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荣眼含担忧:“是我那婢女?回府路上遇见了周大人,本来应该送周大人回府的,但周大人伤势过重,只好先将周大人安置在客栈,请大夫来替周大人诊治。”
    宋安荣眼神一闪,救命之恩,她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话落,宋安荣又?皱眉问:“周大人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提到这里,周渝祈也不由?得握紧了手,他?将当时情况三言两语说了出来,苦笑?一声:
    “我也不知道?是何人居然这么大胆。”
    宋安荣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但不论心底怎么想,她脸上都是义愤填膺:“天子脚下?,居然有?人这么猖狂,敢暗算朝廷命官!”
    不等周渝祈说话,柳莺端来了药,宋安荣亲自端给了周渝祈:
    “周大人现在这里养伤,等周大人伤势好一点再回府不迟。”
    周渝祈惯来会做人,他?面容清隽,抬眼望向一个?人时仿若格外?专注:“救命之恩,周某定当回报。”
    宋安荣轻偏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对上他?的视线:
    “什么恩情不恩情的,周大人养好伤才是要紧。”
    周渝祈和她对视,许久,他?低低应了声,接过她手中的药碗,垂目喝药,挡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药有?安神作用,周渝祈很快又?睡了过去,宋安荣和柳莺出了客房,柳莺欲言又?止:
    “姑娘,咱们要不要通知周府来接人?”
    宋安荣轻眯了眯眼:“不。”
    她会被府中放出来,是因为这次科举舞弊一案要结案了,涉及舞弊的人员名单中没有?周渝祈,这才叫娘亲松了口。
    宋安荣也松了口气,她可接受不了她看中的人居然是个?靠舞弊才考中功名的人。
    但宋安荣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周渝祈,她招来柳莺,低声:
    “这段时间你留下?照顾他?,务必要叫他?知道?我在这件事中可是费了不少力。”
    舞弊人员名单没有?周渝祈,其实和宋府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不妨碍宋安荣将这个?功劳往自己身上揽。
    柳莺眼神一闪,她掩唇笑?:
    “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柳莺的确将事情办得很漂亮,她没有?直言,只是在照顾周渝祈时,话中经常透露一些姑娘这段时间因为科举舞弊一事和府中闹得很僵,转而,又?说老爷到底是心疼姑娘。
    周渝祈听出了什么,呼吸不由?得一紧。
    等宋安荣再一次去见周渝祈时,明显察觉到周渝祈对她的态度有?了变化,她勾着?唇:
    “周大人已经在这儿养了三日的伤,再不回去,府中的夫人恐怕就要着?急了,待午膳后,我就让人送你回去。”
    她提起夫人二字时,轻抿了抿唇,似乎有?一闪而过的低落。
    宋安荣很清楚,周渝祈这种人惯是有?些虚荣,她表现得些许低落只会叫他?心生愧疚,加之她这段时间的费尽心思,周渝祈不可能还是无动于衷。
    果然,周渝祈沉默了一阵,才低声:
    “宋姑娘,谢谢你。”
    宋安荣没有?再说话,室内一时安静下?来,午膳被送来,周渝祈吃过后,宋安荣也的确如她所说,让人将周渝祈送回周府了。
    他?走后,柳莺有?点不解:
    “周大人的伤还没好,姑娘为什么这么早将周大人送回去?”
    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相处机会。
    宋安荣意?味不明地勾唇:“这种事情不急于一朝一夕,他?心中有?他?夫人,留得越久只会越觉得不安,反而惦记起他?那位夫人,这点时间正好,他?也刚好能下?床,谁都挑不出错来。”
    再说,三日时间可不止周渝祈见不到姜姒妗。
    姜姒妗见周渝祈三日不回府,还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不会心生嫌隙?
    一个?伤势过重才不得回府,一个?心有?不满肯定会带点情绪,时间一长,这二人怎么可能安好如初?
    宋安荣不知道?周渝祈和姜姒妗的夫妻关系早就名不副实,她站在客栈二楼,看着?马车渐渐离去,轻眯了眯眼,心情颇好地转身:
    “走吧,咱们回府。”
    周渝祈被送回府,姜姒妗第一时间就收到消息,奉延声音微冷:
    “是宋府的人送他?回来的。”
    他?们经常和福满楼打交道?,对宋府的马车再熟悉不过,哪怕不认识来人,但认识马车上的标识就够了。
    姜姒妗有?点疑惑:“怎么回事?”
    她算是了解周渝祈的,要是没有?发生什么,他?不可能让宋府的人送他?回来,主动让她意?识到他?和宋安荣暧昧不清。
    奉延的脸色变得有?点古怪:
    “他?好像被人打了。”
    奉延想到周渝祈走路都被人搀扶的情景,眼底忍不住浮现一抹笑?意?。
    姜姒妗愕然。
    她下?意?识地想,不会是裴初愠吧?
    但很快,姜姒妗打消这个?念头,裴初愠如果想要整治周渝祈有?的是手段,不需要做得这么浅显。
    姜姒妗不知道?抱着?什么念头,她去前院看望了周渝祈。
    安玲和奉延都有?点不满,但也都没说什么。
    周渝祈一见她,眼睛都亮了起来,声音稍抬:“夫人!”
    姜姒妗黛眉轻蹙,她站在远处,没有?上前,只是问: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她站得很远,脸上神情也是冷淡,没有?一点温柔软和,但周渝祈却是觉得松了口气,他?只当夫人是舍不下?脸,但到底是心疼他?,他?眉眼松快了很多,将那日的事情除了春风楼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然后,他?温声道?:
    “夫人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姜姒妗听完,确认和裴初愠没有?关系后,就不再关心这件事。
    等听见他?最后一句话,姜姒妗觉得有?点好笑?,周渝祈怎么能这么自???我感觉良好,居然觉得她是来关心他??
    姜姒妗握住手帕,将厌恶藏在心底,她不仅没解释,还走近了两步,亲眼看过周渝祈的伤势,没等周渝祈再说些令人作呕的话,直接转身离开。
    没等出了前院,就听见她淡淡的吩咐:
    “让人去抓药。”
    周渝祈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
    待出了前院,安玲按捺不住情绪,闷闷不乐道?:“姑娘您管他?做什么,叫他?一直疼才好呢!有?银子给他?抓药,还不如多添两个?首饰。”
    姜姒妗点了点她额头,没对她这番话说什么。
    她只是看向奉延,杏眸中情绪不明,声音轻浅道?:
    “他?受伤了,要吃药,竹青一直跟着?他?,也就让他?去熬药吧,不用再假借人手。”
    奉延一顿,他?很快埋头:
    “姑娘放心。”
    秋风很凉,拂过来时,叫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在周渝祈受伤后,姜姒妗难得有?了个?好心情,等给沈吟秋的首饰做好后,她带着?安玲出府去了锦绣铺。
    将装着?首饰的锦盒交给掌柜,她温声嘱咐:
    “这是沈家姑娘预定的,你去沈府通知沈府的人来取就好。”
    价格没有?改变,和之前那一套相同,姜姒妗到底是商人,她感念沈吟秋的善意?接下?这个?订单,但总不能叫她亏钱。
    锦绣铺的事情办完后,姜姒妗就去见陈管事,才意?外?得知宋谨垣这段时间不在京城了。
    姜姒妗忽然想起一件事,在和宋谨垣见面后,周渝祈就变得有?点不对劲了。
    甚至,周渝祈还不想让她和宋谨垣见面。
    姜姒妗若有?所思,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款款笑?着?:“宋公?子不在也不妨事,陈管事将货交给福满楼的管事,确认没有?问题就好。”
    等将京城的商铺都转了一圈,姜姒妗抬眼看了一眼天色,有?些暗了下?来。
    姜姒妗瞥了眼不远处的颂雅楼,她轻垂眸,忽然叫来安玲:
    “你去颂雅楼替我买一份糕点。”
    安玲讶然,姑娘居然主动去颂雅楼?
    她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压住心底好奇的情绪,问:“姑娘想让奴婢去买什么糕点?”
    “茯苓糕。”
    安玲瞪圆了眼,这下?子越发摸不清头脑了,茯苓糕?姑娘什么爱吃这种糕点了?
    不是往日都不碰的么。
    纳闷归纳闷,但安玲很快跑去颂雅楼买了糕点,姑娘在马车上坐着?,安玲将装着?糕点的锦盒拿给姑娘,有?点碎碎念:
    “不愧是颂雅楼,这装糕点的盒子都这么好看。”
    不似路边买的米糕,用一张油纸包住就好。
    都是一样的做法,外?摊上也有?卖茯苓糕的,只是颂雅楼的糕点多加了糖,糖贵重,这糕点也变得贵重许久,加上外?在精美包装,就叫人觉得高攀不起了。
    但不论再如何装点,它本质上也只是茯苓糕罢了。
    就如同某些人,再金玉其外?,也挡不住败絮其内。
    米糕和茯苓糕都不过是吃食罢了,姜姒妗如今待这些东西,再不如当初刚来京城时觉得格格不入了。
    安玲有?点好奇:
    “姑娘买茯苓糕做什么?”
    今日有?点冷,姜姒妗脱掉了鞋,脚踩在绒毯上,环抱着?双膝,杏眸一错不错地看向装着?糕点的锦盒,轻声问:
    “安玲,我们去裴府,怎么样?”
    安玲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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