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些东西,又恰巧能助那只鬼复活自己的爱人。
    本该安放于阴冥的东西,就真的被盗走了,直到现在,还流散于灵胤界,未曾收回。
    最关键的是,复活魂飞魄散的妖修,这种逆天之举,竟然真的让那只鬼成功了!
    这事不知道被谁宣扬开来,引得不少修士争相前去。
    “……不过,在这之后,便开始有两种说法了。”
    青琅树妖一边躲避着安韶的攻击,一边道:“毕竟我也是从其他的树叶叶相传,才得知此事的。”
    “很多地方都有树生存着,连它们都不能确定的事情,那只能说明他们做得真的很隐蔽了。”
    青琅树妖盯着安韶的双眼,“这第一种说法,是那一鬼一妖命丧于一众修士的围剿之下,还有一种说法,是那一鬼一妖逃离了那处,远走高飞。不过不论是哪种说法,他们当时藏身之处的所有东西,都被前去围剿的修士们翻了出来,其中也包括那只鬼从阴冥盗取的令牌和九泫招魂铃。”
    “那些修士们照着书卷中的记载,以及封存在那里的药粉和种植在那个地方的灵植,开始依样画葫芦的捣研能复活修士的药。”
    “那些修士不敢在自己身上试验,更不会在自己想要复活的人尸身上试验,所以他们将其他人骗到那个地方,亦或是将他们觉得合适的尸体搬到那个地方,疯狂地试验。”
    “没过多久,哪种浑身布满裂痕,没有神智,行动不受控制的怪物,就出现了。”青琅树妖一把抓住了安韶手中的剑,一指安韶的脸,“没错,就想你现在脸上浮现出来的这些纹路。”
    安韶一惊,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脸,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发丝尽白!
    在不知不觉中,他竟然显露出了这般模样!
    他明明并未感觉到精疲力竭,灵力耗尽!按理说应该不会如此的!
    这青琅树妖说的话,不,他的声音似乎由着一种莫名的能力!
    青琅树妖:“随着那些怪物越来越多,在一次看守出现纰漏时,就有怪物跑了出去,攻击了其他人。”
    “为了掩盖此事,那些修士联合家族,对外放言称这是一种疫疾,触之即死,以此来抹杀那些见过药人的人。”
    “……后来啊,那个地方,突然起了一场大火,还不是一般的火,火势极其猛烈,很快就吞噬了一切。”
    安韶:“够了!闭嘴!”
    青琅树妖:“有人说,那场大火,是一场复仇,是那些怪物们的亲眷们的报复,还有人说,是那几个家族的修士意识到复活无望,于是干脆毁尸灭迹,另寻他法。”
    “血尸疫,是他们的遮羞布,是他们想要将残忍的暴行,变成救世的壮举的挽尊之法。”
    “传向后世的,是他们联手控制了疫疾大肆传染,而不是合谋为求复活之术,将无辜之人制成怪物。”
    “不管如何,在那场大火之后,应该不会再有那种怪物留存下来才对,为何你会出现在这里呢?”青琅树妖盯着安韶,
    安韶:“你有没有想过,我和他你口中所说的怪物没有任何关系!”
    青琅树妖:“我见过那只鬼和花妖,他们当初四处逃亡时,去过不少地方呢,那会儿我还没有被收入这试炼塔当中。”
    安韶:“……”
    青琅树妖:“你,太像了。”
    他一摊手,“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了,我看你合眼缘,可以勉为其难的允许你待在此处。”
    安韶突然道:“别上来!”
    青琅树妖:?
    青琅树妖只愣了一瞬,就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看向了下方那个大洞。
    就见一双泛红的眼,幽幽地盯着这个方向,盘结在那个地方的树根,已经完全腐化了!
    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盯穿!
    明明是青琅树妖自己的树根,他竟然毫无所觉!
    青琅树妖:“嘶,好吓人,那就是森染说的人修?他何时待在那里的?”
    安韶:“在你说故事说得忘我的时候!”
    青琅树妖轻笑一声:“气不气?我说了这么多,你都没有找到我的弱点,头给你砍了一百次,腰给你斩了一百次,手脚都给你剁了几百次,心也给你剖了几十次,我依然活得好好的。”
    安韶嘴角微扬:“哦,是吗?”
    见此,青琅树妖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又努力镇定,“怎么?想故作玄虚?恕我直言,凭现在的你,还杀不了我,当然,我也杀不了你,只能算个平……”
    话音未落,青琅树妖骤然瞪大了双眼,嘴角缓缓的溢出了一道深绿色的液体。
    青琅树妖这才猛然惊觉,转身看向不远处的一处树根。
    相对于这几乎铺满了整个空间的树根来说,那块地方真的毫不起眼。
    现在,那块只有手臂粗细的树根上,已经插入了好几柄剑,剑上都穿插着符箓,其中一柄剑正好在此时,狠狠往下一划,那一截树根便被砍断!
    藏在树根里的一个长盒子,便显露出来!
    青琅树妖面露震惊,“为何,我毫无所觉?”
    安韶:“因为你话多。”
    安韶的根藤立刻卷住了那个长盒,直接朝下方的洞扔过去!
    青琅树妖不再多言,赶紧释放出自己的树根去阻拦,同时扬起大片的飞叶,试图遮挡安韶的视线。
    安韶却直接化作了无数花瓣,朝着那个大洞所在的方向飞去!
    几道树枝紧跟过来,将花瓣打散!
    散开的花瓣从树枝树叶树根的间隙穿过,并在下方合于一处!
    树根在长盒落入洞口前一刻,卷住了长盒,安韶便在这时化作人形,抓住了长盒,劈断了树根,直接以头朝下的姿势倒向下方的洞!
    守在洞口下方的严靳昶立刻伸出手,接住了掉下来的安韶。
    “嘭!”青琅树妖的脸撞在了上下两层之间的屏障上,吼道:“你给我回来!还没有结束!”
    安韶一手搂着严靳昶的脖子,瞪着上方,“确实没有结束,改日再战!”他感觉自己现在已经到了突破的关头了!
    青琅树妖:“无赖!”
    第716章 匕首
    确认那青琅树妖真的下不来之后,安韶才将目光转向了严靳昶,传音道:“你都听到了?”
    严靳昶点头。
    安韶:“其实,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和我以前调查到的那些,不太一样。”所以,他方才就忍不住听了下去,攻势也不如之前那般猛烈了。
    安韶:“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胡说八道,我只记得那场大火,记得那个身影将我点化成人形……”
    那会儿的他只不过是一株幼苗,灵智都没有开全,懵懵懂懂的,对周围发生的一切,记忆都很模糊。
    直到那场大火,烧得四周灼热滚烫,周围的水全都沸腾了,濒死的痛苦,激发了他求生的本能,沉入沸水中的幼苗挣扎着摆脱了扎入地底的根,飘到了水面上,顺着风,一点点的游到了岸边。
    当然了,对于旁人来说,那就是一个浅坑,可是对于那个时候的他来说,就是深潭。
    “还真有一株活的。”
    脚步声靠近,安韶扬起头,只迷迷糊糊看到了一个无比巨大的黑影。
    一道光芒落下,他瞬间感觉到,四周的一切都开始变矮,缩小,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他自己变大,长高了。
    身边的高大黑影,也没有那么高了。
    “已经被烫伤了啊,这脸,完全看不出个模样,怎么没有双腿,是断了吗?”那个人的语气中透着嫌弃,他并不知道安韶在此之前自断了扎入地下的根,才得以从水坑中底下浮上来。
    嫌弃归嫌弃,那黑影还是将他提了起来,走了一段路,继续在火海当中搜寻着。
    四周的火越来越大,几乎看不到远处的光景,那人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加快脚步,跑了过去,从火中抓出了另一株幼苗。
    那株幼苗也很快化作了人形,五官具在,四肢健全,身上也没有烧伤和烫伤。
    那人笑出声了,道了一句,“真像。”而后直接一甩手,将安韶扔到了一旁,腾出手把那刚化成人形的幼苗抱了起来。
    那人似乎寻到了心仪之物,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再也没有回头看被扔到水坑里的安韶一眼。
    身影渐行渐远,同样被点化成人形的幼苗趴在那人肩头,黑黢黢的双眼紧盯着他所在的方向。
    他们对视着,直至那人行至远处,火舌阻隔了一切。
    那会儿的安韶还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直到后来回忆起来,才意识到,那人只是在择选一株更好的幼苗。
    先是在诸多死去的幼苗中,寻到了他,即便心有嫌弃,还是先将他拿了起来,后来再看到更健壮的幼苗,便毫不犹豫地将他抛弃了。
    他在火海中挣扎了许久,眼看着就要不行时,一场雨落了下来,他奋力撑起身,饥渴地吸收着落在身上的每一滴水。
    大火渐渐熄灭,滚烫的水也渐渐冷了下来。
    他走入水中,双腿渐渐长了出来。
    再后来,他遇到了从阴冥界赶来的族长。
    被带回阴冥界之后,他以人形的模样生活了一段时间,直到那个人留在他身上的力量消失了,他才又变回了幼苗……
    安韶垂眸:“我一直有一种感觉,那个将我点化成人的家伙,与我很亲近,这种亲近并非感情,而是,血脉。”
    “方才那青琅树妖说,我与那妖修和鬼很像,所以,我很有可能是那花妖的种子。”安韶捂着脑袋,“不行不行,我这完全被青琅树妖绕进去了,总是控制不住的顺着他所说的往下深想,我总觉得他说的才是对的!他说的话好像有毒!”
    ——我并不是在亲人的期待当中出生的。
    青琅树妖说过的一些话,再次浮现在安韶的脑海当中。
    期待可以分为很多种,但是被择选的“期待”,绝对不是他想要的那一种。
    “都过去了。”严靳昶亲了亲他的额头:“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
    安韶想了想,重重点头,看着严靳昶,“或许,这也是对我来说,最好的选择。”
    无视了在上方骂骂咧咧的青琅树妖,严靳昶和安韶将那木制长盒放在了地上,犹豫着要不要打开。
    安韶:“假如这个试炼塔上的宝物就放在第七层,那就只能是被青琅树妖藏在身体里了,我方才趁他胡言乱语时,用根藤探查了他的全身,发现就这个长盒所在的树根处,气息有那么些许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它。”
    青琅树妖:“我才没有胡言乱语,我说的都是真的!是真的!”青琅树妖的脸紧贴在上方的屏障上,从下方看来,就像是一个圆饼。
    严靳昶微微眯眼:“全身?”
    安韶:“是啊,他说得可太投入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将我植体里的刺,往他的植体里一扎,刺上的毒对植妖和对人或兽的效果是不太一样的,人和兽的反应相对来说,会强烈一些,但是对于植妖的植体来说,就等同于人被蚊子叮了一口,在刺入的瞬间,是没有知觉的。”
    严靳昶当即给安韶施了一个净身决。
    安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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