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却又回来了的漆司异在后面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施今倪不满地扭头瞪他一眼:“你别说话。”
    张雁慢慢停下哽咽,拿着那包纸往厕所里面走,声音很小:“我、我先去洗洗脸。”
    “嗯。”
    张雁突如其来的哭泣让施今倪也有些不解,听见洗手间里传来水声,她这才往外走了点,转头看向让她过来的人:“是品婕那伙人又来找她了吗?”
    漆司异走近她,不答反问:“你没发现你穿错衣服了吗?”
    “……”
    施今倪这才察觉到他手上正拿着他那件黑色冲锋衣外套,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披的,也是男款黑色,但不是同一种款式。
    她当时从化妆间出来得急,可能拿错了其他人的。
    身上那件外套被拿开,甩在一旁的杂物箱上,漆司异重新用着自己那件外套把人裹住,甚至拉着两边袖子恶劣地在她胸前打了个结。
    施今倪本来就没脱蓬蓬的礼服,感觉快要喘气困难:“你裹得太紧了。”
    他低眸,冷淡出声:“所以?”
    “所以……”她踮起脚来也只够得到他锁骨。唇瓣张阖中,清浅的呼吸气息缠过来,“别人靠我近点就都能闻到,我染了一身你的味啊。”
    作者有话说:
    今:累的要死还要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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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是不是想亲我◎
    比起楼上的喧闹, 楼下要安静许多。
    明亮的走廊上,漆司异肩宽腿长地站在那,侧腰处的衣服布料被轻轻抓住, 下颔隐约碰到少女柔软的头发。
    樱红唇瓣上的水果香味, 眼尾一抹艳绯色。
    明明已经裹得那样严实了,看不见除了张脸外裸着的任何肌理, 但她往前凑近的样子却媚得浑然天成,光看着那双狐狸眼都这么性感勾人。
    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 凑近点就能闻到她身上好像真的染上了他的味道。
    漆司异扶住少女的后脑勺,喉间发痒, 不可自抑地滚了圈, 声线无知无觉中已然暗哑:“你再摸?”
    不是鼓励,而是警告的语气。
    指的是施今倪放在他后腰上越来越放肆的那只手。
    “也不好摸啊, 好硬。”施今倪探出根纤纤玉指,戳了下他绷紧的背肌线条, 故作嫌弃地撇了撇嘴。
    他笑得意味不明,斜了下额看着她那张还带着妆的脸,突然伸手摁在她嫣红水润的唇瓣上。
    略微粗粝的指腹摩挲着柔软肌肤, 施今倪微微张着唇竟然也不喊疼, 任由他擦了几下才笑眯眯地问:“好了吗?开心了吗?”
    说话间的唇瓣开阖, 时不时暗潮汹涌地碰到漆司异的长指。
    她确实是很会哄人的,察觉到他不爽就赶紧来给人顺毛。
    浓艳的一张脸在安静时显得清傲,说起话时却温软旖丽。很难让对方再有脾气,也难怪人缘不错。
    漆司异力度放轻了点, 指尖温度仿佛在发烫。停下手, 微抬了抬下颔:“你同桌等你很久了。”
    “……”
    厕所门口, 藏了半个身影的张雁站在墙后。
    她本来是洗过脸要出来, 看见两个挨得极近的身影被吓了一跳。
    女生仰着张脸,脑后覆着一只宽大的手掌,她那么高挑的身板在男生面前却显得玲珑窈窕。
    身上那件紫色礼服裙只能看见膝盖往下的裙摆,脚踝纤瘦伶仃,微微凌乱的长发也全被裹在那件男款冲锋衣外套里。
    而谁能想到被抱着腰的人会是一向矜贵寡冷的漆司异。
    他正懒洋洋地倚在墙上,看见有人出来也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丝毫没有想躲的意思。
    在这之前,张雁想过他们关系不一般,却没想过会亲眼看见这种亲密的程度。
    这两人除了紧挨在一起之外明明也没其他更过分的动作,但她愣是后知后觉看得耳根滚烫。
    施今倪是真不知道张雁已经出来了,而且居然都没出声。她在人前多少都会注意点形象,连忙松开手转身。
    张雁若无其事地微低着眸,走上前来道谢:“今天谢谢你们。”
    要感谢也当然是一起谢,她总感觉漆司异如果不是看在施今倪的面子上,可能都不会管这种闲事。
    她知道他是个多冷漠的人。
    “你想和我聊聊吗?”施今倪挽住她的手,轻声问。
    漆司异倒是从始至终都没有那份好奇心,只是依旧闲闲地倚在墙后站着。在她们交谈间,他漫不经意地抬手,把施今倪夹在外套里的头发拎了出来。
    张雁没有在走廊上说太多,看了眼她身后的男生,嗫嚅张嘴:“我陪你去更衣室换衣服吧。”
    空旷的更衣房里有许多小格子间,她站在门口想了想,拉着施今倪打开了前面的其中一间。
    施今倪进去时,边笑着说:“其实我想去最后一间换。”
    因为最后一间的更衣室看上去更大,不会显得伸个腰都这么局促。每次群体换衣服,那个更衣室总是更多人抢着用。
    等她换好私服出来,还抱着那件男款外套。
    张雁和她慢慢往外走,思忖片刻后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从来不让你用最后一间吗?”
    施今倪听出点不寻常,依旧开着玩笑:“难道你也信‘尾房有鬼’这种老一辈人的话啊?”
    张雁咬着腮边软肉,破罐破摔般说出口:“不是,那里面有微型摄像头。”
    “……”是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施今倪呼吸凝滞一秒,脸色沉下,“谁装的摄像头?”
    “我们班的物理老师,甄时建。”张雁看着她凝重起来的表情,认真道,“我说的话,你可能不会信……”
    “我信你。”听到这个名字,施今倪反倒没这么意外,“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已经快被他骚扰一个学期了。”
    张雁在高一下学期开始接触网络直播行业,起步期不太会说话,只能看着同赛道的主播是选的什么音乐和舞蹈。
    为了流量最大化,她开了同城定位,当时还不少同学都吃惊地来找她问情况。
    但她没想到的是,某天的一节物理课后,甄时建借着帮她讲试卷题的机会把她带进了他的办公室。
    窗帘和门紧闭后,张雁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了。
    他在教她做题时增加那些不必要的肢体接触,摸她的腰和胸,状若无辜的恶心嘴脸像下水道里见不得人的老鼠。
    回忆起这种事情时,张雁很痛苦地紧皱着眉:“……后来有个男同学看见了我,他帮了我。”
    施今倪脸色看不出情绪,但牙关咬得很紧,说出自己的猜测:“所以他也因此被甄时建针对,不断打击他,在课堂上课堂下都变着法儿取笑、侮辱他。是吗?”
    因为物理成绩差被喊蠢驴、废物,被恶意对待总是在教室外面罚站,故意让他回答很难的问题后带动全班一起以此为乐无形中欺压……
    于是形成恶性循环,再怎么努力学却依旧学不好。
    张雁猛然抬眼:“你认识钟析?”
    “我只是恰好联想到会是这样的走向。”施今倪眼皮微动,放在衣服下的手握紧成拳,平复下眼里的情绪。像是不懂她在说什么般反问,“那个男生叫钟析?”
    “是。”
    “你们没想过告发他吗?”
    张雁觉得很讽刺:“你以为告发就有用吗?”
    就算她有勇气揭发,但是她不得不考虑后果。
    她从始至终都只有她自己,没有家庭后盾,还需要相安无事地在网上继续赚钱给妈妈做手术。
    “钟析倒是想过撕碎甄时建那张虚伪的人渣面具。可是他和我一样,在这个学校都是被排挤的边缘人。”张雁突然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你知道他最后怎么样了吗?”
    “他就是我之前提过的,在物理实验楼楼顶跳下来的人。甄时建可不是唯一一根压垮他的稻草,他比我经历得更多。”
    大楼门口空无一人,施今倪听着耳边的那道女声在平静地讲述,眼前似乎有了那个画面。
    “那天楼下真的好多人在围观。有人不知悔改,有人大声讥笑,有人惺惺作态……还有人在拍照纪念,怕错过这份死亡的饕餮盛宴。但是他没有犹豫。”张雁拉住她的手,字字铿锵,“那个消防员明明就快要拉住他了———”
    “够了,别说了!”她双眼通红。
    一刹那的安静,只有冬夜里的风穿过道路旁的凤凰木,呼呼作响。
    “他没有死。但腿撞到了石头,流了很多血。”张雁低声,轻描淡写一句,“可能残废了吧。”
    15、6岁本该意气风发的少年,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施今倪手脚发凉,脸色苍白地目视前方:“后来呢?这次是甄时建又找你的?”
    “钟析出事后,学校对学生严格管理了一段时间。他也安分了很久。”
    再后来,她断续换了几个性格混痞的男朋友,经常让他们在教室门口等着她。她自然不清楚甄时建在这期间有没有找过其他女生进行迫害。
    施今倪蓦地想起来一件事:“我记得上次他找我去实验楼……”
    “是,他也许是盯上你了。那天我男朋友也在。”张雁安抚地说,“他没得逞。不过我知道他在女更衣室里装了摄像头的事,他想让我闭嘴吧。”
    施今倪:“漆司异刚才救了你?”
    张雁点头:“甄时建不敢对他怎么样。对了,我没去拆过更衣室的摄像头。”
    她每次都只劝住施今倪,但并未管其他女生。毕竟于她而言,这个学校给过她善意的人寥寥无几。
    张雁心口慢慢蔓延出一阵苦意:“我在某种意义上,是推钟析跳楼的帮凶。如果不是我,他不会被甄时建报复……是我没有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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