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让男人一脸迷茫:“她们是不是自愿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花了钱的。”
    “……”奥尔承认,问这个问题的他确实是个白痴,他又不是没见过索德曼那些最下等的j院,那里的人有几个是自愿的,光顾那的男人也没几个报警的。还有因为各种原因受到伤害的孩子们,他们有几个自愿的?
    奥尔闭了闭眼睛,调整情绪:“谁让你去那找她们的?”
    “我在老乔治的酒馆那听说的,他们都说、说这有两个新货。”
    钱德勒炸了,意图冲上来对这个男人干点什么但被奥尔拦住了:“一会儿还要让他给我们带路。”
    钱德勒挣扎了两下,在意识到自己确实挣脱不开后,放弃了。
    另外那个被奥尔打晕的家伙也醒了过来,虽然他的脸已经肿得像是发起来的面包,但下巴没碎,还能说话。
    “谁让你在那收钱的,他们人呢?”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啊——!”奥尔开始掰手指头了,上回他掰贝壳区某两个巡警手指头的时候,还是一根一根来,这一次随着一声声清脆的响声,男人整只左手的手指头都歪向了不正常的方向。
    坐在地上的原皮具店伙计吞了一口唾沫,有些庆幸自己在马车上时很快就说了真话。
    这家伙直接疼得尿了,被奥尔拎着衣领的他嚎啕大哭。
    “你还要右手吗?”
    “我说!我说!是罗德维!是那个制皮作坊的老板!”他声嘶力竭地喊着,“我原来也在他的作坊里干活,他说这两个女人是他的债主给他抵债的,让我用她们卖钱,卖出去的钱他只要一半!”
    再三追问后,奥尔确定这家伙是真的知道得不多。
    他过去就是作坊里的一个小工头,作坊停工后,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找不到工作,想潜回来偷一些作坊里的工具卖钱。结果遇见了作坊的原老板罗德维把两个女人带来了仓库里,他发现了男人后,非但没有追究他偷盗的事,还因为他过去当皮条客的经验,委托他将这两个女人“出售”。
    而这个男人,当然也是第一个“尝鲜”的。
    “我忍不了了。”钱德勒说。
    奥尔点了点头:“我问完了。”
    下一刻,钱德勒发疯一样扑了上去,对着两个男人拳打脚踢。奥尔的拳头也是硬的,但是他去打,把这两个家伙打成肉泥,也无法发泄心中的愤怒。
    十分钟后,钱德勒双手杵着膝盖,剧烈地喘息着,奥尔觉得这次回去,他一定会努力锻炼身体。
    奥尔说着,把鼻青脸肿的“客人”拽了过来:“我要带他去老乔治的酒馆。”他看了看仅剩的三位狼人,只叫了一个人跟着他,毕竟如果要捉的人太多,只靠奥丁和他可不行。
    另外一边,达利安已经和奥尔派往诺佩特村的警察们会合在了一起。
    假如奥尔来到这,就会发现这个村子更像是一个“高级度假村”,许多索德曼的有钱商人(不是太有钱的)都在这买了一处小庄园,在非社交季,贵族们会回到他们乡村的老宅里居住,那些商人们就回到这,认为这里四舍五入也算是自己的老宅了。
    但现在可是夏初,索德曼的社交季早已经开始,小庄园的主人们大多已经回到了索德曼,这里已经成为了仆人的天下。
    红衣的皇家警察无论到哪儿都是醒目无比的,悠闲的仆人们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们,达利安找了个在路上走着的妇人询问罗德维家的地址。
    “哦,就在那,朝北走,第三个路口向西拐,他们家的门前有一棵枫树,院子里还有秋千。罗德维家前些日子回来了,我第一次见到社交季没留在索德曼的主家。”妇人撇撇嘴,她的眼球转动,兴致勃勃地看着达利安,“警官老爷,你们是发现了罗德维家的小姐吗?那可怜的姑娘,她怎么样了?我们都知道,她被人骗了。她在卖身的时候被人杀了吗?还是她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而死,孩子没人抚养了?又或者,难道她杀了她的奸夫,呃,我是说她的丈夫吗?”
    妇人的舌头一定十分灵活,她短时间内就把各种猜测连带着她的唾沫,弹到了达利安的脸上。
    “感谢您的帮助。”达利安面无表情地说,回到了马车上。
    马车离开时,达利安听见那个妇人嚷嚷着:“嘿!我跟你们说!那位罗德维家的小姐杀了她的奸夫后,在牢里生孩子难产而死了,现在警察们是来送她的孩子回来的!可能还有点遗产的问题!”
    达利安旁边的一个狼人打了个哆嗦:“先祖啊,人类的舌头有时候真可怕。”
    虽然那个妇人有个可怕的舌头,但她的路指的没错。
    他们到的时候,两个男孩还在院子里玩秋千,但他们看见皇家警察红色的制服后,立刻吓的跑回了房子里。
    达利安他们没等着院子里的人主动来开门,直接翻过了栅栏。
    达利安刚刚靠近栅栏时就闻到了不太好的味道,进入院子后,他示意其他警察直接去捉人,他自己则走向了那位妇人说的枫树的旁边。一股尸臭味,正从这地方不断地溢出来——其他狼人也闻到了。
    罗德维一家被从房子里带了出来,男主人穿着棉质睡袍和宽松的长裤,脚上还是拖鞋。罗德维先生应该已经三十出头了,但他看起来像是只有二十五六,有个干净的下巴,身材略瘦削,眼神清澈,是一位斯文英俊的青年。
    女主人穿着蓝色的长裙,没有束腰,裹着一条白色的亚麻披肩,气质娴静温柔。
    两人的衣着,都是舒适的居家服,他们的脸上毫无惊恐或忧虑。
    至于两个孩子……以狼人的听力,达利安能确定,在看到他们之前,他听见了孩子们的笑声。
    他们对于自己做的事情,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
    罗德维发现达利安站立的位置,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他不是我们杀的,他只是吃多了天使药。”
    罗德维夫人立刻帮助丈夫一起解释:“是真的!我们没想对那个男孩做什么,我们只是对等的复仇而已。但他太贪吃了,吃了太多加了天使药的小甜饼,我们以为他睡着了,但当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僵硬了。”
    “对等的复仇?”达利安挑了挑眉,对着这家人露出和善的微笑,“在法庭上如此为自己辩护,确实很难被定罪。”
    他知道这一家人是什么想法了,法律禁止血腥报复,可判定嫌疑人是否有罪的,是陪审团。巴塞缪尔爵士虽然是贵族,但只是一个爵士,这个爵位基本上等同于“名誉贵族”,而他的买卖确实不好听。
    罗德维一家到时候再找一个能言善道的律师,把“我的妹妹被巴萨缪尔爵士欺骗沦落为j女”添油加醋一番,他们的行为立刻就变得充满中世纪的骑士风范。
    他们被无罪释放的可能,确实很大。
    达利安的和善让罗德维夫妇都松了一口气,但,他们松得太早了。
    “不过有些误会我要帮你们解释一下,伤害一位贵族……你们真的认为自己能站在法庭上吗?贵族有贵族的处理渠道。”
    罗德维先生轻蔑一笑,罗德维夫人则看着达利安的眼睛说:“我们不是小人物,我们虽然没有贵族的身份,不能说是索德曼的大人物,但也是有些人脉。这位警官先生,也请您注意分寸。”
    她在发出威胁,显然,达利安的话没吓到他们,反而让他们暂时脱去了顺从的伪装。
    达利安笑了笑,没有与他们争辩。
    “把他们带去警车,再找两把铲子来。”
    可怜的孩子其实并没被埋葬得太深,两铲子下去,就有大量的食肉虫子因为突然见光而四处奔逃。恶臭的味道扑面而来,但狼人们没有谁的脸上露出嫌恶——只有奥尔才会为狼人灵敏的嗅觉而担心。
    其实他们对味道的感知,和人类或血族不大一样,甚至对某些狼人来说,腐臭的味道也是一种“香”味,能让他们产生饥饿感,大概那些食腐动物也是这样的感觉。
    但没人对奥尔这么说,无论是味觉有问题的安卡,还是味觉极其敏感的达利安,甚至是偶尔其他警局过来帮忙的狼人们,有一个弱点被奥尔记挂与关怀,是极其美妙的感觉。
    没有棺材,他们从罗德维家找来最干净好看的床单,又找来了一口漂亮的红松箱子,把这个孩子装了进去。
    罗德维一家正在马车里等待,没有人惊恐慌乱,那两个男孩子甚至眼睛发亮,带着一些期待。
    “臭味越来越重了。”罗德维夫人用手帕捂住鼻子,“我要吐了。”
    “爸爸,太臭了。”孩子们也开始嚷嚷。
    “再忍一会,等他们过来了,我会叫他们把挖出来的东西裹得紧一点。”
    他的话音刚落,马车的门开了,爆发的臭味让罗德维夫人发出一声尖叫,男孩们也跟着叫了起来。接着那臭气的来源,一只他们眼熟的红松箱子,被放进了马车。跟着一块进来的,还有嗡嗡叫的苍蝇,以及一切其它的虫子。
    “光明啊!你们在干什么?!”罗德维先生发出暴躁的呐喊,“把这东西弄出去!”
    他站起来,意图把箱子退出去,但一只手臂轻易地把他推回了座位上。达利安跟着进了马车,他坐在了他们的对面:“我把这孩子挖出来的时候,他对我说,他想再看看你们。”达利安说着,直接将箱子打开了!
    “啊!!!”“妈妈!”“救命——!”
    一个女人和两个男孩的尖叫声简直能把天上飞过的鸟击落,他们仨争先恐后地朝罗德维先生的怀里扎,脸色青灰的罗德维先生被死死抵在角落里,双眼紧闭。
    人真是奇怪,明明是他们杀害了这个男孩,但在他活着的时候,他们对他毫无怜悯,却又在面对他无法反抗的腐烂遗体时,充满了恐惧。
    吓唬了三人一会,达利安将临时的棺材合上了,毕竟看久了他们或许就会习惯了。罗德维一家虽然松了一口气,但依然牢牢地缩在角落里,动都不动一下,只是偶尔,他们偷偷瞟向达利安的眼神,很明显是恶狠狠的威胁。
    达利安回到梧桐区警局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他一下车,就看见了等在警局门口的奥尔。但是当奥尔走向他时,达利安向侧边退了一下:“等我洗了澡再说。”他和尸体待了一路,现在浑身都是腐臭味。
    奥尔上前一步,达利安又后退一步,奥尔没办法,总不能在别人的警局门口玩你追我逃的游戏。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位伤心的父亲。
    巴塞缪尔爵士已经去过医院了——还是熟悉的圣·安德烈斯医院——这位看起来坚强的男人,在看见妻子,又得知女儿正在被抢救,并且,很可能那年轻的女孩就此失去生育能力后,当场昏厥。
    第154章
    巴塞缪尔爵士握着妻子的手大哭了一场,但她毫无反应。
    奥尔接到奥丁传递回来的消息,特别是得知小巴塞缪尔先生已经去世后,犹豫了一会才将真相告诉给了这个痛苦的男人。
    “谢谢,我知道了。”当时那个男人几乎平静的回答,他已经不再流泪了,但当时奥尔觉得,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彻底碎裂了。
    短短的一个多小时,一个年富力正强的壮年男人,仿佛突然老了十岁。不是一夜白头,但他的脸他的眼睛,都衰败了下来。
    可现在看见了罗德维,仇恨瞬间注入了巴塞缪尔先生的血管,让他整个人重新振奋了起来。
    克拉罗斯也在这,他解决了那位女士的案子,立刻带着人马去找了奥尔,半路上遇到了传信的奥丁,那时候奥尔把要抓的人差不多都抓干净了,他正好去当运输员。
    看着罗德维靠近,克拉罗斯立刻使了个眼色。罗德维看见了他的眼色,原本对于巴塞缪尔的靠近有些恐惧的他顿时露出几分得意,直到他看见随着克拉罗斯眼神所动的警察们,并不是如他想象的那样,过来保护他,而是散在了四周。
    他们看似只是在工作的空隙结伴闲聊,但实际上,他们挡住了众人周围的绝大部分的空隙,假如有人路过,将无法看清里边发生的事情。
    虽然这举动有些像是掩耳盗铃,毕竟傻子也知道,这么大批的皇家警察站在外边,不会是无所事事的。但就算是傻子,也不会因为一时好奇而凑过来看这种热闹的,很多人都直接转身走人。
    “我是波托……”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巴塞缪尔爵士一拳头打翻在地!
    “波托什么?”达利安不靠过来,而钱德勒已经离开了(王子殿下有门禁啊),奥尔只能凑到了克拉罗斯身边。
    克拉罗斯十分小心地凑到了奥尔的耳边,压低了音量,说:“不知道。”
    奥尔:“……”
    很明显,这家伙知道,只是不说。算了,回去再问达利安。
    巴塞缪尔已经把罗德维按倒在地上暴打!罗德维的反抗,就是抬起胳膊胡乱地朝着巴塞缪尔挥舞,但那不可能给巴塞缪尔造成什么伤害,更不可能保护他自己,很快罗德维就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倒在地上,任由巴塞缪尔殴打。
    至于罗德维夫人和两个男孩,他们被拦在另外一边,任由三个人如何尖叫咒骂,也没法阻止什么。
    直到现在,他们脸上的恐惧才是最真实的——充满着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
    这可是真的太好了。
    克拉罗斯还是动了,他将打累了的巴塞缪尔拉了起来,但没把他拉远,而是就站在罗德维先生的身旁,问:“您要怎么处理他,在现场把他干脆地打死吗?”
    这不是质问,只是询问。也就是说,如果巴塞缪尔选择“是”,克拉罗斯会让他这么干的。
    巴塞缪尔犹豫了一下:“不,这么干太便宜他了。”他上下打量着罗德维,“坦白地说,他长得还不错。当然,我指的是在我打他之前。”
    罗德维这时候咳嗽了一声,吐出了两颗带血的牙,这家伙被打得晕晕乎乎的,大脑还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当然长得糟糕也没什么。”巴塞缪尔露出了阴沉的笑容,带着期待与复仇的快感,“反正他要去的地方。人们不看脸,只看他的屁股。”
    巴塞缪尔一把拎起了罗德维,罗德维夫人在那边尖叫:“你要对他做什么!”
    巴塞缪尔的管家走了过来,这位老绅士接过罗德维时,依然毫不费力。巴塞缪尔突然想起了什么:“您还有事需要问他吗,警官先生们?”
    比起上次见面,他对奥尔的语气,更多了些亲近与信任,还有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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