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撂了手中的折子,不?想?惊动?苏婉禾,径直到了她身后,将?人一个俯身揽在怀中。
    苏婉禾用了梨花香,一阵沁人心脾的味道萦绕在帐中。
    “殿下,我看书呢!”苏婉禾说话的间隙将?手中的书合上,上次徐雁回送来的话本?,有一些被裴珣收了起来。
    美其名那些话本?她这个年纪看不?得。
    她都及笄了,那些话本?,上京好多小娘子都看呢,她就算看两眼也算不?得错吧。
    “不?耽误你看书,今日看了什么,给孤讲讲。”
    相?处也有一段时日了,裴珣想?到的却是?楚行简的话:就你一心扑在政事的模样,天下有哪个小娘子会?真心爱慕你,也难怪现在连个侧妃也没有。
    楚行简当时说完后意味深长看了自己一眼,他还想?说些什么,被裴珣用眼神怼了回去?。
    苏婉禾不?知?道裴珣是?哪里抽风,平日里很少会?在意这些,况且她拿的书都是?周策送来的。
    是?怎样的书他不?知?道吗,话虽然是?这样说的,苏婉禾的心跳不?见得减弱,她趁着?裴珣不?注意的时候,将?手中的书卷了起来。
    “......都是?些游记列传之类的......”苏婉禾适时开口回答,手心捏着?书,微微出了些薄汗。
    “哦,是?徐振之先生的游记?”裴珣将?人放在腿上,将?苏婉禾身上的衣服拢了拢,一手落在她纤细的腰身上。
    “......是?......”苏婉禾看着?裴珣笃定?的神色,胡乱答应了一声,那么多书,裴珣也不?知?道自己拿的是?哪一本?,横竖应该都不?会?被拆穿的。
    苏婉禾慢慢鼓起了勇气,怎就这样怕他,他又非自己的长辈,就是?让他瞧见了,也不?会?怎样。
    顶多就是?被责备几句,就是?要丢脸些罢了。
    可上次就在裴珣的面前因此事丢过脸的,苏婉禾的面颊慢慢渗出些粉来。
    “怎么脸色这样红,可是?又发烧了,孤马上吩咐张太医来看看。”裴珣说着?就要喊人,被苏婉禾一手捂住了嘴。
    “殿下,我已经好多了,不?用张太医!”
    “哐啷!”
    太妃椅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上,一卷书自苏婉禾的怀中滚落下来,她眼看已经要来不?及了,一只大手将?书卷捡了起来。
    封皮还是?游记,扉页看起来再寻常不?过。再打开半寸,就要让苏婉禾心口跳出些担惊受怕来。
    只见游记中间赫然夹着?其他的书卷,因话本?单薄,其实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察觉。
    苏婉禾几乎已经没眼去?看,就看到裴珣用指尖翻开了话本?的扉页,再抬头看苏婉禾的时候,她紧张地注视着?自己。
    就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一般,裴珣叹了一口气,到底不?忍心责备。
    “喜欢这样的?”
    裴珣将?话本?摊在书桌上,将?一只手紧紧箍在苏婉禾的腰上,让人动?弹不?得。
    苏婉禾咬着?唇摇了摇头。
    “早就告诉你,这种书不?是?你能看的,还是?个姑娘家。”裴珣语重心长。
    “那殿下认为?我何时能看?”
    苏婉禾仰头看了裴珣一眼,干脆也就不?挣扎了,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想?必没有人会?这样。
    相?较于第一次的尴尬,苏婉禾索性都不?装下去?了,只是?杏眼有些少女的娇嗔。
    “等你成亲以后。”
    早知?道如此,就不?该让苏婉禾与徐雁回走得太近。
    苏婉禾心中想?的却不?是?如此,“嫁人”?嫁给谁呢?
    郑翊还是?蜀地外放,不?久就能回京,两人的婚约还未作罢,到时候还能如期成亲吗?
    郑夫人那里,还是?一道死局。
    眼下她与裴珣纠缠不?清,她一直等裴珣对她厌弃,到时候太子大婚,她没有任何立场留在他的身边。
    “况且你若是?真喜欢,孤会?给你挑选一些,书肆的东西良莠不?齐,若是?碰到有些不?良的商贩,难免会?鱼目混珠。”
    这些小娘子们喜欢的话本?,多是?让女子为?了感情便不?惜与家族反目的,还有富贵家的姑娘被一些穷小子蒙蔽私奔。
    女子势弱,从?小养在深闺的姑娘怎么会?知?道人心险恶,那些刻画的美好爱情往往都在婚前戛然而止,婚后免不?了为?生活???所迫,这时幡然醒悟,只是?已经晚了。
    “殿下会?和徐娘子成亲吗?”苏婉禾不?禁问出声来,姜沐蕤是?姜家众望所归的太子妃,眼下不?在上京,世家大族犯下的错,他们总有机会?让时间去?掩盖,最后不?了了之。
    但徐雁回不?同,她是?徐太傅的独女。
    徐太傅未来是?帝师。
    裴珣总有一天要娶太子妃。
    “怎么会?这样问?是?不?是?最近生病,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裴珣摸了摸苏婉禾的头,将?她垂下的发丝都抚上去?,露出一张清丽的脸来。
    他眼底幽深,唇角似乎带着?淡薄的笑?意来,苏婉禾靠在裴珣的怀中,在裴珣看不?见的地方,如梦初醒,这些事情,她是?不?该问的。
    两人本?就是?交易,终有结束的那一天,她该好好做着?太子的枕边人便好,其他一概不?论的。
    都是?最近喝药喝多了,差点昏了头。
    “没什么,只是?听说罢了。”苏婉禾堆起一个笑?意来,让人丝毫看不?出情绪。
    冬日的风不?算得温柔,即便帐子四周围着?厚厚的毡子,还是?能听到“呜呜”作响。
    小窗户被吹得卷起一角,能看到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殿下该离开了,比赛应该要结束了。”苏婉禾换了一个话题,握着?裴珣的手,轻轻掰着?他的手指。
    顺着?那透过的光,还能看到根根分明的脉络与指腹上的茧子,那是?习武之人常有的。
    裴珣不?是?养尊处优的皇子,自小在军营,练就了一身本?领,他走过的每一步,应当都是?早就谋划好的,这样的人,理智,清醒,不?为?俗务羁绊,更何况是?儿女情长。
    正是?如此,等他大婚的时候,也一定?会?放自己离开,毕竟不?能让未来的太子妃心生芥蒂。
    苏婉禾在心口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样的时候想?必不?会?太晚。
    裴珣并未察觉到苏婉禾心绪之间的变化,只是?将?人朝上托了托,凝视着?苏婉禾的神色。
    因风寒,苏婉禾看起来又憔悴了几分,他好不?容易将?她养起来的肉又掉了不?少。
    楚行简送给他的厨子被他吩咐送到了侯府,别看苏婉禾在旁人面前端正自持,背地里却是?个挑食的姑娘,裴珣早就发现了,平日里盯着?苏婉禾的饭食,两人少不?了一番较量,偶尔不?欢而散,把他气得不?行,真是?拿苏婉禾一点办法都没有。
    正在这时,云枝自门外将?做好的饭食送进来,裴珣到底没有马上离开:“陪你用过晚膳再去?也不?迟,孤不?好好看着?你,不?知?道你又要消瘦多少。”
    苏婉禾有些心虚地捏着?裴珣的衣角:“殿下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用晚膳,你若是?有事就先走吧。不?信让云枝看着?我,带时候你再问她。”
    裴珣唇角勾了勾,轻笑?一声:“不?要以为?孤不?知?道你打着?什么算盘,乖乖听话。”
    苏婉禾和裴珣一处的时候,云枝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将?头压得低低的,总是?担心听到什么不?该听的,白送了自己的脑袋,就像现在,只希望自家小姐不?要再说了。
    “可是?张太医的药真的好苦。”
    苏婉禾轻轻嘀咕了声,恰巧被正在门口的张九渊听到,一把老骨头生生惊出了汗来,用手擦了擦额头。
    天知?道这世上的药就没有不?苦的,他真是?冤枉啊。
    “苦点也好过你被折腾,莫非是?想?回到上京还是?一身病,且皇家的猎场还有不?少好玩的地方,若是?你没生病,孤早就带你去?了,就不?要冤枉张太医了。”
    裴珣捏了捏苏婉禾的鼻子,将?筷子递到苏婉禾的手中。
    门外的张太医平复了七上八下的心,心中对裴珣这位明君肃然起敬,还好没有色令智昏!
    第42章
    崔月漓从猎场离开,一个人屏退侍女?,因大家都去猎场围观,甚少有?人到帐子四周,除却一部分守卫的禁军。
    她原以为裴珣会和她一组,谁知?他根本?就没打算参加,往常也有?比赛的时候,裴珣贵为太?子,也不至于不下场。
    大家扑了个空,难免有些意兴阑珊。
    崔月漓更甚,平白被旁人嘲笑,大家都看在眼里。
    这口气不上不下,眼下她都要气死了。
    不知?不觉,一个人到了帐子的偏处,这里看起?来还算安静,她记得这里住着?的是永成侯府家的苏娘子,不过?是一个孤女?,猎场上脸面都没露。
    听?说?今日?又病了,真是没用。
    崔月漓不耐烦地看了此处一眼,生怕自己被过?了病气,抬腿就要离开,却在转身?的时候,听?到屋内有?交谈的声音。
    她侧过?身?子,又怕自己被发?现,只敢将自己躲在角落中。
    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里面分明有?男人的声音,还是个青年的男子。
    这侯府的娘子不是早就订了婚约,如今郑将军的儿子还在外放,里面定?然不是他。
    莫非,她是与?外男纠缠,才故意告病,留在此处,为的就是与?他私会!
    这个想法一旦在崔月漓的心中扎根,她了无生趣的心头突然来了兴致。
    听?说?这个小娘子厉害得很,别人不知?道,她作为兵部尚书家的姑娘,早就听?爹爹说?过?,都是因为苏婉禾,姜沐蕤才被送到庄子外。
    为了给?姜丞相留下脸面,这件事才没有?向外传。
    本?来这件事与?她没有?关系,崔月漓陡然想到苏婉禾那张脸,心下并不想放过?如此绝佳的机会。
    连带着?今日?在猎场上的那点不虞也烟消云散,与?旁人定?亲又如何,只要没有?嫁过?去,那张脸就是一个威胁。
    裴珣陪着?苏婉禾用了晚膳才离开,苏婉禾有?些恨恨地看了裴珣一眼,刚刚转身?的男人突然又回来:“孤晚点再来陪你。”
    苏婉禾下意识想要拒绝:谁想让他陪,最好一直忙起?来,不来找她才好。
    这是皇家猎场,不比上京,虽然四周都是裴珣的人,但难免被人意外撞见。
    “殿下若是有?事要忙,可不必来,以免过?了病气。”苏婉禾躺在美?人榻上,丝毫没有?要给?裴珣行礼的打算,若是裴珣少来些,她便也不用那般担惊受怕了。
    她每次出行,都不曾在众人面前过?分露面,为的就是希望众人不要将注意落在她的身?上。
    “若是过?了病气,早该染上了。”裴珣意有?所指,将视线落在苏婉禾莹润的唇上,那唇瓣嫣红,哪里还有?病态的苍白,如同饱满的蜜桃,引人去采摘。
    不过?,他已经品尝过?了,自然知?道那滋味。
    苏婉禾心中暗骂裴珣,旁人都说?他君子如玉,端方正气,只有?苏婉禾知?道,那些都是假象。
    她不自觉将手撑在下颌,转头不去看他:“我言尽于此,殿下若真是染上了病气,也和?我无关,莫要开罪于我。”
    “怎么会和?你无关,禾儿不知?道刚刚你怎样抓着?孤的前襟,若不是比赛马上就要开始,孤都舍不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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