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官家来查市舶司上?下的贪腐,他却这个时候出城。
    还有自己递去衙门的状子,本来定好了日子开审,可后面愣是给拖后,说目前?衙门中事忙,得等到?八月的后半月。
    “灵安寺白日里来了人,”孟元元在人身前?转身,如此面对?上?他,“说锁做好了。”
    贺勘将人搂紧:“是说可以去把东西带出来了。算算,也是时候了。”
    孟元元心中很是不安,因为并不知道那高位之人是谁,人在暗他们在明:“十年了,说不准他们已经不想?要了呢?”
    “不会,”贺勘道,双眼一眯,“怎么可能不想?要?若是不想?要,十年前?不至于追杀我一个孩子。”
    孟元元看他:“你知道什么?”
    “一封信,”贺勘此时也不再隐瞒,吐露出十年前?的事,“当年,祖父收到?一封信,自那之后就愁眉不展,是在珊瑚刚进?权州不久。”
    至此,孟元元也就知道贺勘当年跑回市舶司,就是那这封信,所以遭人追杀。
    “可惜,”贺勘叹了声,“那信上?的名款,被祖父用墨迹遮盖了去。”
    便是这样,才不知那人到?底是谁。
    。
    八月,好像是天上?破了个窟窿,日日阴雨连绵。
    不止是码头受了影响,就连街上?的铺子同样生?意清淡。都巴望着赶紧雨过?天晴,也好出门采买。
    孟元元在茶庄中做账。有一批茶叶要交货,心想?着红河县那边不要这样下雨才好,不然会误了期限。
    常在这边坐,会听见不少权州府的新?鲜事儿。尤其是明叔,不管是和罗掌柜,还是和跑腿儿伙计,拉着人就得把自己听来的说个干净。
    因此,孟元元也就知道,京城那边已经派了一名二品大员,正往权州这边来。看着,这回的市舶使贪腐,是要来真的。
    这天,茶庄里来了一个人,说是要定一批茶叶,纸上?留下了一个地址,说可去那儿见他们的东家。
    罗掌柜将纸送上?了二层,交给孟元元。
    孟元元拿到?时,有些奇怪。因为这样的阴雨天,茶叶并不好运送,容易湿水受潮。但是展开纸张的时候,瞳孔骤然一缩。
    最后的落款,是一个“均”字。
    虽然多年过?去,可是她仍记得这件事。她学写字,将孟修筠的筠写错,写成?均。正是纸上?的这个。
    是大哥,他回来了。
    孟元元心中震惊不已,面上?不变,只对?罗掌柜说想?想?看。对?方见状,遂回到?一层,继续做事。
    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她出了茶庄,想?去纸上?的那个地址。临走?前?交代?了罗掌柜,因为之前?与贺勘约好,他会来这边,和她商议珊瑚的事。
    如今要去见孟修筠,自然只能放下贺勘这边。
    一路走?着,是湿潮的街道,不起眼的油纸伞,雨水顺着伞沿儿落下。
    街上?人不多,孟元元心中有些忐忑。她不知道孟修筠突然回来是做什么?而?且,他给的地址是一处城郊的地方,他也说过?不好露面,怕被人找到?。
    就这样,天黑下来时,她到?了一间靠海的院子。
    不远处是一座小村落,夜幕中闪亮着几盏灯火,在这阴潮天里,有几分温暖。独独这间院子,离着村落一段距离,也靠海更近。
    孟元元站在院门外,盯着半旧的门板。站了一瞬,便抬手敲响了门板。
    没一会儿,院里有了动静,今日去过?茶庄的那个男子开了门。
    见到?孟元元时,人并不惊讶,抬手做了请的动作?:“娘子,东家在屋里,请进?。”
    孟元元颔首,踏进?院子来。
    一盏灯火在屋内燃着,房门半开。身后,仆人将院门关好,遂就坐在门楼下。
    她走?到?屋外,收好的雨伞甩了甩,便弯腰支靠在门边。
    “吱呀”,门扇被人从里面拉开,男人的身形出现?在门框内,正是孟修筠。
    “元元,你来了?”他往旁边一让,好叫妹妹进?屋来。
    “大哥。”孟元元唤了声,遂进?到?屋来。
    屋中摆设很是简单,看起来只是个临时落脚的地方。
    她四下环顾,莞尔一笑:“看起来,这儿当做仓库会不错。”
    闻言,孟修筠也笑出声:“小妹现?在是只惦记着买卖了?家中那么多的地方不够用吗?”
    比起第一次仓促而?突然的相逢,这一回兄妹更加的心平气和。
    孟元元打量着孟修筠,人一身大渝的着装,宽肩窄腰,端的是一表人才。血脉亲情,总是会自然的产生?亲近感,哪怕分离多年。
    “大哥,我想?好了,我要留在大渝。”
    这几日,她想?通了,不会去玉斯。她最难的时候,贺勘没有丢下她。换过?来,现?在他也在过?一处难关,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离开?
    孟修筠站在墙边,久久不语。
    “知道你和爹无恙,我很高兴。”孟元元清浅的话音继续说着,总归心中也有淡淡的忧愁,“我在想?,你们能不能回来?”
    “什么?”孟修筠皱了下眉,以为自己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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