊叹,路还长着呢。”
    “恩恩,我知道,我肯定会照顾好阿流的。”楚年点头。
    “这我当然不会怀疑,只是......”马志成话说了一半。
    楚年正高兴,久违地听到马志成嘴里蹦出来句“只是”,眼皮一跳,有点紧张了:“只是?”
    “只是...我在想要不要按照师父原本说的那样进补。”马志成沉吟,语气里带着点犹豫。
    楚年立时正襟危坐,认真询问:“是怎么了吗?”
    马志成看到楚年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摆手示意他莫急,解释说:“这五天来,我一直在给阿流施新的针法,一开始阿流受完针后都会疲惫,需要立刻休息,这两天受完针后就不太需要了。”
    楚年:“这不是好事吗?说明阿流体质变好变强了。”
    “正是如此。”马志成说:“我今日问过阿流,他说夜里感觉有些体热。”
    楚年关切地看向江自流:“是吗?你怎么没告诉我?”
    江自流:“不是特别厉害的体热,只是确实和现在的时节有些不相宜,马叔问的又仔细,我才觉得其中可能有用药的缘故。”
    马志成解释:“进补的缘故罢了。”
    “其实太虚的身体是不宜重补的,阿流的药里中和了好几味药,加上我给他施针,所以没什么大碍。眼下白鹤灵芝吃完了,他又说到夜里觉得热......我觉得还是不要继续补得太重才好。”马志成沉吟:“不过具体后面如何进展,还是等我跟师父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吧,明日你别急着去山上了,跟阿流一起去见师父,让师父再把把关。”
    “好。”楚年答应下来。
    “恩,其他倒没有什么,不早了,我回去了。”马志成站起身,背起他的药箱,往外走。
    楚年跟着起来:“我送送你。”
    马志成平时都是让楚年不用送的,但今天没拦着,任楚年跟着一块儿出了门。
    江自流也要跟着送出来,马志成拦住了江自流:“你先回去吧,我单独再跟年儿交待几句话。”
    闻言,楚年和江自流对视一眼,江自流依言停住脚步,没再跟着了。
    楚年又开始忐忑了,怕马叔是刚才的话没说完,憋了个什么大的在等自己。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马志成缓缓开了口:“咳咳...你们这分房,没分几天吧?”
    楚年:“.........”
    马志成颇有点无奈。
    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人之常情,他总不能强行把小两口绑到不同的地方不是?
    犹豫一二,马志成郑重其事交待楚年:“我提醒你,阿流前前后后治疗的也有些时日了,身体一直有在变好...近日的新药方,加之又在进补...你...你可得把持住了。”
    马志成这五天日日都往这边跑,一直跟江自流在接触,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他倒是丝毫不担心江自流。
    主要还是放心不下楚年。
    楚年的耳根子都烧起来,四处看看,庆幸还好现在是饭点,没有什么人在外面!
    他低声说:“马叔,你信我,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
    马志成敷衍地点了一下头,突然想到个主意,提议道:“要不然你去师父家住几日吧,要是一个人害怕,等晚上你婶子把两个小的哄睡着了,我让她过去陪你。”
    楚年:“......”
    楚年有点麻:“谢谢,但不用了。”
    ... ...
    送走马志成后,楚年麻着脸回了家。
    江自流等在家门口,见楚年回来了,脸上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便问他:“马叔单独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楚年糊弄了过去。
    他总不能对江自流说,马叔让我别馋你身子吧。
    楚年瞅瞅江自流,把话题转移回到他夜里体热的事情上面,说:“你要是夜里有哪里不舒服,可得告诉我呀,千万别一个人撑着。”
    江自流对楚年微微一笑,点头应下:“知道了。”
    江自流笑起来的时候,眸光浮动,眼睛里像有璀璨的碎星一样好看。
    彼此相对,面对这种眼神,楚年就很难顶得住。
    楚年总觉得江自流的眼睛有一种魔力,拉人下陷的那种魔力。
    以前江自流病着的时候还差点,现在他身体状态好起来,好像这股魔力也随之一起加强了。
    “你也觉得热吗?”江自流突然问。
    楚年被问的一愣。
    江自流抬起了手,手背贴向楚年泛红的脸颊。
    江自流没有多想,只是想像楚年每次试探他额头上的温度一样,也试一试楚年的,但就在即将触碰到脸颊之前,江自流反应了过来。
    于是戛然停住了。
    手掌悬滞在空中,离脸颊险险只差一个指甲盖的距离。
    一个指甲盖的距离,明明没有触碰到,却好似已经贴了上去,屈起的指节竟然隐约能感受到通红的热度。
    江自流:“......”
    楚年:“......”
    两人四目相对,都愣在当场,周围没有声音,一片安静,只有秋风拂过,吹的却是滚烫热风。
    直到大黄摇着尾巴穿到两人中间来,对着僵硬没动的两个人疑惑地“汪”了一声,才把这份诡异寂静打破,将两人同时炸醒。
    两人同时回过神来,双双错开了视线。
    楚年:“......”
    江自流:“......”
    大黄:“......汪?”
    “...饿死了,我先去煮晚饭!”楚年丢下这句话,连门都没进,直接绕过屋子匆匆去到了厨房。
    到了厨房门口,楚年回头看了一眼。
    回头是土屋的后门,一眼就能看到大门门口,江自流已经不在门口了。
    估计是回房了。
    楚年舒了一口气。
    可是胸腔里的心脏却跳得蛮厉害,一声接一声,咚咚咚咚,快要跳出来似的。
    楚年:“......”
    楚年仰起头,手往额头上一拍,靠了一声。
    他也是服了,刚刚那气氛是怎么回事?
    要是大黄没过来打断,自己是要跟江自流像两块石雕一样,站在门口互相愣到地老天荒么?
    楚年手往下移,换成手背,贴到了江自流没来得及贴上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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