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郎君。”
    魏思武与长宁公主都已经在亭中等候,徐瑾瑜紧绷的面色微微和缓:
    “思武兄,公主。”
    “人都在这里了,一个没跑,瑾瑜你放心!”
    魏思武立刻说道,徐瑾瑜缓缓吐出一口气:
    “有劳思武兄了。”
    可魏思武这会儿也歉疚的厉害,婶子差一点儿遭逢大难,乃是在他院子里出的事儿,他如何能过意的去。
    “都是我素日忙碌,疏忽了给他们紧紧皮,竟然养出了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
    魏思武已经听长宁公主说过了今日发生之事,当下忍不住用眼刀划过一干下人,一时让不少下人心中颤颤巍巍。
    这别院,主家一年也住不得几趟,他们平时的工作别提多轻省,主家给的报酬又丰厚,他们就是疯了也不会干这种砸自己饭碗的事儿!
    “思武兄言重了,此事并不怪你,你日夜操劳,又怎么防的住有心人的算计。”
    徐瑾瑜如是说着,魏思武仍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徐瑾瑜遂拍了拍他的胳膊:
    “还请思武兄与我一道审人。”
    “好!”
    魏思武重新打起精神,徐瑾瑜环视众人一圈,直接在人群中点出了一个人:
    “你素来负责前后院连接路的洒扫,今日可曾见过什么人?”
    这座别院并不小,徐瑾瑜与魏思武两个郎君住在前院,徐母则留在后院。
    可徐瑾瑜今日被赵庆阳请去宫中之事,若无前院之人通风报信,徐母也不会那么恰到好处的出现在永新侯府。
    那人被徐瑾瑜点出来后,吓得半死,等听清了徐瑾瑜的问话后,立刻将自己知道的人都点了出来。
    之后,徐瑾瑜瞥了一眼其点出的四人,并未理会他们慌张的神情,而是转而看向了负责后院的下人。
    大户人家讲究单仆不行,行必双人,是以徐瑾瑜要求今日结伴上值的众人,互相写出对方不在视线的时间。
    别院的下人们虽然称不上多么懒惰,可摸鱼之人不胜枚举,徐瑾瑜这话一出,众人一时惶惶不安起来。
    “今日刘五跑肚,早上的时候去了恭房一刻,啊不,两刻钟。”
    “张力早上和下午都曾经消失过一段时间。”
    “韩威中午之时,曾经和他的相好在花园的假山后相约。”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因为摸鱼的人实在太多,倒是一时将那真正的内贼掩饰起来。
    魏思武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脸热不已,而长宁公主见状,也不由眉头微皱。
    这别院里的下人,实在是有些太过不成体统。
    “瑾瑜,要不我带些刑狱司的兄弟们过来,挨个审问,这些偷奸耍滑,奴大欺主的恶仆很该被好好审审!”
    徐瑾瑜听了魏思武的话,面上的坚冰微微融化,他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众人,淡声道:
    “刑狱司的人手用在这些人身上,是浪费了。现在,你们来说,你们谁都见过这四人。”
    徐瑾瑜点了点那四个从前院进入过后院的人,随后,慢吞吞道:
    “请诸位谨慎考虑,这可关系这诸位清白与否。”
    徐瑾瑜这话一出,众人立刻绞尽脑汁的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别人或许会忙中出错,可徐瑾瑜只是静静的听着,过了片刻,他忽然睁开眼看向一个方向——
    第163章
    “韩威?你方才说你没有见过此人?”
    韩威下意识的打了一个颤儿, 哆哆嗦嗦的点了点头:
    “对,徐郎君,小人没有见过这三人?”
    “当真一个都没有见过?”
    徐瑾瑜语气冷淡, 韩威不由挠了挠自己的脸,小声道:
    “小人,确实没有见过。”
    徐瑾瑜遂理了理袖子,缓步走到韩威面前,一错不错的盯着他:
    “你今日本应于花园进行花木打理,与你同值之人说你在中午时分在花园的假山后与人相约。
    虽然说,作为一个识情识趣之人不会前去打扰, 可自与你同值之人的角度尚且可以看到此人脚步匆匆而过。
    而作为第一个被其路过的假山, 那本应是你们的约会之所, 你究竟是太过忘情, 还是……你根本就不在假山之后?”
    徐瑾瑜方才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下假山的位置,此刻这话一出, 韩威看向了假山, 随后冷汗一下子流了下来:
    “许是,许是小人那时候没有注意……”
    “那与你相约之人何在?”
    徐瑾瑜静静的看着韩威, 韩威犹豫着看了一眼人群, 片刻后, 他抬手指向的一个人影。
    “嘶,原来是杏春啊。”
    “我可是听小厮房里都在传,韩威可是和人频频相约, 这杏春平日里看着也是一个端庄的女娘, 没想到私底下……”
    几个小厮一面说着, 一面挤眉弄眼起来。
    别院一年大部分时间都没有主家,下人们没有了往上爬的动力, 便免不得要找些别的事儿打发时间。
    是以,暗地里难免有小厮与侍女勾缠,但因为女娘名节之故,倘若两人发乎情止于礼后,仍对对方有意,便会请求主家结亲。
    但,这里面最重要的是,在未能彻底决定以前,不光他们,就连旁人也不会随意打听。
    而韩威这一指,一时间众人不由哗然,纷纷目光复杂的看向杏春。
    只怕以后,杏春只能嫁给韩威了。
    杏春被韩威指出来的一刻,她的睫毛一下子便湿润了,可主家还在等着,她只能忍着泪,出来冲着徐瑾瑜等人行了一个礼。
    “杏春,你可与韩威有瓜葛?”
    徐瑾瑜扫了一眼众人那从惊慌转为鄙薄不屑的模样,等众人都低下头,他才看向杏春。
    韩威此刻亦是看着杏春,手心捏一把汗,可心里却无比确定杏春会帮自己打掩护的。
    无他,杏春的名声已经坏了,她只能嫁给自己,她不向着自己还能向着谁?
    是以韩威虽然表情有些紧张,可眸子已经渐渐平静下来。
    杏春迈着小碎步走了出来,她将下唇咬的毫无血色,她方才正在人堆,自然听到了众人对她的闲言碎语。
    如若说,曾经她对韩威还有好感,那这一刻,看到他毫无担当的一面,她已经心如死灰了。
    正逢此时,徐瑾瑜的声音传来,杏春心里蔓延出点点苦涩,她点了点头:
    “我,确实曾经与韩威有过一段纠葛。”
    杏春自然知道这位徐郎君有多么聪慧,当下也没有隐瞒,韩威闻言彻底定下了心,直接抢着道:
    “徐郎君,现在您信了吧?当时杏春缠的紧,我一时疏忽也是情有可原的。
    那种事儿若是上了头,一时半刻顾不了旁的的,您还小,等您再长长就知道了!”
    韩威赔着笑,为自己摆脱嫌疑而庆幸,却没有发现一旁的杏春一下子更加白了的脸色,以及不少人的嘘声。
    徐瑾瑜没有理会,而是绕着花园走了一圈,尤其在假山处停留一二。
    而就是那么正好,徐瑾瑜发现了一块沾了泥土和污渍的帕子,等徐瑾瑜用素帕将之拿出来时,韩威面上的神情彻底放松了。
    也不枉他没有忘记这位徐郎君并不好糊弄,所以特意安排的这一遭!
    “哎呦喂,徐郎君,您可别让这脏东西沾了手,还是小人替您拿着吧!”
    “你还知道自己是脏东西?”
    徐瑾瑜这话一出,韩威顿时动作一僵。
    “你可知你现在的一言一行对于一个女娘意味着什么?”
    徐瑾瑜将那块帕子丢到地上,看着不言不语的韩威,冷笑了一声:
    “还是说,你以为你靠污名困住一个女娘,踩着她为自己证明清白吾就会信以为真?”
    韩威不由愣了,徐瑾瑜抬眸看向杏春:
    “吾素来看人没有出过差错,杏春并不是那等能与你天为被地为席,朗朗青天下便行周公之礼的人。
    杏春的同值何在?今日杏春离开了多久,你可还记得?”
    莲夏站出来冲着徐瑾瑜福了福身,和杏春的温婉不同,莲夏十分泼辣,她往出一站,韩威都不由后退一步。
    莲夏直接冲着韩威翻了一个白眼,干脆伶俐道:
    “奴名莲夏,见过徐郎君!徐郎君您真真是天生应该当青山大老爷的!不然要是换一个糊涂的,奴这姐姐就真要把这打碎的牙咽到肚子里了!”
    莲夏说话分外爽利,一旁的杏春就要去扯莲夏的袖子:
    “夏夏……”
    “别拉我!那韩威都把你说成什么了?明明是他今日说自己有些头疼脑热,你晌午连饭都不吃就巴巴给他送药去,结果不到一刻就回来了,你还帮他瞒什么?!”
    莲夏直接一秃噜把韩威的老底掀了,徐瑾瑜看了一下杏春的面容:
    “当初公主住在后院时,我见过你一面,你是负责在后院主院焚香扫尘的侍女。
    倘若莲夏所言无错的话,依照寻常女子的速度,你只是在花园寻了韩威一通,倘若你要停留,整体算下来,只怕不会超过三息。”
    徐瑾瑜说着,眸子缓缓挪向韩威:
    “而若依你口中那些肮脏之言,你莫不是正正好在那三息之中……忘情到耳目闭塞?”
    徐瑾瑜缓缓说着,韩威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杏春,你说话啊!你就这么看着莲夏污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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