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将谢婉宁抱进怀里轻吻, 他想住进她的心里,将那层看不见的纱拿掉,想真正拥有她的心。
    “阿宁,你心悦我, 以前为何总躲着我, 如果没有这次南下,你会在京中等我吗?你会选别人吗?”沈淮序轻声问。
    他心中一直有这个心结, 总觉得是自己强迫了谢婉宁, 而她心里并没有他。
    一开始镇国公意有所指的婚事, 老夫人隐隐地要挟,他虽不情愿被束缚, 却也准备答应下来。无他, 他喜欢谢婉宁,这份喜欢不掺杂任何外在的东西。
    本以为顺理成章的婚事, 谢婉宁却明晃晃地拒绝了, 躲着他,请他自重, 就算伤心难过也一个人躲起来哭, 她忘了他们儿时的情意,情愿相信云弈一个外人,还看好那个寒门学子方鸿煊……
    他霸道地不许她选别人,强势地将她留在身边,最后才换得她的点头。
    他却没有修成正果的愉悦,因为他知道, 在谢婉宁的心里, 他总归不是第一人选。
    “我……”谢婉宁抬起头, 眼睛通红地望着沈淮序, 要怎么说才能让沈淮序相信她,那个已经久远的梦境,一个只有她自己结局的故事,她该不该告诉他……
    沈淮序瞧她欲言又止,犹豫不决的样子,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备受煎熬。
    终于,他忍住不堵住了她的嘴,算了,不问了,这都不重要了,他马上就要娶她过门,终其一生她都属于他一个的了,这就够了。
    谢婉宁被他吻得就要闭过气去,感受到他身上压抑已久的情绪,心中不忍。还是打算和他好好谈谈,以后他们就是夫妻一体,有些事还是早点说开的好,万一回到京城事多繁杂,将这事憋在心里,遭有心人挑拨就不好了。
    “表哥,你听我说。”谢婉宁推开他,坐了起来,哑着嗓子说道:“我说我心悦你,在你心悦我之前,是因为……”话还未说完,眼泪便簌簌而落,她应该从何说起?
    沈淮序跟着坐了起来,披上一件衣服,将她松松地揽在怀中,用被子将两人裹住,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泪,这才低低地说:“不急,你慢慢说。”
    他直觉那层纱应该能揭开了,一直以来埋在心里的疑惑或许有了答案。
    “我说我心悦你,在你心悦我之前,那是因为我觉得我上辈子就喜欢你,却没有好结果。这一次,老天是特意补偿我的,可我又怕像上辈子那样爱而不得,将自己弄得千疮百孔,最后还是孤零零死去……”
    谢婉宁呜咽着要将她前世的所有不甘都哭出来。
    沈淮序静静地听着,伸手顺着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仿佛这样做就能驱赶她心里的不安一样。
    “表哥,你相信前世今生吗?我之所以之前躲着你,是因为一个梦境,在那个梦境中我受到的痛苦,就像真实发生在我身上一样,犹如我重活了一世,而这一切都要从你那日送我的万灵膏说起……”
    前世今生投胎转世之说,那些只存在怪谈志异的话本里,谢婉宁不敢贸然说起,只能借着梦境,将前世发生过的事情一件件讲给沈淮序听。
    “上次你说梦见了祖父,就是知道国公府会因为银子陷入纷争?才假借托梦的名义暗示老夫人?”沈淮序问。
    “是,我之所以知道这些,也都是因为那个梦。知道你我的身份,也是在那个梦里。”谢婉宁说。
    沈淮序垂着眸子看怀中仍在抽泣的美人,将她又往怀里带了带,低头埋在她的颈窝里,闻着她的秀发,小声说道:“那你的梦境肯定是偏颇的,前世里,我肯定是喜欢你的,只是你没有发现。我们一起长大,喜欢你的事,我也是最近才明了的,怪我太迟钝……前世里,或许我的喜欢就如今世这般压在了心里,发现得太晚了,没有让你及时知道,是我的错,这一世就是让我来还债的……”
    “后来呢?有没有再做过那样的梦?”沈淮序问。
    谢婉宁想了一想,还真有过,那次好像是她躺在灵堂里,沈淮序的手压着棺木,不准盖棺……
    “没有了,再没有做过那样的梦。”谢婉宁不想将那个盖棺的后续说给沈淮序听。
    沈淮序略一沉思,开口道:“如果前世你那样不明不白死去,我定会让沈如歌给你陪葬……不,陪葬那是便宜她了,我让她日日跪在你面前忏悔,每日抄写经书,从天黑到天亮一刻不许停。”
    谢婉宁一怔,这话让她想到了在渭南客栈时,沈如歌说过类似的话,难道前世表哥果真那样对待了沈如歌?
    应该是真的吧,在沈如歌的世界里,她亲自下毒害死了自己,还妄想做太子妃,被沈淮序一抬小轿抬进了宫,然后关在灵堂里日日跪拜诵经。
    这才使得沈如歌性情大变吧?希望她当真能幡然醒悟,再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表哥,她这世还没有那么坏,我打算原谅她一次,毕竟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如果沈如歌不像前世那般恶事做尽,就打算网开一面,多的,谢婉宁也不愿给。
    “我家阿宁就是心善,你就不担心气恼她故意勾引我吗?”沈淮序问。
    谢婉宁这才有了一丝笑意,“不担心,梦境中我没有看清楚,这世我睁大了眼睛仔细看,你如果能被她勾走,那就是我命中该有此劫,你若无情我便休……”
    能被夺走的,一定不是心悦你,所以,她也没有必要留恋。
    可话她没有说完,就被沈淮序吞进了肚子里。
    谢婉宁好似解开了心结,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加上沈淮序说要惩罚沈如歌的话,想到前世她应该是错怪了他,终于从旧时的悲怆中走了出来。
    她爱了沈淮序两世,沈淮序何尝不是爱了她两世啊!
    这一世他们终于走到了一起,要弥补前世的错,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握当下,既然他们相爱,那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在一起。
    她被沈淮序那样深情地吻着,胆子也开始大了起来,翻身将他推倒,在他喉结上猛吸一口,抬手解开自己的小衣,趴在他身上。
    “阿宁,不可以……”沈淮序明显把持不住,却还克制着,大手扣住了她松开的衣带。
    他的眼神像一簇火,喘着粗气说:“我不能这时候要了你,那样对你不尊重。回京后,宫里的教引嬷嬷会进驻国公府,我不想你有任何的不妥,落人口实。”
    谢婉宁羞红了脸,皇子妃在大婚前由宫里的教引嬷嬷指点,如果发现她非完璧之身,恐惹来非议。沈淮序这么做也是在变相地保护她。
    沈淮序见谢婉宁不说话,以为伤了她的心,慌忙想解释,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才发现她脸红得如二月桃花,眼睛里潋滟着动人的春辉,小衣滑落到一旁,两朵红梅傲然挺立着。
    到嘴的话突然说不出来了,情不自禁地吻上了一朵红梅,谢婉宁的身子突然僵直,瓷白的皮肤也悄然蒙上了一层粉色。
    好一会儿,沈淮序抬起头,在她耳边低哑道:“阿宁,我想亲你那里……”
    ………
    镇国公府。
    镇国公沈锐骑踩着积雪从宫里出来,恍恍惚惚上了马车。回到府里,第一时间去了松鹤堂。
    老夫人今日心情格外好,刚刚收到来信,说谢婉宁和沈淮序已经在路上了,算算时间,还有半个月就应该回府了。
    近些时日,她都在忙着盘点她的嫁妆铺面和田亩,又将沈静柔的嫁妆仔细核查了一遍。
    沈静柔当初嫁给谢景澄时,可是十里红妆羡煞旁人。没想到他们到渭南短短几年便双双没了。而沈静柔的嫁妆,谢氏族人全数退给了国公府,这些如今都给了谢婉宁傍身的产业。
    老夫人并不吝啬,想着就这么一个嫡亲孙女,身世坎坷,体弱多病,这嫁妆说什么也得往高了加,定要她成为全京城最闪耀的新娘子。
    石妈妈拿着账册和嫁妆单子,在一旁伺候着。石妈妈是老夫人从娘家带来的老人了,平时打理着老夫人的产业。徐妈妈跟着谢婉宁走了以后,老夫人就将石妈妈调到了身边。
    老夫人正笑意盈盈地盘算着产业,抬头发现镇国公脚步蹒跚地走了进来。他绷着脸,眼神微微向下,眉头轻蹙,嘴角也紧紧抿着。
    看到他这幅神情,老夫人的心咯噔一下。老大这是遇到了难事?
    老夫人不动声色地将下人都打发了出去,这才问出了什么事。
    镇国公在原地踱了两步,斟酌道:“儿子今天刚从宫里出来,宁姐的婚事恐怕有变。”
    今日圣上特意宣他进宫,商量给沈淮序上宗室玉蝶的事情。康亲王那里说要查找先例,民间流落的皇子首先要验明正身,其母何时受宠,他又为何流落宫外,这些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能上玉蝶。
    康亲王是委婉地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端看圣上怎么处理。其实身份这些并不难,难就难在沈淮序愿不愿意承认,如果圣上给他凭空安排一个母族,他估计会大闹勤政殿。
    这事,需要缓着做,还要找个契机,同沈淮序商量。
    今日在勤政殿还提及了一桩旧事。圣上曾经和夷族交换过一枚信物,昨日有人拿着信物进宫,想与圣上联姻,他们看好了沈淮序。
    如果沈淮序上了玉蝶,成了皇子封了王爵,这个王妃,怕不能落到镇国公府了。
    第70章 第 70 章
    章华宫里灯火通明, 祥公公打发走了一众侍从,从暗格里拿出一卷画轴,小心翼翼地交给了圣上。
    随着画卷慢慢展开,一个手拿团扇轻掩嘴角, 盈盈含笑的女子跃然纸上。
    她一袭宫缎素雪绢纱裙, 腰间系着一块冰花芙蓉玉,挽着一个简单的飞仙髻。斜插着一根芙蓉簪, 眉心一点朱砂, 蛾眉轻扫, 双瞳剪水,清雅绝伦, 犹如仙女下凡。
    圣上看着画像久久不语, 慢慢伸手抚摸女子的脸,眼睛已经湿润, 喃喃道:“阿若, 我们的儿子已经长大了,马上就要成亲了, 你……能回来吗?”
    祥公公低下了头, 圣上又在思念周娘娘了。
    都说前朝的圣女周若灵因家族谋逆,被先帝赐了白绫,可他知道,周娘娘一直都在宫外。
    当年周娘娘与圣上决裂,出宫时已和圣上龃龉已深,曾发誓死生不复相见。
    这么多年过去了, 圣上每每拿出画像都悔恨不已, 却终究没有踏出宫门。两个人隔着高高的宫墙, 一个是不想见, 一个是不敢见。这么多年了,近在咫尺却好似远在天涯。
    情之一事,害人不浅,幸好他没有。
    思及此,祥公公抬头,怕圣上忧思过甚,劝道:“圣上,娘娘她如果知道公子还活着,会不会就回心转意了?听说公子明日就能进京了,最迟后日就能进宫,如果让公子劝劝娘娘呢?”
    如果让沈淮序去见周娘娘,那无异于揭圣上的伤疤,登基伊始的那些事情就会被抖搂出来。
    圣上当年是为了排除异己,嗜血杀戮,踩着森森白骨坐稳了大雍的宝座,可也因此失去了心爱的。
    圣上扶额,让沈淮序去劝?他的脾气和阿若一样倔强,怕是越劝越回不了头。
    他起身将画像收起,突然一阵眩晕,眼睛也开始模糊起来。
    最近他时常感觉眩晕,不过时间都不长,平日里太医请平安脉也都一如往常,他就没放在心上。
    可这一次眩晕的时间较长,视线还受了影响。
    将画轴交给祥公公,便朝内室走去,一阵眩晕又一次袭来,眼前一黑,他摔在了旁边宝瓶架上,花瓶碎了一地,割伤了他的手。
    “圣上!”祥公公急忙上前去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刚刚放好画轴,回身就看到圣上倒在了地上,他疾跑两步也没能扶住。
    “莫声张!”圣上吩咐道。
    “流血了,伤口还挺深。”祥公公担忧道。
    圣上沉吟片刻道:“无妨,你悄悄去司药司找个人来包一下就行……”
    单纯这点小伤,他是不想劳师动众地去太医院找人。
    还有,他这个眩晕症连太医院的医正都没有瞧出来,其他太医就算瞧出来也不会说。
    这中间会不会出了什么问题,是他这个病比较严重?还是太医院的人受迫沉默?
    祥公公将他扶到龙床上,这才赶去司药司。
    祥公公心里忐忑不安,他知晓圣上的身体,上个月圣上就晕倒过一次,太医正说是急火攻心,操劳过度所致,换了养生的汤药,吃了月余才好。
    自打那以后,这养生的汤药就没有断过。
    圣上虽没有再晕倒过,可也时常眩晕,圣上不说,他也就假装不知情。今日这情况,圣上居然没有让太医去瞧,恐怕大有深意。
    祥公公一路走一路揣摩圣上的心思,怕这一趟司药司找人也不能对外言明原委。
    司药司全天有人值守,就是怕宫里有哪位贵人有个万一,为急需用药的太医院准备的。
    周菲今日当值,手里拿着一本医书,就着晕黄的烛光,正看得入迷,连祥公公进来都没有发现。
    祥公公轻咳一声,看到周菲抬起了头,一刹那竟晃了神,这女司药的一张脸好生面熟,似哪里见过。
    “祥公公?”周菲见圣上身边的祥公公亲自来了司药司,急忙敛衽行礼,询问来意,可一连几声祥公公都没有回应,就提高了音量。
    “哦,”祥公公回过神来,问道:“今日怎么是司药一人当值?”
    司药司夜里当值应为两人,一般宫里落钥以后,几乎用不到司药司,太医院里常备的药也都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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