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婚过去一个半月,京城人人都沉浸在春节的欢庆中,楚年却抱着女儿窝在家中, 非要事半步也不愿出门。
    以前总是楚年去找赵文君, 现在反过来了,成了赵文君隔三差五过来找他。
    楚年看赵文君神采奕奕,羡慕道:“你怎么都不怕冷啊,难道是有什么过冬神器?”
    “哪有什么神器,还不就是普通的小暖炉,是你太怕冷啦。”赵文君笑他:“来京城的第一年是这样的, 你多待两年就习惯了。”
    “我才不想习惯呢。”楚年手冷的厉害, 皱着眉,目光游移。
    瞥到了小喜鹊身上。
    小喜鹊正站在桌前画画。
    这套桌椅是小喜鹊专用。小喜鹊一直喜爱画画, 但人太小,正常规格的桌椅用起来费劲, 江自流便找人给她专门打了一套小小矮矮的,方便她画画玩乐。
    楚年看她摇头晃脑,可可爱爱, 露出两只小嫩手在外面, 握着笔嘿咻嘿咻地涂画, 不由展眉笑了:“还是小孩儿好,身上火气旺, 一点也不怕冷。”
    说完, 走过去把她提溜起来,一把抱进了怀里。
    “阿爹?”小喜鹊蓦然没了笔, 仰起脑袋, 有点茫然。
    她画还没画完呢!
    楚年把她抱去榻上, 双手直往她背后贴。
    赵文君见状噗嗤笑出声:“你怎么这样?干嘛拿喜鹊取暖?快放她回去玩!”
    楚年才不干,把女儿搂得更紧了,义正词严道:“养娃千日,用娃一时,她可比小暖炉好用多了。”
    小喜鹊:“.........”
    小喜鹊有点不情愿,扁着小嘴,频频扭头去看桌上未完成的画。
    但阿爹的手确实凉凉的,她身上暖,被炭火烘得小脸都发红,就不太忍心把阿爹推开......
    赵文君看她这犹犹豫豫纠结的小表情,心都要化了,羡慕得不行:“喜鹊等下跟叔叔走吧,叔叔才不打扰你玩呢。”
    小喜鹊眨眨眼睛看赵文君,红彤彤的小脸蹭着楚年,支吾道:“唔...要不...等春天暖和点了,阿爹没这么冷了,喜鹊再跟君君叔叔走吧。”
    赵文君:“!!!”
    这是心疼她阿爹呢!
    赵文君都快羡慕哭了。
    呜呜呜,他也想要这么一个小棉袄!
    但楚年抱着女儿捂了会儿,也没把手捂得有多热乎。
    正准备把她放下去,让她回去玩,听到门外的丫环出了声音在问安。
    是江自流来了。
    江自流从书房过来,见到赵文君也在,怔了一下,随即道:“赵小公子也在,等会留下来一起用饭吧。”
    赵文君笑笑:“不用,我这就回去了。”
    楚年瞅他:“着什么急,再让喜鹊陪你玩会儿。”
    赵文君无语:“哎呀,你可别再使唤她了,就让她自个儿去画画玩吧,行不行?”
    江自流听得好笑:“阿年又怎么使唤小喜鹊了?”
    赵文君立刻告状道:“他不让你闺女画画,拿她当暖炉使呢。”
    听了这话,江自流忍俊不禁。
    江自流走到楚年身前,把小喜鹊抱过来,轻轻往地上一放,拍了拍她的脑袋,说:“去吧。”
    小喜鹊却摇摇头,重新抓起楚年的手捂着:“也还好啦,现在没有特别想画画了。”
    江自流闻言浮上笑意。
    要不是赵文君在,他都想要往女儿脸颊上亲一口。
    楚年也美滋滋的。
    都说女儿是最贴心的小棉袄,真是一点也没错!
    只有赵文君又羡慕坏了。
    赵文君蹲下身子把小喜鹊搂进怀里,当着人亲爹的面一顿揉,还狠狠地亲了一口。
    “哎,我走了,过几天再过来。”
    毕竟是人家的宝贝,又不能顺走。
    赵文君也不打扰他们了,婉拒了留下吃饭,酸溜溜地告辞了。
    江自流摸摸小喜鹊的头,牵着她过去小桌子,给她把墨重新研磨好,让她继续玩自己的。
    然后回到楚年身边,拉起楚年的双手,将其整个合拢包在自己的掌心里。
    楚年手上的温度是有一点凉。
    江自流蹙眉,看向炭火方向。
    炭火烧得正旺。
    把自己的温度搓揉分给楚年,江自流问:“要不再加一盆炭进来?”
    “不了,我只有手上凉,身上倒是不冷,别说再加一盆,哪怕再加两块我身上都得冒汗。”
    楚年不是没有试过多加点炭。
    但也不知怎么的,就是这么奇怪,只有手心发寒,怎么焐都捂不热。
    江自流有些忧愁:“京城的冬天是有些太冷了。”
    楚年笑笑:“没事,反正也快开春了。”
    “早呢。”江自流反反复复替他暖着手,半晌,沉吟说:“要不来年我向圣上请奏,申请调回安河府吧。”
    楚年被他的话吃了一惊,睁大眼睛:“说什么傻话呢?人家都是巴不得进京当官,你倒好,居然想往回调。”
    江自流叹道:“安河府虽比不得京城,气候却更养人,以往我们在安河,你从来没有这么怕冷过。”
    楚年没想到就因为自个儿手冷,江自流就起了回老家的念头,顿时是又好气又好笑:
    “我哪有这么娇气,不就是这两天冷了点嘛,哪至于这样......再说就算你愿意回去,我还不愿意回去呢。京城多好啊,吃的玩的应有尽有,喜鹊也更喜欢这里,我们才不会因为一个寒冬就放弃整个京城。”
    楚年是真心喜欢京城。
    江自流便也不好提回去了。
    但他给楚年捂了好一会儿,就只把人捂热了一点点。
    他干脆不用手悟了,拉着楚年的手往自己颈侧贴。这一块儿才是身上最热乎的地。
    楚年惊了,连忙把手往回缩:“不用不用,已经被你焐热了。”
    何止是手焐热了,楚年的心都要被江自流焐得融化了。
    江自流有些不放心:“等会儿请个大夫来家里给你把把脉吧,看是不是最近气虚冷寒?”
    楚年:“就是天气冷而已呀,你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嘛,要是气虚体寒,或者是哪里不舒服,我自己能知道的。”
    他以前跟罗德山学的那些知识可不是白学的。
    江自流没办法,又说:“那待会儿煮碗姜汤吧。”
    “......”楚年嘴角一抽:“你要我喝姜汤,还不如让我找大夫呢。”
    江自流轻笑:“我陪你一起喝。”
    “你陪我一起喝它也不会变好喝啊......”楚年撇了撇嘴。
    眼睛里却是一片笑意。
    ... ...
    等到来年开春,天气暖和了点,楚年果然就没那么怕冷了,手脚发凉的情况也好转了不少。
    他本以为这就差不多了,想着在家宅了这么久,是该出去活动活动,通通筋骨。
    然而真出去了一趟,又觉得哪哪都不太得劲,整个人都疲乏得很,身上没什么力气。
    楚年回到家后,江自流见他无精打采的,奇怪道:“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高兴?是在外面遇着什么烦心事了吗?”
    楚年瞅了江自流两眼,欲言又止:“...不是,哪可能遇到什么烦心事,就是...觉得有点累,感觉昏昏沉沉的。”
    江自流眸光微闪,有些明白了:“...看来是我的错,昨晚不该那么......”
    到底是脸皮薄,说到一半抿了唇,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楚年也有点不好意思,低声道:“...那你这几天不许再要了。”
    江自流:“......”
    楚年有些不理解。
    明明开年之后,他家美人就正式进入翰林院当值去了。
    在翰林院里,日日整理经据,编攒文史,该是忙碌不闲才对。
    可回来后精力却无限的好,贪得无餍地缠着他要。
    想到身上的斑斑驳驳,每每都是旧的还没消掉,新的就又覆盖上去了......楚年有时候都怕他真的会一口一口把自己给吃了。
    可能是这个年纪...
    欲.望需求比以前更旺盛了?
    那自己为什么恰恰相反呢?
    楚年:“......”
    楚年也不是不喜欢,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真的太容易疲惫了,在那种事情上颇为力不从心,仿佛是被江自流榨干了所有精力。
    偷偷打量了江自流几眼,楚年忍不住在想:都说有个词叫做“七年之痒”。
    眼看着跟江自流在一起就要七年了,如果有一天真的会经历七年之痒,该不会起因是房事不和吧......
    胡思乱想了一通,晚上楚年早早地睡下了。
    江自流这晚没再碰他,只是安静地圈着他,给他暖和着手和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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