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气息扑洒在耳朵上,何?平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缩了缩脖子,朝鸣玉求救。
    吃过她一次亏,鸣玉轻轻摇了摇头。
    “我去煮醒酒汤。”
    他匆匆离去,枇杷树下,何?平安被陆流莺紧紧抱着,他身上的肌肤滚烫似火,如今蹭着自己的脖颈,身上的酒味混杂着甜腻的茉莉香,闻着让人心慌意乱。
    何?平安盯着鸣玉离去的背影,心跳飞快。
    她抓着自己的领口,未几,一手用力推开陆流莺。
    醉眼朦胧的年轻人悄然一笑。
    “都已经生过了孩子,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年,怎么不许我碰呢?”他微微眯着眼,似开玩笑道:“你不会是想?着顾兰因?”
    何?平安摇了摇头,警惕地看?着他。
    陆流莺抬手,手指抚过她的脸颊,无奈笑道:“以后不许劝我喝酒了。”
    树下的女?人嗯了一声,他听着声音,心头像是被风拂过。
    “那些酒馆以后不要去了,里面的汉子又脏又臭,看?着你时,分明是心术不正。以后要喝酒,让鸣玉买回来,就在家里喝。”
    何?平安乖乖点头,陆流莺又一把拥住她。
    半夜沐浴之后,他酒意上头,挨了枕头便昏昏睡去,一旁的女?人侧身撩开帐子,天不知何?时落雨了。
    屋檐下的羊角灯照出残碎的影子,风里隐约传来了南馆的琵琶声。
    何?平安望着朦胧的灯光出了神?。
    陆流莺迟早都要碰她,这要是在五年前,她一点都不会抵触,可在药师崖的那五年,阿丑替她抹平了身上的许多疤痕,差点都让她忘记了床上那些被人折磨的记忆,她像是从未经历过那一段令人屈辱的婚事,仍旧是乡野里为生计整日忙忙碌碌的何?平安。
    男人找女?人,有几个是真?心的呢。
    何?平安想?着自己的女?儿,终于是闭上了眼睛。
    ……
    第二日,天色阴沉,扬州城里细雨绵绵不断。
    何?平安早间起来梳洗打扮,昨夜里放在妆台上的钱袋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匣子的珠钗。她笑了一笑,日午打着伞,跟鸣玉出去买鲜鱼,路过昨夜里喝酒的那家酒馆,老板似乎还认得?她,朝她多看?了好?几眼。
    趁着鸣玉在附近的鱼市挑鲜鱼,她又折返回来,面相憨厚的男人将昨夜多给?的银钱悄悄塞给?她一半。
    何?平安才?接过来,身后便有人寻她。
    鸣玉身侧的小厮脸上挂着笑,嘴里道:“姑娘真?是让人好?找,这是在买什么呢?”
    “嘴馋了,正要赊两壶酒,你就来了。”
    那小厮掏钱给?她买酒,因怕她使诈,便在屋里又跟老板闲聊了几句,打听她方才?的行?踪,见她没有往别处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屋檐下,何?平安喝着酒,不多时鸣玉便过来了。
    他轻轻扫了一眼,嘴角微微翘起,瞧着屋檐下的女?人,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
    “只是买酒喝?”
    第101章 一百零一章
    屋檐下的女人躲到他的伞下, 笑道?:“你在明知故问。”
    鸣玉这会儿却又摇头装不知道。
    他在何平安身上吃过一次亏,当初她跑了,自己受了不知多?少?罚, 要不是看在自己这些年忠心耿耿的?份上,陆流莺早早赶他走了。
    如今何平安回来, 陆流莺不知道她的心思, 鸣玉可清楚的?很。
    他撑伞偏向她, 小雨淅淅沥沥,何平安看着他竹篮里的?河鱼,又想?起自己的?女儿。
    将近有两个月不曾见到小渔儿,也不知道?她在京城过的?怎么样?。
    何平安这些?日子快把扬州城的?庙都拜了一遍,只求顾兰因对孩子存一点善意。
    路上鸣玉罕见地问起她的?女儿,何平安夸了一路。
    快到巷子了,鸣玉放缓了脚步, 终于问道?:“她和你长得一点不像, 你就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世么?”
    “孩子长得不像父母,也没什么奇怪的?。”何平安伸手?探到伞外, 见雨变小了, 离他远了些?。
    “你能想?得通, 只怕别?人想?不通。”
    何平安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她一个人走在前?面, 再也不说话了。
    小渔儿生得丑, 没几个人喜欢她。
    顾兰因更不会护着她。
    自己不在她身边这不知她受没受欺负。
    当初她生产的?时?候, 是鸣玉陪在身边,孩子呱呱落地, 她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被稳婆抱了出去?。后来鸣玉告诉她是个女儿, 她高兴的?不得了。
    她养了五年?,这里头的?感情外人怎么会知道?呢……
    六月天,淅沥沥的?雨水驱散了一部分暑气,院里的?枇杷树下,落了好多?黄澄澄的?枇杷果儿。
    院子的?主人午间从外回来,衣袂泛着潮意,他进了净室,解衣沐浴,小丫鬟们备好水都退了出去?。
    他低头擦洗着脸上的?胭脂,不妨身后传来脚步声。
    “出去?!”
    走到净室的?女人低笑了一声。
    陆流莺微微一诧,他扭头看去?,何平安歪着头,打量他堆放在一起的?衣裳。
    “这些?衣裳真好看。”
    她眼中秋波微漾,乌浓浓的?发髻随着她拔钗的?动作,如瀑一般垂落下来。
    “何平安?”
    陆流莺目光凝住。
    对他不冷不热的?女人,今日像是开了窍。
    净室里门窗紧闭,水汽氤氲,净室外,不知何时?风雨大作。
    她解开了衣裳,朦朦的?日光被窗纸滤过,洒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让人挪不开眼。
    陆流莺缓缓伸手?,迎着她的?目光,轻轻落下。
    像是摸到了一块温润的?白玉,触手?滑腻。
    “你想?通了?”他喉结微微滚动,嗓音低沉。
    那身女装穿在她身上,一点也不合身,她沉默着将腰带抽开,用力勒住他的?手?。
    腕上的?疼敌不过心里那股隐.秘的?快.感,陆流莺眼神沉了下来,竟有些?难以自.持。
    温热的?水波里,他想?要使尽浑身解数来取.悦她,可何平安捧着他的?脸,先?低下了头,他微微有些?恍惚。
    腰上一沉,她闭着眼吻在他的?唇上,渐渐深入。
    乌发浮在水上,丝丝缕缕,未几,陆流莺挣开腕上绑缚的?腰带,反客为?主,水波晃动得厉害。
    她手?指攀着他的?肩膀,蹙着眉,终于开口道?:“我们回京城,我嫁给你。”
    陆流莺似乎不曾听见,他垂着眼帘,用力掐着她的?腰,良久,轻声道?:“我也想?要一个女儿。”
    何平安不语。
    陆流莺笑了一声,贴着她的?脸颊,缓缓道?:“你被顾兰因调.教成这般模样?,勾.引我,还想?再替他守贞不成?”
    何平安被他提起往事,像是被针刺到了痛处,她垂着眼帘遮掩住眼中那一抹暗色,淡声道?:
    “我生育困难,一切全凭缘分。”
    “他可以,我也可以。”
    何平安看着水中破碎的?倒影,咬着唇,不肯再出声,窗外雨停了,她想?着小渔儿,喘着气,强打起精神,再次催他回京。
    陆流莺不置可否。
    等到她开始挣扎时?,他才道?:“明日就走。”
    何平安被他紧紧抱坐在怀里,眼角发红,陆流莺看着她脸上的?水珠,轻轻吻过。
    原先?他最讨厌何平安哭,可此时?此刻,他心里却生出一丝异样?的?快.感。
    他再也不哄她了,像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陆流莺开始变本加厉。
    ……
    日午净室里水声不断,鸣玉做好午膳,听到正?房里的?动静后,颇识趣地走开了。
    等到了傍晚,见饭菜都凉透了,两人还没出来,鸣玉便让宅子里的?丫鬟收拾东西。
    他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天也将近二更,陆流莺推开门,出来告诉他明日启程回京。
    鸣玉一夜未睡,第二日天一亮,他便找了个大夫来。
    屋里何平安果然还在昏睡,女大夫看诊之?后,留下涂抹的?药膏,陆流莺望着何平安身上的?斑痕,动作轻柔,隔着窗,日头渐渐升起,墙外传来市井间的?喧闹声。
    一行人真正?动身,已经?到了午后。
    何平安坐船去?京城这一路且按不表,只说京城的?六元巷子,今日天气甚是晴朗,教书的?先?生因家中有急事,给何渔儿放了几天假,她闲来无事,离开了自己常住的?小院子。
    府里的?小丫鬟明面上都喊她小姐,可背地里,谈起她,总有说不完的?闲言碎语。
    任谁也想?不到,仪容俊雅的?家主竟有这么个丑女儿。
    小渔儿一个人在府里乱逛,走起路来东张西望,见有人来了,扭头就走,不愿与人正?面打招呼,这般走了一盏茶的?工夫,忽然止住了脚步。
    原来是花园的?亭子里,坐着一个男人。
    而顾兰因今日休沐,一个人在花园里坐着看琴谱,不曾察觉到身后有个黄毛丫头。
    小渔儿躲在树后,她知道?这是自己的?亲爹,也知道?他并不喜欢自己,一时?不敢靠近,只敢远远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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