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刺儿转身去了厨房。
    瞿成尹这才看向林姝:“有什么事?”
    林姝还没开口呢,洛少白就起身了,淡淡道:“我回房间了,你们两个聊。”
    “好,一会儿让刺儿把饭菜给你送上去,记得吃一点知道吗?”
    洛少白没有答应,慢慢的走上了二楼,轻轻关上了房门。
    林姝看着他单薄的背影,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瞿珂。她最后一次见瞿珂时,他憔悴无比,形同枯槁,已经没有了人样。
    他开口,笑着喊她:“舅妈。”
    后来,她带着他去见了他的父母,并没有正大光明的见面,只是躲在角落,偷偷的看,看了一个下午之后,龙明曜就来了。
    再后来,瞿珂便选择用安乐死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林姝对他记忆深刻,如今,她在洛少白的身上,看到了当年穷途末路的绝望,不知道哪一天,洛少白是不是也会选择和瞿珂一样的方式,告别瞿成尹,告别这个世界呢?
    这一刻,林姝突然无比心疼他,说到底,在瞿成尹身边,没有人能反抗的了他,他和瞿珂,都是被逼的。
    惨剧,不能再上演了。
    她道:“你想让他做第二个瞿珂?”
    瞿成尹反应异常的镇定:“和你什么关系,不管他是谁,他是我的人就行。”
    “你还想再逼死一个无辜的人?”林姝看着他道。
    “当然不是,我不会和当年一样愚蠢,小白不会离开这个别墅半步,刺儿和我二十四小时盯着他,他不可能有寻死的机会。”
    他信心满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中,不会有任何意外出现。
    “你想带他去美国?”
    “是,我既要继承家业,还要瞿珂的尸体,还有小白。”
    “那珂可怎么办?”
    “珂可暂时交给曹浩打理,等我去美国,把瞿家的产业给继承了,重新整顿一下,再回来处理珂可。”
    “你野心太大了,就不怕有一天失策,失去所有吗?”
    瞿成尹看了她一眼,拿出一根烟抽了起来,道:“我又不是没有失去过,现在不是又慢慢找回来了吗?别人也许会失去很多次,但我不会,我只会失去一次,没有第二次。”
    “你太狂妄了。”林姝毫不客气的评价道,“你会后悔的瞿成尹。”
    “是吗?下辈子吧。”
    “你要带洛少白去美国,我不会拦着你。”林姝道,“但是我有必要告诉你一件事,当年瞿珂和我说的。”
    瞿成尹神情一僵:“他说什么?”
    瞿珂看着林姝,很惨淡的笑了笑,说:“我真觉得和瞿成尹的这几年,就像一个噩梦,折磨着我,让我痛苦不堪。舅妈?你一定很讨厌我吧,我现在,也很讨厌我自己呢。怪自己当时太贪生怕死,以为瞿成尹会变好的,以为一切都会变好的。可是你看,我现在好不容易逃出来了,想的不是怎样开始新的生活,而是想着怎样去死会痛快点。”
    “你有多恨他?”林姝问。
    “恨?!”瞿珂苦笑道,“刚开始的时候,恨不得他去死,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可是慢慢的,我发现我什么都做不了,我除了在心里诅咒他,就没有别的了。我恨着没有,更爱不起来,也无法原谅我自己,无法理解这一切的发生。我只觉得,这辈子要是就这样下去,我会疯。”
    林姝握住他的手,轻声问:“你真的决定安乐死了吗?你不后悔吗?”
    “不后悔啊,我早就该死了。我想,大概就是因为的存在,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吧,没什么好后悔的。能回来看爸妈最后一眼,我没有遗憾了。”
    “你……你有什么想告诉瞿成尹的,离开之前?”林姝看着他的眼,认真问。
    “瞿成尹……”瞿珂低头想了想,悄无声息的落下泪来,“瞿成尹啊,我该说什么呢。我记得啊,他以前是个特别好的哥哥呢,对我真好,对我特别的好。这几年,也很好。舅妈,如果以后你见到他了,能不能替我转达几句话。”
    “可以。”林姝抬手擦拭着他的眼泪。
    “你告诉他,在我心里,他的美好,永远都停留在2004年之前。那些美好,会和我一起,化成灰,飘散在世界的每个角落。”
    瞿成尹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升起一缕缕的薄烟。
    他知道瞿珂的意思,在他心里,他还是永远都当他做堂哥,从来,都只是堂哥。
    2004年之后的事,是他的一个噩梦,梦醒了,他也走了。
    “洛少白不是瞿珂,他不属于任何人,他只属于他自己,你再好好想想,要不要把事情搞砸,要不要当年的悲剧重演。”
    说罢,林姝起身,走出了客厅。瞿成尹一个人在客厅里发着呆。
    福利院里,阳阳坐在椅子上,看着其他小朋友高高兴兴的玩耍。他满脸的郁闷,没有一丝笑意。
    这一次期末考,他第一次,考了倒数第五名,让老师和同学惊讶不已,难以相信。
    而且,他最近摔倒的次数也比以往多了,记忆力也开始迅速下降。昨天旭旭走过来和他说话,他竟然有一瞬间觉得很陌生。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异样,谁也不敢说,院长怎么问,他都不愿意说,也不知道怎么说。
    院长决定了明天带他去医院检查。医院,医院,又是医院,阳阳无比的抗拒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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